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女子斜倚在铺着雪狐皮的沉香木榻上,并未因有人闯入而惊起,只懒懒地抬了下眼皮。这一眼,像是春水融了薄冰,带着三分未睡醒的朦胧,七分洞悉世情的了然,轻飘飘地落过来,却比什么禁锢法术都来得有效,瞬间便攥住了人的呼吸。
她只穿着一件绛紫色的软绸寝衣,料子贴身,毫不吝啬地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起伏。肩头浑圆,衣领有些松垮,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;往下,是饱满得几乎要破衣而出的胸脯,随着她绵长的呼吸微微颤动,划出丰盈而柔软的弧线。腰肢虽被遮掩,却在卧榻的姿态间,显露出一段丰腴的、触手可及的绵软。她并未赤足,一双缀着明珠的软缎拖鞋要掉不掉地挂在纤巧的足尖,无意间晃动着,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诱惑。
“何事惊扰?”
她开口,声音不像少女般清亮,带着些许被睡意浸润后的微哑,像是最醇厚的酒滑过喉间,每个字都挠在人心尖最痒处。
见无人应答,她也不恼,反而极轻地笑了一声。那笑声从喉间溢出,带动着圆润的肩头也微微耸动。她伸出右手,食指与拇指拈起旁边小几上白玉盏旁的一颗深紫色葡萄。那手指纤长,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,透着健康的粉色。她并不急着送入唇中,而是用指尖慢条斯理地捻着,紫色的果皮在她葱白的指间微微变形,沁出一点晶莹的汁水。
然后,她才微微探出一点舌尖,粉润的,带着水色,极快地舔去了指尖那点黏腻。接着,将那颗饱胀的葡萄含入唇间,贝齿轻轻一咬。动作不快,甚至称得上优雅,却无端端让人联想到进食的猫儿,满足中带着天生的掠夺性。
吃完,她拈起一方素白的手帕,细致地擦拭过每一根手指,从指根到指尖,慢得如同一种仪式。做完这一切,她才真正意义上地坐直了身子。
这一动,周身的风情便如解开了封印,流淌满室。
那丰腴的身段在绸缎下展现出全貌,臀线圆润如满月,腰肢虽不纤细,却与胸、臀构成了恰到好处的丰硕曲线,像熟透的蜜桃,轻轻一掐就能溢出甜汁。她抬手,将一缕散落在腮边的乌发拢到耳后,腕骨纤细,与浑圆的手臂形成对比,更添几分柔弱易碎的错觉。
可她的眼神,却陡然锐利起来。
那双凤眸中慵懒的睡意如潮水般退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幽光,仿佛能穿透皮囊,直视来人的魂魄深处。被她这样注视着,仿佛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,只剩下自惭形秽的卑微。
“说吧,”
她红唇微勾,那笑容里有了温度,却更像是猎人布下陷阱后,好整以暇的等待,

“费尽心思找到这里,总不至于是为了看我吃颗果子?”
刹那间,慵懒散去,锋芒乍现。这满室的馥郁芬芳与无边春色,都化作了她最不动声色的武器。她不再只是榻上风情万种的尤物,而是端坐于蛛网中心,等待着猎物自己送上门的,妖。
沉香馥郁的室内,时间仿佛被那女子的一句话定格。
闯入者是个年轻男子,看衣着打扮似是宗门内弟子,此刻却面色煞白,额角沁出细密冷汗。他嘴唇翕动了几下,先前准备好的所有说辞、所有勇气,在她那洞穿一切的目光下,都化作飞灰。
他为何而来?是为了师门任务探查这“醉云居”的底细?还是……单纯被关于她的、那些真假难辨的香艳传说所引诱,昏了头闯进来?
此刻,那些缘由都显得无比可笑而苍白。
女子,自称“绛珠”夫人,并未催促。她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年轻人腰间的宗门玉佩,指尖在小几上轻轻一点。
“嗒。”
一声轻响,在落针可闻的静默中,不啻惊雷。
年轻人浑身一颤,几乎要跪倒。
“看来,是个迷路的小家伙。”绛珠夫人红唇微启,声音依旧带着那股慵懒的微哑,却像冰冷的丝线,缠绕上猎物的脖颈,“玄天宗的弟子,如今也做这等窥人私密的勾当了?”
她微微前倾身子,软绸寝衣的领口随之敞开些许,那片惊心动魄的白皙几乎晃花人眼。但年轻人此刻生不出半点旖旎念头,只感到刺骨的寒意。
“不……不敢!”年轻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,带着哭腔,“弟子……弟子只是奉命……”
“奉谁的命?”绛珠夫人截口问道,语气轻柔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,“是执法堂那个古板的老头子,还是……你那位心里打着别样算盘的师尊?”
年轻人瞳孔骤缩,她竟对宗门内情如此了解!
看着他骤变的脸色,绛珠夫人轻轻向后靠去,重新倚回柔软的狐皮中,仿佛失去了继续盘问的兴趣。
“罢了,是谁都无所谓。”她摆了摆手,那缀着明珠的软缎拖鞋在足尖晃了晃,语气带着一丝厌倦,“回去告诉你身后的人,想探我绛珠的底,让他亲自来。派个不中用的小家伙,平白惹人笑话。”
她言语间的轻蔑,如同无形的鞭子抽在年轻人脸上。
“至于你……”她目光再次落回他身上,像是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,“私闯之罪,总不能就这么算了。”
她伸出那根刚刚拈过葡萄、擦拭得干干净净的食指,对着年轻人,凌空轻轻一点。
没有灵光爆闪,没有气劲翻涌。
年轻人却感觉胸口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,闷哼一声,整个人倒飞出去,撞开未曾关严的门扉,重重跌落在院外的青石板上。
“噗——”他喉头一甜,一口鲜血喷出,体内灵力瞬间紊乱,修为竟在这一指之下跌落了一个小境界!
他惊恐地抬头,望向那依旧暖香缭绕的室内。
绛珠夫人甚至没再看他一眼,只是慵懒地翻了个身,背对着门口,曲线起伏的背影在绸缎下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轮廓,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传来:
“滚吧。扰人清梦。”
那扇门无风自动,“砰”地一声在他面前关上,隔绝了所有暖香与艳色,只留下满院的清冷月光,和一个面如死灰、道基受损的年轻人。
室内,重新归于寂静。
绛珠夫人并未真的睡去。她闭着眼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,唇角却勾起一丝冰冷的、毫无笑意的弧度。
“玄天宗……真是越来越不安分了。”她低声自语,那微哑的声音在空寂的房间里回荡,“看来,平静日子到头了。”
她翻过身,平躺着,望着头顶华美的帐幔,眼神清明锐利,哪还有半分之前的慵懒朦胧。
“无垢剑心……林忘忧……”她轻轻咀嚼着这个名字,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、难以捉摸的兴味,“或许,这场游戏会比我预想的,更有趣一些。”
她伸出舌尖,轻轻舔过依旧残留着葡萄甜香的唇瓣,动作依旧带着猫儿般的诱惑,眼神却已冷如寒渊。
风暴,已在无声中酝酿。而这醉云居,便是风暴即将卷起的中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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