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烬那句“好好准备”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,在冷凝霜心底只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,便沉了下去。她并不在意什么家宴,更不在意封家老爷子的看法,她在意的,是封枭是否会因此感到不适。
翌日,她依旧按部就班,陪着封枭在房间里进行日常的互动训练。阳光透过窗户,落在孩子柔软的发顶,他正专注地将不同形状的积木塞进对应的孔洞里,动作比前几日流畅了些许。
临近中午,冷凝霜觉得有些口渴,便起身想去楼下倒杯水。刚走到楼梯口,就听到半开放式的厨房里传来压低的交谈声,夹杂着毫不掩饰的讥诮。
“……真当自己是个角色了?瞧她那清高的样子,还不是靠着撒泼打滚才嫁进来的。”是负责厨房杂务的王妈,声音尖细,带着市侩的刻薄。
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附和:“就是,王妈您看她现在,妆也不化了,穿得跟个清汤寡水似的,以为这样就能勾住先生的心了?先生昨晚都没留宿呢!我看啊,就是换了种法子作,装模作样讨好那个小傻子,想稳固地位呗……”
“小傻子”三个字像淬了毒的针,猛地扎进冷凝霜的耳膜。她脚步顿住,站在楼梯的阴影里,面容平静无波,只有眼底深处,一丝寒意悄然弥漫开来。宫闱倾轧,比这恶毒百倍的言语她亦听过,但将这等污言秽语加诸一个懵懂孩童之身,其心可诛。
她缓缓走下楼梯,脚步声很轻,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,让厨房里的交谈声戛然而止。
王妈和那个年轻帮佣小赵看到她,脸上闪过一丝慌乱,随即又强自镇定下来,挤出生硬的笑容:“夫人,您有什么需要?”
冷凝霜没看她们,径直走向饮水机,接了一杯温水。透明的玻璃杯握在手中,水温透过杯壁传递过来,不冷不热,恰到好处。
她转过身,目光平静地落在王妈那张带着讨好却难掩轻蔑的脸上。
“跪下。”
两个字,声音不高,甚至没有什么起伏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,仿佛冰棱碎裂,瞬间冻结了空气。
王妈愣住了,小赵也张大了嘴,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。
“夫人,您……您说什么?”
“我让你跪下。”冷凝霜重复了一遍,语气依旧平淡,但那声“本宫”自称,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疏离与尊贵,让人心头莫名一凛。
王妈脸上的血色褪去,随即又被一股恼怒取代:“夫人,您这是什么意思?我虽然是佣人,但也是封家的老人了,您凭什么……”
话音未落,冷凝霜手腕微倾,杯中那杯温水,一滴不剩,全部泼在了王妈的脸上。
“啊!”王妈惊叫一声,水珠顺着她油腻的头发和惊愕的脸颊滑落,狼狈不堪。她怎么也没想到,这个一向只会对先生吵闹、对下人却有些怯懦的夫人,竟会直接动手!
“这一杯水,是教你,何为尊卑。”冷凝霜的声音冷了下去,“主子的事,何时轮到奴才妄加非议?”
王妈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冷凝霜:“你……你竟敢泼我!我要告诉先生!告诉管家!”
冷凝霜看着她指着自己的那根手指,眼神骤然锐利如刀锋。
“看来,还没学乖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她猛地抬手。
“啪,啪!”
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,狠狠扇在王妈的脸上,力道之大,让王妈踉跄了一下,差点栽倒,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印。
整个厨房,连同旁边偷窥的小赵,都惊呆了。死一般的寂静。
王妈捂着脸,难以置信地看着冷凝霜,眼中充满了惊恐和怨毒。
冷凝霜却看也不看她的脸,反手又是一巴掌,抽在了她另一边脸上。
“啪!”
对称了。
“这两巴掌,是罚你口出恶言,秽语伤及小少爷。”冷凝霜甩了甩手腕,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,语气冰寒刺骨,“稚子何辜?你这等心肠龌龊之人,也配留在他身边伺候?”
王妈被打得眼冒金星,两边脸颊火辣辣地疼,她“哇”地一声哭了出来,又惊又怕,语无伦次:“你……你这个疯婆子!我要去告诉先生!你等着!”
“去吧。”冷凝霜淡淡开口,拿起旁边干净的布巾,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,仿佛刚才碰了什么污秽之物,“顺便告诉他,这样的人,留着有什么用,是留着过年吗?”
她抬起眼,目光扫过一旁吓得脸色惨白、抖如筛糠的小赵:“还有你,若管不住自己的舌头,便与她一同滚出去。”
那眼神并不凶狠,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冷漠和决断,让小赵瞬间腿软,差点跪下去,连连摆手:“不敢了,夫人,我再也不敢乱说了!”
冷凝霜不再理会她们,将擦过手的布巾随手丢进垃圾桶,转身,端着空水杯,步履从容地上了楼。背影挺直,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,仿佛刚才那雷霆手段,不过是拂去了衣袖上的一点微尘。
儿童房里,封枭依旧在玩他的积木,对楼下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。
冷凝霜走到他身边坐下,拿起那本未看完的心理学书籍,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。
只是心底,一丝冷嘲悄然掠过。
这现代豪门的后宅,与那吃人的宫墙之内,本质上,并无不同。无非是换了个战场,换了些手段。
而她冷凝霜,最不怕的,就是战场。楼下的哭闹和骚动,并未传到这间隔音良好的儿童房里,却逃不过这座别墅真正主人的耳目。
封烬的书房内,电脑屏幕上正分屏显示着几个监控画面。他靠在宽大的皮质座椅里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,目光锐利地定格在厨房那个定格的画面上——女人挺直的背影,地上瘫坐哭泣、脸颊红肿的王妈,以及一旁噤若寒蝉的小赵。
他调出了刚才的录像。
画面里,冷凝霜走下楼梯,接水,转身。她的侧脸在监控下有些模糊,但那份沉静,与记忆中任何一刻的“冷凝霜”都截然不同。然后,他看到了她泼出水杯,听到了那清晰冰冷的“跪下”和“本宫”,看到了那干脆利落、毫不拖泥带水的两记耳光。
动作快、准、稳,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优雅。那不是市井泼妇的厮打,更像是一种……执行家法般的惩戒。
封烬的眸色深了深,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。
他按下内部通话键,声音听不出喜怒:“李管家。”
不过片刻,管家李伯便敲门进来,神色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:“先生。”
“楼下怎么回事?”封烬的目光依旧落在屏幕上,语气平淡。
李伯斟酌着词句:“是……是夫人和王妈起了点冲突。夫人……教训了王妈。”
“起因。”
“似乎是王妈和小赵在背后议论夫人和小少爷,言语……有些不敬,被夫人听到了。”李伯小心地观察着封烬的脸色,补充道,“王妈现在情绪很激动,吵着要见您,说夫人无故打骂她……”
“无故?”封烬终于抬起眼,看向李管家,眼神没什么温度,“监控我看了。言语不敬,秽及幼主,在封家,只是两巴掌的惩罚,算轻了。”
李伯心中一凛,立刻垂首:“是,先生。是我管理不严。”
“王妈,结清薪水,让她立刻离开。那个小赵,扣三个月奖金,以观后效。”封烬下达指令,干脆利落,“传话下去,以后谁再敢在背后非议主子,尤其是小少爷,直接滚蛋。”
“是,先生。”李伯应下,心里明白,先生这是……默认了夫人的行为?甚至,是在借夫人的手整顿家风?这简直不可思议。

“还有,”封烬顿了顿,目光重新投向屏幕上那个已经空无一人的厨房画面,“夫人最近在看什么书?”
李伯愣了一下,连忙回答:“夫人让采购了一些书,大多是……儿童心理学、教育学方面的,还有一些历史类的书籍。”
儿童心理学?历史?封烬的指尖轻轻点在桌面上。一个连自己都活得糊里糊涂、只懂得用物质和吵闹来填补空虚的女人,会突然去看这些?
“下去吧。”
书房里恢复了安静。封烬靠在椅背上,闭上眼,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监控画面里冷凝霜的眼神——那种平静之下蕴含的冰冷与威压,那种抬手打人时毫不迟疑的决断。
这绝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冷凝霜。
难道真如她所说,“比你更懂生死”?什么样的经历,能让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发生如此脱胎换骨的变化?濒死体验?还是……别的什么?
他睁开眼,眸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深的探究与疑虑。明天的家宴,或许能看出更多端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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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傍晚,封家主宅。
比起封烬居住的现代风格别墅,主宅更偏向于中式复古,气派恢宏,却也带着一种沉淀下来的、不容侵犯的威严。长长的回廊,沉重的实木家具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气息。
冷凝霜穿着一身藕荷色的改良旗袍,款式简洁,没有任何多余装饰,长发在脑后挽了一个松松的发髻,用一根简单的玉簪固定。脸上未施粉黛,只在唇上点了一抹极淡的绯色。她牵着封枭的小手,走在封烬身侧。
封枭似乎对这样陌生的环境感到不安,小手在她掌心微微蜷缩,脚步也有些迟疑。冷凝霜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。
“别怕。”她微微俯身,在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,语气平稳,“跟着妈妈。”
封枭没有回应,但紧绷的身体似乎略微放松了一点点。
封烬将这一切收入眼底,没有说话。
宴会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。主位上是一位精神矍铄、不怒自威的老者,正是封家的定海神针,封老爷子封鼎山。下手坐着封烬的父母,以及几位叔伯辈和同辈的堂兄弟姐妹。目光各异,好奇、审视、不屑、幸灾乐祸……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,向刚进门的三人笼罩过来。
尤其是落在冷凝霜身上的目光,更是复杂。谁不知道封烬这位妻子是个什么货色?今天这场家宴,不少人存着看热闹的心思。
“爷爷,爸,妈。”封烬神色如常地打招呼。
冷凝霜跟着微微颔首,姿态不卑不亢,目光平静地迎向主位上的封鼎山:“爷爷。”声音清越,没有刻意讨好,也没有丝毫怯懦。
封鼎山锐利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,又扫过她身边紧紧挨着她、低着头的封枭,淡淡“嗯”了一声,算是回应。
落座后,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。
很快,一个打扮时髦、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,是封烬的堂妹封晴,笑着开口,语气带着夸张的亲热:“嫂子今天这身打扮可真不一样,素雅大方,我差点没认出来呢!”她话锋一转,目光“不经意”地扫过封枭,“枭枭今天真安静,看来嫂子最近没少费心照顾他吧?听说自闭症的孩子很难带的,嫂子真是辛苦了。”
这话看似关心,实则夹枪带棒,暗指冷凝霜过去对儿子不管不顾,如今故作姿态,更点明封枭的“问题”,意在挑起话题,让冷凝霜难堪。
桌上不少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,带着看好戏的意味。
若是以前的冷凝霜,要么会因这暗讽而羞恼,口不择言地反驳,显得更加愚蠢;要么会急于表功,喋喋不休地诉说自己多么辛苦,反而惹人厌烦。
然而,冷凝霜只是拿起手边的湿巾,细致地替封枭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污渍,动作轻柔。然后,她才抬眼,看向封晴,目光平静无波,仿佛刚才听到的只是一句普通的寒暄。
“费心谈不上,”她开口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“为人母者,照料子女是本分。枭儿只是性情与他人不同,并非负担。倒是堂妹,尚未婚嫁,却能体谅带孩子的辛苦,有心了。”
她语气平淡,既没有否认过去的失职,也没有标榜现在的功劳,只是轻描淡写地将“照料子女”归为“本分”,更四两拨千斤地将话题引回了封晴身上,点明她一个未婚女子对此事的热心有些“越界”。
封晴被她这番不软不硬的话噎了一下,脸上那夸张的笑容僵了僵,有些下不来台。
封烬坐在一旁,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,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诧异。他这位“妻子”,应对得如此得体,甚至……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从容气度。
封鼎山浑浊却精明的眼睛里,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。
这时,封枭似乎被桌上转动的玻璃转盘吸引了注意力,伸出小手,似乎想去碰上面一道色泽诱人的水晶虾仁。
“枭枭,不能用手抓!”封晴像是找到了突破口,立刻尖声提醒,带着一种刻意的“教育”姿态。
桌上其他小辈也露出或鄙夷或看好戏的表情。
封枭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,手猛地缩回,身体瑟缩了一下,往冷凝霜身边靠了靠。
冷凝霜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她没有理会封晴,而是侧过身,挡住那些投射过来的、带着压力的目光,轻轻握住封枭的小手。
“想尝尝那个?”她低声问,拿起旁边干净的勺子,舀了一小颗虾仁,放在他面前的小碟子里,“用这个,慢慢吃。”
她的声音有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。封枭看了看碟子里的虾仁,又看了看她,迟疑了一下,最终还是拿起旁边的小叉子,有些笨拙地,却安静地吃了起来。整个过程,没有哭闹,没有失控。
桌上瞬间安静了几分。
所有人都看到了,这个他们口中“难带”的、几乎被放弃的孩子,在这个素颜简衣的女人身边,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安静与服从。
封烬看着冷凝霜耐心引导儿子的侧影,看着她面对众人非议与挑衅时那不动声色的化解,看着她周身那股与这浮华环境格格不入、却又隐隐压住场面的沉静气场……
他心中的疑云,非但没有散去,反而愈发浓重。
这个女人,转性了?
家宴在一种略显诡异的气氛中继续进行。冷凝霜始终从容,照顾封枭用餐,偶尔回应长辈不痛不痒的问话,言简意赅,滴水不漏。
直到宴会接近尾声,封鼎山忽然放下筷子,目光再次落在冷凝霜身上,缓缓开口,声音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:
“听说,你前几天,把家里的老佣人给打了?”
封鼎山这话问得突兀,声音不高,却像一块巨石砸进刚刚维持住表面平静的湖面,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那些或明或暗的视线,再次聚焦在冷凝霜身上,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看好戏的意味。
封晴更是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,等着看这个突然变得牙尖嘴利的嫂子如何下台。打佣人?这可上不了台面。
封烬眉头微蹙,看向主位上的爷爷,刚想开口替冷凝霜圆过去,毕竟这事他已知晓并处理了。
然而,冷凝霜却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,发出清脆的一声“嗒”。
她抬起头,目光平静地迎向封鼎山那双锐利探究的眼睛,脸上没有任何被当众质问的慌乱或羞恼。反而,她嘴角似乎还弯起了一抹极淡的、带着点嘲讽的弧度。
“爷爷消息灵通。”她开口,声音清凌凌的,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,让原本有些细微交谈声的餐桌彻底安静下来。“不错,我是动手了。”
她承认得如此干脆,反倒让准备发难的封鼎山和等着看笑话的封晴等人愣了一下。
“哦?”封鼎山身体微微前倾,威压更重,“封家虽然不是刻板守旧的人家,但对下人,也该有基本的容人之量。动不动就动手打骂,传出去,不好听吧?”
“容人之量,那是对‘人’。”冷凝霜语气依旧平稳,但语速稍稍加快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,“一个拿着封家薪水,背地里却用‘小傻子’这种词来议论主家年幼的孩子,嚼舌根,挑是非,心思龌龊,言行恶毒。这样的人,留在枭儿身边,我不放心。”
她的目光扫过桌上神色各异的众人,最后重新落回封鼎山脸上:“爷爷觉得,是封家的名声重要,还是确保一个心怀恶意的下人不会对心智单纯、无法表达的孩子造成潜在伤害更重要?”
她顿了顿,不等封鼎山回答,目光倏地一转,如同冷电般射向一旁正因为她的话而脸色变白的封晴。
“还是说,封家的规矩,只许下人在背后秽言碎语,不许主子当面惩戒?又或者,是有人觉得,枭儿的情况,活该被人轻贱议论?”
这话一出,封晴脸色瞬间煞白,她刚才确实暗讽了封枭。桌上其他几个刚才眼神闪烁、明显知道内情或者也参与过议论的小辈,也纷纷低下头,不敢与冷凝霜对视。
冷凝霜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。她看着封晴,眼神锐利如刀:
“封晴,你刚才口口声声关心枭儿,说他难带。那我倒要问问你,你一个做姑姑的,明知他情况特殊,非但没有丝毫爱护之心,反而当着众人的面,几次三番故意高声惊扰他,引他不安。你这又是在作什么妖?”
“我……”封晴被她突如其来的凌厉质问吓得一哆嗦,下意识想反驳,“我没有!我只是……”
“你没有什么?”冷凝霜打断她,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压迫感,整个宴会厅都回荡着她的声音,“是没有人教你对待孩子需要耐心,还是没人告诉你在餐桌上大声呵斥是失礼?或者,你就是存心想看枭儿失控,想看我们母子出丑,好满足你那点可怜又可笑的好奇心和优越感?”
她每问一句,就向前逼近一步,明明穿着素雅的旗袍,此刻却仿佛身披铠甲,气势逼人。
“这气,”冷凝霜在离封晴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,盯着她惊慌失措的眼睛,一字一顿,清晰无比地说,“我受不了一点!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,冷凝霜猛地抬手。
“啪!”
一记比昨天打在王妈脸上更响亮的耳光,狠狠地扇在了封晴娇嫩的脸上!
封晴被打得脑袋一偏,精心打理的头发都散乱下来,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五指印。她捂着脸,难以置信地瞪着冷凝霜,整个人都懵了。
全场死寂。
所有人都目瞪口呆,包括主位上的封鼎山,和一旁瞳孔骤缩的封烬。
谁也没想到,冷凝霜竟然敢在家宴上,当着老爷子和所有长辈的面,直接动手打封家的堂小姐!
冷凝霜甩了甩手腕,仿佛刚才打脏了手。她看也没看被打傻的封晴,转身,目光平静地看向主位上神色莫测的封鼎山。
“爷爷,”她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稳,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无奈,“家教不严,让您见笑了。我只是觉得,有些歪风邪气,不及时刹住,迟早会酿成大祸。封家的子孙,不该活在这种充满恶意和算计的环境里。”
她说完,微微颔首,不再看任何人,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,优雅地坐下。仿佛刚才那个当众扇人耳光的煞神,只是众人的幻觉。
她伸手,轻轻拍了拍身边因为刚才的冲突而有些不安、紧紧抓住她衣角的封枭,低声道:“没事了。”
封枭抬起头,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映着她平静的侧脸,那里面没有丝毫慌乱和戾气,只有一片沉静的、让人安心的力量。他抓着衣角的手,慢慢松开了。
宴会厅里,只剩下封晴压抑的、委屈的啜泣声,和一片沉重得让人窒息的寂静。
封烬看着身旁神色自若,甚至拿起公筷给儿子夹了一颗青菜的女人,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,又猛地松开。
这个女人……
他第一次,有些看不清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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