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人礼上,世子命我举着先王妃的夜明珠照亮他的靶子。
“举好了,如果摔了,有你好看。”
他戏谑地蒙上眼睛,张弓搭箭贯穿我的手腕。
我死死捧住夜明珠,任凭鲜血浸透袖管。
“这是惩罚你上周不小心打碎了母妃留下的铜镜。”
“你可不是她,汉人王朝派你来也不过就是个摆设。”
人群中我看到草原王,他正拥着牧马女急急地钻入营帐。
胳臂上的血液凝固,胳臂也从剧痛到麻木。
看着那双从稚嫩到成熟的眼睛我叹了口气。
“罢了,这摆设我也当不了几天了。”
……
暮色四合,昏暗中我看不清巴特尔的脸。
明明我一手带大他,也有九年了。
我独自来到溪边,将手伸进水里,再等麻木后咬牙拔出了箭矢。
鲜血涌出,我瞬间头皮发麻。
撕下裙摆包好伤口后,疲惫地回到营帐里。
却见到他早在等我。
“你以为事情就结束了吗,汉女人。”
自从三年前他被人偶然说成是汉人的贱种,巴特尔再不称我母妃。
而只以称呼俘虏的方式叫我。
“在草原文化里,镜子可以保留人的灵魂。”
“你打碎了我母妃的灵魂,稍微流点血,不够。”
他招呼左右一拥而上,粗暴撕开了我刚才包好的伤口。
掏出锋利匕首挑开了箭伤。
“用你们汉人的办法,拿血写经向我母妃赎罪。”
剧痛使我再不能保持理智,无视不能直呼世子的禁令我开口。
“巴特尔你知道的,那铜镜本就缺了一角。”
“我从来没有靠近过你母妃的营帐,这个罪我怎么认?”
他到底还是少年,听了我的话一愣,但还是不服输开口。
“那又怎样,我是世子,让你做,你就要做。”
“是吗?”我咬紧牙关。
“你要想清楚草原需要怎样的王。”
巴特尔含着恨看向我。曾经,那也是个围着我裙摆要奶茶喝的孩子啊。
气氛逐渐紧张,他却突然笑了出来。
“汉女人,硬气。”
摆了摆手,两个镶金酒杯被拿了上来。
未镶金的部分颜色灰白,还带着些暗红纹路。
斟满果酒,他拿起其中一杯一饮而尽,示意我喝下另一杯。
我迟疑端起,却发现触手生凉,摸起来有股异样感觉。
幼时在下人厨房里,带着好奇我曾摸过带着血的猪骨。
突如其来的熟悉感觉令我猛然站起,打量四周。
“青霜,青霜去哪里了?”
那是我的侍女,伴随我穿越黄风狂沙来到这里,一呆就是九年。
我颤抖着手,一把打翻了酒杯。
巴特尔像是终于玩够了,伸了个懒腰。
“你刚刚把她的头打翻了呢,汉女人。”
“这样会永世不得超生的。”
不等我再反应,他扬长而去。
临走的时候,随意掷下青霜的荷包在地上。
那是我给她绣的,如今被鲜血浸满,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。
当年嫁来一望无际的大漠,我带来了宝石,书籍还有各色种子。
可是宝石被很快换成了牛马,书籍在一次次的迁徙中丢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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