小时候爷爷说我命犯“天煞孤星”,注定一生无亲无友。
为改命,他逼我学风水、识鬼相,每天与百年凶煞为伴。
十八岁那年,爷爷突然失踪,只留下一本破旧命书和满屋哀嚎的凶灵。
为寻真相,我踏入都市,替富豪改运,为明星驱邪。
本以为能靠爷爷留下的本事横着走,却在一次招魂中发现——
我吃的不是凶灵,而是自己的“命数”。
而爷爷,正在地狱最深处等我……
我叫陈默,人如其名,爷爷希望我这一生沉默是金,少言少语,最好像个哑巴一样活着。因为在我出生那天,他抖着手给我批了命格,白纸黑字,只有四个字——天煞孤星。
克父,克母,克尽一切血亲缘友,孤灯独坐,了此残生。
我的童年,没有玩伴,没有父母的疼爱,而我的爷爷是个风水师只有他敢收留我,从小爷爷为了我常常用那沙哑嗓音讲解的《宅经》、《葬书》,以及一个个凶煞厉鬼的名号与习性。
“默伢子,看清楚了,这是‘缢鬼’,舌长七寸,怨气结索,碰之即伤。”
昏暗的油灯下,爷爷枯瘦的手指指向墙角。那里,一个模糊的、脖颈上套着虚幻绳圈的影子飘荡着,散发出阴冷的气息。我那时才五六岁,吓得浑身发抖,往爷爷身后缩。爷爷却毫不心软,一把将我拽到前面,厉声道:“怕?怕就有用了?你的命,注定你要跟这些东西打一辈子交道!不想被它们啃得骨头都不剩,就给我瞪大眼睛看清楚!”
八岁,我开始学习辨认各种风水煞局。爷爷在院子里用石头摆出“穿心煞”、“反弓煞”,让我闭着眼感受那股无形的锋锐之气。
十岁,他不知从哪里拘来更凶的玩意儿,关在贴满符箓的瓦罐里,逼着我每日午时,阳气最盛之时,将手伸进去,感受那刺骨的阴寒与怨毒。

“感受它,理解它,然后……记住这种味道。”爷爷的眼神复杂,“总有一天,你会用得上。”
我用得着这些做什么?去克死更多人吗?我内心愤懑,却不敢问。爷爷对我极其严苛,背错一个符咒,认错一个煞位,手心就会挨上几记冰冷的竹尺。唯一能让我喘息的,是偶尔爷爷醉酒后,会摩挲着我的头顶,浑浊的老眼里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哀伤:“默伢子,别怪爷爷狠……你这命,不这么练,活不下去啊……爷爷时间不多了……”
我当时不懂。我只觉得,这样活着,和那些瓦罐里的凶灵又有多大区别?
日子就在这种压抑与恐惧中滑过。我十八岁生日那天,爷爷罕见地给我煮了一碗长寿面,面上卧了个荷包蛋。他看着我吃完,沉默了很久,最后只说了句:“以后,靠自己了。”
第二天清晨,爷爷不见了。
他常穿的那件灰色褂子整齐地叠放在床头,屋子里却空无一人。只有他那张老旧的桃木书桌上,多了一本封面破烂、用线钉起来的册子,封面上是爷爷的字迹——《陈氏命书》。旁边,是他用了多年的罗盘,指针微微颤动着。
我愣在原地,心头涌上巨大的恐慌,比面对任何凶煞时都要强烈。我冲出门,找遍了整个村子,问遍了所有可能见过他的人,得到的只有摇头,没人知道他的下落,爷爷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!
傍晚我失望的回到老宅,我突然发现,爷爷布在屋子四周,用来禁锢那些“东西”的符箓,颜色黯淡了许多。而角落里,那些原本只是模糊影子的凶灵,似乎变得清晰了些,甚至开始发出低低的、若有若无的呜咽和哀嚎,让我感觉到恐惧,我那颤抖的手着拿起那本放在破旧桌子上的《陈氏命书》,翻开第一页,上面是爷爷用朱砂写就的几行字:
“默伢子,若见此书,吾已远行。莫问去处,莫寻踪迹。宅中凶灵,乃汝资粮。罗盘所指,即汝前路。阅尽此书,方知因果。”
资粮?什么资粮?喂给这些凶灵的资粮吗?我遍体生寒。
但恐惧解决不了问题。当第一只百年凶煞挣脱了大部分束缚,张牙舞爪地向我扑来时,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。我下意识地按照爷爷多年训练的反应,脚踏罡步,手结法印,口中念诵镇煞咒。
那凶煞被暂时逼退,但怨气更盛。就在它再次扑上的瞬间,我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断裂了,一股冰冷而饥饿的感觉从丹田升起,支配了我的行动。我猛地扑上去,不是用符,不是用法器,而是张开了嘴。
一股阴冷、粘稠,却又带着某种奇异“滋味”的气流,被我硬生生吸入了腹中。凶煞发出凄厉的尖啸,魂体扭曲着,最终化作一缕青烟,消失了。
我当时就惊呆了,胃里没有丝毫饱腹感,只有一种难以形容的“补充”了什么的空虚被填满的错觉。更可怕的是,在那一刻,我隐约感觉到,自己那所谓的“天煞孤星”的命格,似乎……凝实了微不足道的一丝。
爷爷说的“资粮”,难道是指……让我吃掉它们?
我不敢深想。
为了生存,也为了寻找爷爷失踪的线索,我带着那本命书和罗盘,离开了生活了十八年的村子,踏入了一座名为“江源”的繁华都市。
凭借着爷爷传授的真本事,我很快就在特定的圈子里闯出了名头。给地产大亨调整办公室风水,助他逆转濒临破产的局势;帮被“脏东西”缠身的一线明星驱邪,让她从事业低谷重回巅峰。我收费高昂,行事低调,人称“陈师”。
我小心地使用着爷爷教的东西,尽量不去触碰那“吃鬼”的能力。我以为,我可以就这样靠着这门手艺,一边活下去,一边暗中调查爷爷的下落。
直到那次,为城中富豪李兆廷招其亡父的魂魄。
法坛设在李家别墅空旷的地下室。烛火摇曳,檀香袅袅。我手持桃木剑,步罡踏斗,诵念招魂咒文。一切本该很顺利,然而,当招魂幡无风自动,一股远超预期的、狂暴的阴气骤然降临,瞬间冲垮了我布下的防护法阵!
那不是李老爷子的魂!这是一只极其凶戾的百年厉鬼,它伪装成了招魂的目标!
厉鬼带着滔天怨气直扑李兆廷,眼看就要闹出人命。千钧一发之际,那股熟悉的、冰冷的饥饿感再次不受控制地涌起,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。我双眼赤红,几乎是本能地扑向那厉鬼,张口一吸!
厉鬼的哀嚎戛然而止,精纯的阴煞之气涌入我的四肢百骸。一种力量充盈的感觉让我战栗。
然而,就在这感觉达到顶点的刹那,我眼前猛地一黑!恍惚中,我“看”到的不是被吞噬的厉鬼,而是一条条扭曲、破碎、散发着不祥气息的……丝线?它们缠绕着我的魂魄,深入骨髓。而刚刚吞下的那股力量,正疯狂地滋养着这些丝线,让它们变得更加清晰、坚韧。
与此同时,一个遥远却无比清晰的画面撞入我的脑海:
无尽的黑暗,翻滚的岩浆,熊熊燃烧的业火。一座巨大的、刻满痛苦面孔的青铜门耸立在火海中央。门前,一个熟悉的、瘦削而佝偻的身影,正被无数漆黑的锁链穿透肩胛骨,死死地锁在门上!
是爷爷!
他抬起头,隔着重重的空间阻隔,目光穿透无尽业火,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。那眼神里,没有痛苦,没有责备,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,和一丝……难以察觉的期待。
画面一闪而逝。
我瘫软在地,浑身被冷汗浸透,胃里翻江倒海。李兆廷和他手下惊慌的呼喊声变得遥远而不真切。
我明白了。
我吃的根本不是凶灵。
我在吃的,是爷爷用某种逆天手段,转嫁到我身上,并通过吞噬鬼物来“喂养”和“加固”的,我自己的——“天煞孤星”的命数!
而爷爷,我那看似狠心抛弃我的爷爷,正在那传说中连神明都讳莫如深的地狱最深处,替我承受着这逆天改命的反噬之苦,等着我。
等着我去哪里?等着我做什么?
我颤抖着摸向怀里那本一直贴身收藏的《陈氏命书》,羊皮封面冰冷刺骨。
这一次,我必须把它彻底看完。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