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李是顾晏辰的警卫员,此刻正小跑着跟在他身后。
“连长,村里的大喇叭怎么没动静?”小李有些纳闷。
顾晏辰没说话,只是目光沉沉地看向村庄深处。他的第六感告诉他,这个村子比表面看起来更压抑。
他加快了脚步。村口几个晒太阳的老人看到军装,吓得赶紧起身,却没敢多看一眼。
小李察觉到异样,低声问:“连长,是不是……气氛不太对?”
顾晏辰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。
他没有回答,只是突然停在一个破旧的院子前。院门半开着,里面传来隐约的争吵声。
他听见一个尖锐的女声喊道:“赔钱货!还敢装病!看我不打死你!”
这声音,与昨晚在部队大院里听到的那个泼妇声音重合。
顾晏辰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。
他推开院门,大步走了进去。
院子里一片狼藉。一个面色蜡黄的女人被一个肥胖的男人按在地上,正被另一个胖女人用扫帚狠命地抽打着。
扫帚一下下落在女人身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女人缩成一团,发出痛苦的闷哼。
顾晏辰看到这一幕,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。
小李吓了一跳,连长平时虽然严厉,但从未有过如此慑人的气势。
“住手!”顾晏辰的声音,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,带着冰冷的杀意。
林建军夫妇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。他们转过头,看到一个身穿军装、面容冷峻的男人站在院子里。
林建军媳妇儿吓得手一抖,扫帚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。
“你、你是谁?”她结结巴巴地问。
顾晏辰没有理会她,径直走到那个被打的女人面前。女人颤抖着抬起头,露出一张青紫交加的脸。
顾晏辰的目光扫过她身上的伤痕,眼底的寒意更甚。
他将女人扶了起来,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。女人的身体还在颤抖,显然被吓坏了。
“林建军!”顾晏辰的声音带着命令的意味。
林建军这才反应过来,这个男人,就是昨晚把林晚星带走的那个军官。他心里一慌,但看到顾晏辰身边的女人,又硬着头皮说:“顾、顾连长,这是我们家的家事,不劳您费心了。”
顾晏辰冷笑一声:“家事?我倒要看看,你是怎么个‘家事’法!”
他揽着女人,直接走向屋子。屋子里面,桌子上堆满了碗筷,显然是刚刚吃过饭。
顾晏辰的目光,落在灶台上那口冒着热气的锅里。
“她吃了饭吗?”顾晏辰指着身边的女人,声音冰冷。
林建军夫妇脸色煞白。
“她、她……”林建军媳妇儿支支吾吾,说不出话来。
顾晏辰的眼神,如同刀子一般,刮过林建军夫妇的脸。
“我问,她吃了饭吗?”他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。
林建军媳妇儿吓得“噗通”一声跪在地上:“没、没吃……她、她偷懒,不干活,所以……”
顾晏辰打断她的话:“不干活?她一个病号,能干什么活?”
“病号?”林建军媳妇儿愣住了。
顾晏辰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,又看向林建军夫妇:“昨晚,林晚星脑震荡昏迷,你们不知道?”
林建军夫妇面面相觑。他们只知道林晚星被带走了,并不知道具体情况。
“顾连长,您、您这是什么意思?”林建军心里开始打鼓。
顾晏辰不再废话,他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,甩在桌子上。
“这是林晚星的退伍证明,以及部队对她的抚恤金证明。”
林建军夫妇的眼睛,瞬间瞪大了。
“退伍?抚恤金?”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。
顾晏辰冷冷地看着他们:“林晚星的父亲,是为了保护国家财产牺牲的。部队给她申请了退伍,并且有一笔抚恤金。”
“这笔钱,本该是林晚星的。你们,一分都别想动!”
林建军夫妇的脸色,瞬间变得惨白。他们贪婪的目光,盯着桌子上的文件,又看向顾晏辰,眼中充满不可置信。
“这、这怎么可能?她、她不是……”林建军媳妇儿想说“她不是个赔钱货吗”,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
顾晏辰的声音,不带一丝感情:“不可能?部队的证明,还能有假?”
他指着身边的女人:“她,是林晚星的妹妹,林晚月。”
林晚月听到自己的名字,身体猛地一颤。她偷偷抬眼看了一眼顾晏辰,又迅速低下头。
“林晚月从小体弱多病,一直由林晚星照料。林晚星出事后,林晚月被你们苛待,这是事实。”顾晏辰的声音里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“现在,林晚星的抚恤金,部队会直接打到她的账户上,由我代为保管。”
“至于林晚月,部队会安排她去军区医院接受治疗。她的所有费用,由部队承担。”
林建军夫妇彻底傻眼了。他们没想到,林晚星竟然还有这样的背景。
他们更没想到,顾晏辰竟然会插手管他们家的事。
“顾连长,这、这不合适吧?”林建军不甘心地说。
顾晏辰冷笑一声:“不合适?我倒是觉得,你们才不合适!”
他目光锐利,扫过林建军夫妇:“林晚星的父亲,是为国捐躯的英雄。他的女儿,也是部队的荣誉。你们如此对待英雄的女儿,良心何在?”
“部队有权,也有义务,维护烈士家属的合法权益!”
林建军夫妇被顾晏辰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。他们张了张嘴,却说不出一个字。
顾晏辰又看向林晚月:“你愿意跟我们走吗?”
林晚月犹豫了一下,怯怯地看了一眼林建军夫妇,又看向顾晏辰。
顾晏辰的眼神,给了她莫大的勇气。她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“好。”顾晏辰满意地笑了笑。
他转头对小李说:“小李,去把村支书叫过来。”
小李敬了个礼:“是,连长!”
不一会儿,村支书被小李带来了。村支书姓王,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实人。
王支书看到顾晏辰,赶紧上前打招呼:“顾连长,您怎么来了?”
顾晏辰将林晚星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,并指着林建军夫妇,说他们虐待林晚星和林晚月。
王支书听完,脸色也变了。
“这、这林建军夫妇也太过分了!晚星她爸可是烈士啊!”
他怒视着林建军夫妇:“你们两个,还有没有良心?!”
林建军夫妇被王支书骂得狗血淋头,头都不敢抬。
顾晏辰见状,趁热打铁:“王支书,部队希望您能出面,主持公道。林晚星的抚恤金,必须由她本人支配。林晚月,部队会带走治疗。”
王支书连连点头:“顾连长您放心,这事我一定办妥!林建军夫妇这种行为,村里绝不姑息!”
在顾晏辰和王支书的威慑下,林建军夫妇最终只能认栽。
他们当着王支书的面,写下了保证书,承诺以后绝不会再骚扰林晚星和林晚月。
顾晏辰又让小李在保证书上签字作证。
一切处理妥当,顾晏辰带着林晚月离开了林家村。
上车前,顾晏辰特意看了一眼林建军夫妇。他们的脸上,写满了不甘和怨毒。
顾晏辰心里清楚,这件事情,远远没有结束。
但是,他必须为林晚星,扫清障碍。
吉普车启动,扬起一阵尘土,驶离了林家村。
林晚月坐在副驾驶座上,小心翼翼地看着顾晏辰。
她从未想过,有一天,会有人像顾晏辰这样,挺身而出,为她和姐姐讨回公道。
她偷偷瞄了一眼顾晏辰,男人的侧脸线条硬朗,眼神坚毅。
她心里,对这个救命恩人,充满了感激和敬佩。
而顾晏辰,也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林晚月的目光。他并没有说什么,只是默默地开着车。
他的脑海里,闪过林晚星那张倔强的脸。
他不知道,她醒来后,会是什么反应。
但是,他知道,他这样做,是为了她好。
# #
医院里,林晚星已经喝完了小米粥。她正躺在床上,思考着自己的未来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。
“吱呀”一声,门被推开了。
顾晏辰抱着林晚月走了进来。
林晚星看到林晚月,眼睛瞬间亮了。
“晚月!”她挣扎着想坐起来。
“姐!”林晚月挣脱顾晏辰的怀抱,扑到林晚星的床边。
姐妹俩紧紧抱在一起。林晚星感受到林晚月瘦弱的身体,心疼不已。
她摸着林晚月的头发,柔声问:“晚月,你怎么样?有没有受伤?”
林晚月摇了摇头,眼眶红红的:“姐,我没事。顾连长他……”
她指了指顾晏辰,欲言又止。
林晚星看向顾晏辰。
男人站在门口,周身的气场依然强大,只是眉宇间,似乎多了一丝疲惫。
“顾连长,谢谢您。”林晚星真诚地说。
顾晏辰只是点了点头,没有说话。
他将林晚月抱到林晚星旁边的病床上,对林晚星说:“林晚月有些营养不良,我让陈医生给她检查一下。你先好好休息。”
说完,他便离开了病房。
林晚星看着顾晏辰的背影,心里有些复杂。
这个男人,看似冷漠,却处处为她着想。
他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?是因为她父亲是烈士?还是因为……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?
林晚星想不明白。
她只是觉得,这个男人,比她想象中,更深不可测。
# #
陈医生给林晚月做了检查。
“这孩子,是饿的。再加上长期受虐待,身体亏空得很厉害。”陈医生皱着眉头说。
林晚星的心,狠狠地揪了一下。她知道,原主和林晚月这些年,过得有多艰难。
“陈医生,有没有办法,让晚月尽快好起来?”林晚星急切地问。
陈医生叹了口气:“只能慢慢调养了。我给她开点药,再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。不过,这孩子心理上的创伤,恐怕需要更多时间来治愈。”
林晚星点了点头。她知道,心理上的创伤,比身体上的伤更难治愈。
她握着林晚月的手,轻声安慰道:“晚月,以后有姐姐在,没有人能再欺负你了。”
林晚月依偎在林晚星的怀里,感受着姐姐带来的温暖。她心里,终于有了一丝安全感。
# #
顾晏辰回到办公室,他拿起桌上的电话,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“喂,老张吗?我顾晏辰。”
“嗯,有件事想请你帮忙。”
“我这里有一个小姑娘,叫林晚月。她身体很弱,需要住院调养。我想请你,给她安排一个单间病房。”
“费用?不用担心,我来出。”
“嗯,好,麻烦你了。”
顾晏辰放下电话,揉了揉眉心。
他知道,林晚星和林晚月姐妹俩,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
但是,他会尽力,保护她们。
因为,这是他对烈士的承诺。
也是他对……她的一种责任。
# #
第二天,林晚星的伤势好转了许多。
她坚持要下床走动。
“陈医生,我不能一直躺着。我得照顾晚月。”林晚星说。
陈医生拗不过她,只好同意了。
林晚星在医院里,照顾着林晚月。她给林晚月喂饭,陪她说话,还给她讲故事。
林晚月的精神状态,也慢慢好转起来。
她开始主动和林晚星交流,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容。
林晚星看着林晚月的笑容,心里感到一丝欣慰。
她知道,只要她还在,就一定能让林晚月过上好日子。
# #
这天,顾晏辰来医院探望林晚星姐妹。
他带来了一些水果和点心。
“谢谢顾连长。”林晚星接过东西,客气地说。
顾晏辰点了点头,目光落在林晚月身上。
“晚月,感觉怎么样?”他问。
林晚月有些害羞,低声说:“好多了,谢谢顾连长。”
顾晏辰的脸上,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。
他转头看向林晚星:“林晚星,你有什么打算?”
林晚星沉默了一下。
“我想带着晚月,离开林家村。”她说。
顾晏辰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。
“离开林家村?去哪?”他问。
林晚星说:“我想去部队,找一份工作。”
顾晏辰有些意外。
“部队?”
“嗯。”林晚星的眼神很坚定,“我想在部队里,发挥我的医术。也想让晚月,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中长大。”
顾晏辰看着林晚星,她的眼神里,有着一种不屈的韧性。
他心里,对这个女人,又多了一丝刮目相看。
“部队里的工作,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。”顾晏辰说。
林晚星笑了笑:“我知道。但是,我想试试。”
顾晏辰沉默了。他没有立即答应,也没有拒绝。
他只是说:“我帮你问问看。”
林晚星心里一喜。她知道,顾晏辰肯帮忙,这件事情就有希望。
# #
几天后,林晚星的身体彻底康复。
陈医生批准她出院。
出院前,顾晏辰来医院接她们。
他开着吉普车,停在医院门口。
林晚星和林晚月提着简单的行李,上了车。
车子启动,离开了医院。
林晚月看着窗外的风景,眼睛里充满了好奇。
林晚星坐在副驾驶座上,心里有些忐忑。
她不知道,未来会怎样。
但是,她知道,她必须勇敢地走下去。
因为,她不仅要为自己而活,还要为林晚月而活。
# #
顾晏辰将林晚星姐妹俩,带到了军属大院。
“这里是军属大院。暂时,你们先住在这里。”顾晏辰说。
林晚星有些惊讶。她没想到,顾晏辰会把她们带到这里。
“顾连长,这不合适吧?”林晚星说,“我们住在这里,会给您添麻烦的。”
顾晏辰的眼神,有些深邃。
“不麻烦。这是部队的规定。”他说。
林晚星没有再说什么。她知道,顾晏辰有他自己的考量。
她带着林晚月,走进了分配给她们的宿舍。
宿舍虽然简单,但很干净。
林晚星心里,感到一丝温暖。
她知道,顾晏辰虽然嘴上不说,但其实是在照顾她们。
# #
安顿好林晚星姐妹俩后,顾晏辰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。
林晚星带着林晚月,在军属大院里熟悉环境。
大院里,住着许多军嫂和孩子们。
她们看到林晚星姐妹俩,都很好奇。
一个热情的军嫂,主动上前打招呼:“你们是新来的吧?我是李秀梅。”
林晚星笑了笑:“你好,我是林晚星,这是我妹妹林晚月。”
李秀梅看到林晚月瘦弱的样子,有些心疼。
“这孩子,怎么这么瘦?”她问。
林晚星简单解释了一下林晚月的情况。
李秀梅听完,气愤地说:“这林建军夫妇也太过分了!真是没人性!”
她又安慰林晚星:“别担心,以后有我们在,没人敢欺负你们。”
林晚星心里,感到一丝暖意。
她知道,军属大院里的人,都很淳朴善良。
她也知道,她和林晚月,在这里会得到很好的照顾。
# #
这天,林晚星正在宿舍里给林晚月讲故事。
突然,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。
林晚星打开门,看到李秀梅焦急地站在门口。
“晚星,不好了!有人出事了!”李秀梅焦急地说。
林晚星的心,猛地一沉。
“怎么了?”她问。
李秀梅说:“军区医院的王大爷,突然晕倒了!陈医生不在,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!”
林晚星心里一紧。
她知道,王大爷是军区医院的老医生,平时对她很照顾。
她也知道,现在军区医院的医疗条件有限,一旦出现急病,后果不堪设想。
“快带我去!”林晚星顾不得多想,立刻跟着李秀梅跑了出去。
林晚月有些害怕,但她还是紧紧跟在林晚星身后。
她们来到王大爷的宿舍。
宿舍里,已经围满了人。
王大爷躺在床上,面色苍白,呼吸微弱。
几个军嫂焦急地围在床边,却束手无策。
林晚星挤进人群,来到王大爷床边。
她立刻蹲下身,开始检查王大爷的情况。
她摸了摸王大爷的脉搏,又听了听他的心跳。
“是急性心梗!”林晚星的脸色,瞬间变得凝重。
“急性心梗?那是什么?”李秀梅焦急地问。
林晚星没有时间解释。她知道,急性心梗发作,必须争分夺秒。
“谁有速效救心丸?”林晚星急声问。
在场的军嫂们面面相觑,没有人有这种药。
林晚星心里一沉。
她知道,速效救心丸是治疗急性心梗的特效药。没有速效救心丸,王大爷的生命,危在旦夕。
她抬头看向众人:“有没有人,能帮我去军区医院,把陈医生找回来?”
“来不及了!”一个军嫂说,“王大爷的病情,恐怕等不到陈医生回来了!”
林晚星的额头上,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她知道,现在,只能靠自己了。
她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她脑海中,迅速闪过现代医学对急性心梗的急救措施。
她知道,在这种医疗条件落后的年代,她能做的,只有尽量延缓病情恶化,争取时间。
“大家让开,给我点空间!”林晚星大声说。
军嫂们听到她的声音,纷纷让开。
林晚星从随身空间里,取出一根银针。
她知道,在这个年代,针灸是常见的治疗手段。她可以利用针灸,暂时缓解王大爷的症状。
她用酒精棉球,仔细消毒后,将银针准确地刺入王大爷的内关穴。
她的手法,熟练而精准。
围观的军嫂们,都被她的举动惊呆了。
她们没想到,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姑娘,竟然会针灸。
林晚星刺入银针后,又开始给王大爷做心肺复苏。
她双手交叠,有节奏地按压着王大爷的胸口。
她的动作,标准而有力。
一下,两下,三下……
汗水,顺着她的额头流下。
她的手臂,已经开始发酸。
但是,她没有停下来。
她知道,这是王大爷唯一的希望。
林晚月在一旁,看着林晚星的举动,眼睛里充满了崇拜。
她知道,姐姐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。
王大爷的脸色,依然苍白。呼吸,依然微弱。
林晚星的心里,有些焦急。
她知道,她必须尽快,想出其他的办法。
她突然想起,随身空间里,还有一些现代的急救药品。
但是,这些药品,在这个年代,是绝对不能拿出来的。
她必须,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。
她看着王大爷的嘴唇,突然想起一种草药。
“谁能帮我去采一些‘马齿苋’?”林晚星急声问。
李秀梅一愣:“马齿苋?那不是野菜吗?”
林晚星说:“对!就是野菜!快去!”
李秀梅虽然疑惑,但还是立刻跑了出去。
不一会儿,李秀梅就采来了几株马齿苋。
林晚星接过马齿苋,迅速将其捣碎,挤出汁液。
她将汁液,小心地喂进王大爷的嘴里。
马齿苋有清热解毒、凉血止血的功效。虽然不能根治急性心梗,但也能起到一定的辅助作用。
林晚星又继续给王大爷做心肺复苏。
过了大约十分钟,王大爷的呼吸,终于平稳了一些。
他的眼皮,也微微颤动了一下。
“王大爷!王大爷您醒了!”一个军嫂惊喜地喊道。
王大爷缓慢地睁开眼睛。他看到林晚星,眼睛里充满了疑惑。
林晚星松了口气。
她知道,王大爷暂时脱离了危险。
“王大爷,您感觉怎么样?”林晚星轻声问。
王大爷虚弱地说:“我、我感觉好多了……”
这时,陈医生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。
他看到王大爷醒了过来,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。
“王大爷,您、您怎么醒了?”陈医生问。
林晚星将刚才发生的事情,简要地告诉了陈医生。
陈医生听完,震惊不已。
他没想到,林晚星竟然会用针灸和马齿苋,救活了王大爷。
他看向林晚星的眼神,充满了赞赏。
“林晚星,你真是个奇迹!”陈医生由衷地说。
林晚星笑了笑:“陈医生,您过奖了。”
经过这次事件,林晚星在军属大院里,彻底站稳了脚跟。
军嫂们对她,充满了感激和敬佩。
她们都知道,林晚星不仅医术高超,而且心地善良。
林晚星也因此,获得了在军区医院,做临时医疗辅助人员的机会。
她知道,这是她迈向成功的第一步。
她也会努力,在这个年代,发挥她的医术,帮助更多的人。
# #
顾晏辰得知林晚星救了王大爷的事情,心里也很震惊。
他没想到,林晚星竟然有如此高超的医术。
他来到医院,看望王大爷。
王大爷握着顾晏辰的手,激动地说:“顾连长啊,您真是给我找了个好儿媳妇啊!”
顾晏辰有些尴尬。
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林晚星,发现她也有些脸红。
“王大爷,您别胡说。”顾晏辰说。
王大爷却不以为然:“什么胡说?林晚星这姑娘,不仅长得好看,医术还高明!这样的儿媳妇,打着灯笼都难找啊!”
顾晏辰只好无奈地笑了笑。
他知道,王大爷是真心实意地夸赞林晚星。
他心里,对林晚星,也多了一丝不同的情感。
他发现,这个女人,总是能给他带来惊喜。
她身上,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,让他忍不住想要去靠近,去了解。
# #
林晚星在军区医院,做起了临时医疗辅助人员。
她跟着陈医生,学习这个年代的医疗知识。
她发现,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,确实很落后。
许多病症,在现代医学看来,只是小病。但在这个年代,却能夺走许多人的生命。
林晚星心里,感到一种使命感。
她知道,她必须利用自己的医术,改变这种现状。
她结合现代急救理念,编写了一本简易急救手册。
手册里面,详细记载了各种常见病症的急救方法,以及一些常用草药的功效。
她将手册交给陈医生。
陈医生看后,赞不绝口。
“林晚星,你真是个天才!”陈医生激动地说,“这本手册,对我们部队的战士来说,简直就是救命宝典啊!”
林晚星笑了笑:“陈医生,您过奖了。我只是尽我所能。”
陈医生将手册,呈报给了部队领导。
部队领导看后,也对林晚星的才华,赞叹不已。
他们决定,将这本手册,在边境连队推广。
同时,他们也决定,让林晚星,正式成为军区医院的医生。
林晚星听到这个消息,心里非常激动。
她知道,这是她努力的结果。
她也知道,她终于在这个年代,找到了自己的价值。
# #
林晚星成为军区医院的医生后,工作更加忙碌了。
她每天都要接诊大量的病人,还要参与各种医疗培训。
但是,她乐此不疲。
她喜欢这种忙碌而充实的生活。
她也喜欢,看到病人康复后的笑容。
她知道,她的医术,正在改变着许多人的命运。
林晚月也在军区医院,接受着治疗。
她的身体,在林晚星的精心照料下,也慢慢好转起来。
她每天都会来医院,陪伴林晚星。
她看着林晚星忙碌的身影,心里充满了骄傲。
她知道,她的姐姐,是世界上最棒的医生。
# #
顾晏辰依然驻守在边境。
他每天都会接到林晚星从医院寄来的信。
信里,林晚星会向他汇报林晚月的康复情况,也会向他讲述一些医院里的趣事。
顾晏辰看着信,嘴角总是会不自觉地扬起。
他知道,林晚星在军区医院,过得很好。
他也知道,她正在用自己的医术,帮助更多的人。
他心里,对林晚星,充满了敬佩。
他也发现,自己对林晚星的感情,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责任。
他开始想念她。
想念她的笑容,想念她的声音,想念她的一切。
他知道,他已经爱上了这个女人。
但是,他是一个军人。
他有他的使命,有他的责任。
他不能,也不能,将自己的儿女私情,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。
他只能,将这份爱,深藏在心底。
默默地守护着她,守护着他的家园。
边境的风,像是淬了冰的刀子,刮过顾晏辰的脸。
他手里的信纸已经起了毛边,是林晚星上一封信,他看了无数遍。信里,她用轻快的笔调描绘着医院的一切,字里行间都是蓬勃的生命力。
他能想象出她穿着白大褂,穿梭在病房里的模样。专注,冷静,眼底却有揉碎了的星光。
这份想念,像荒原上疯长的野草,烧不尽,也除不完。
他折好信,小心翼翼地放回军装内侧的口袋,贴着胸口。那里,仿佛还留着她的温度。
“连长。”
警卫员小跑过来,递上一个鼓囊囊的邮包。
“刚从军区送来的,有您的。”
顾晏辰接过来,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,娟秀又带着几分力道的字迹。他的心跳漏了一拍,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信封的边缘。
可这次,信封比平时厚重许多。
他拆开,里面除了几页信纸,还有一个用油纸包得方方正正的小包。
“……最近天气转凉,边境风大,我听说很多战士都有关节疼痛的老毛病。我用几味活血驱寒的草药做了些药膏,不算什么精贵东西,但应该能缓解一些。你训练任务重,旧伤更要注意,记得按时涂抹……”
信的末尾,她画了一个笨拙的,努力微笑的太阳。
顾晏辰捏着那个小小的油纸包,一股暖流从指尖瞬间冲向心脏。药膏还带着淡淡的草药香,混着她身上特有的,干净好闻的气息。
他不是没有收到过慰问品。组织发的,军区发的,家乡寄来的,数不胜数。
但没有一样,像这个小小的药膏包,烫得他手心发麻。
他是一个军人,他守着国,守着边境线。可这一刻,他感觉自己也被一个人,温柔地守护着。
这种感觉,陌生,却致命。
军区医院里,林晚星的名气越来越大。
她不仅医术好,人也耐心。无论对方是军官家属还是普通士兵,她都一视同仁。许多被老毛病困扰的军嫂,都愿意找她聊聊。
“林医生,我这腰啊,一到阴天就跟要断了似的。”
“林医生,我家那小子淘气,从土坡上摔下来,胳膊肘擦破一大块皮,您快给看看!”
林晚星总是不厌其烦,处理伤口,开方子,顺便还会普及一些日常的卫生和保健知识。
医院走廊里,人来人往。
孙丽华挎着一个崭新的军绿色帆布包,下巴微微扬着,从一群叽叽喳喳的军嫂旁边走过。她是营部王参谋的爱人,在军嫂圈里,一向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。
可今天,那些人的目光,却都追随着另一个身影。
“林医生真是活菩萨!”
“可不是嘛,人长得好看,心肠又好,一点架子都没有。”
孙丽华的脚步顿了顿,顺着众人的视线望过去。
林晚星正蹲在一个哭闹的孩子面前,手里拿着一小块水果糖,声音轻柔地哄着:“不哭了,擦完药,糖就是你的。”
她身边,还站着一个刚处理完伤口的年轻战士,正感激地向她道谢。林晚星笑着摆摆手,清澈的眼眸在阳光下亮晶晶的。
孙丽华的眼神冷了下来。
她最讨厌的,就是这种清高又故作姿态的女人。一个从乡下来的野丫头,不过是走了狗屎运,攀上了陈医生,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?
还林医生?叫得真亲热。
她丈夫王参谋提过,那个新来的连长顾晏辰,似乎对这个林晚星也另眼相看。上次她叔婶闹事,就是顾晏辰出面压下去的。
一个未婚的年轻姑娘,成天跟男人混在一起,像什么样子。
孙丽华嘴角撇了撇,一股酸意混着不屑涌上心头。她整理了一下衣领,故意提高了声音,阴阳怪气地开口:
“哎哟,现在的小姑娘可真是能干。也不知道是医术高呢,还是哄人的本事高?”
声音不大不小,刚好能让周围一圈人都听见。

原本热闹的氛围瞬间凝固。
几个军嫂交换了一下眼色,悄悄闭上了嘴。谁都听得出孙丽华话里的刺。
林晚星站起身,拍了拍手上的灰。她没有动怒,只是平静地看了孙丽华一眼。
那眼神很淡,像山间的清泉,不起波澜,却清凌凌地,能一眼望到底。仿佛孙丽华那些精心掩饰的嫉妒和恶意,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。
孙丽华被那一眼看得心头发毛,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,所有心思都被看了个透。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,想摆出更有气势的样子。
可林晚星什么都没说。
她只是牵起那个已经不哭了的小孩,把他交还给他的母亲,又对那个年轻战士点了点头,便转身走进了诊室。
彻底的无视。
这种无视,比任何激烈的反驳都更让孙丽华感到屈辱。她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,卯足了劲儿打出一拳,却砸在了棉花上,还险些闪了自己的腰。
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,也变得有些微妙。
孙丽华的脸一阵青一阵白,手里的帆布包带子被她捏得变了形。
林晚星,你给我等着!
流言蜚语,总是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滋生。
孙丽华没能从正面让林晚星难堪,便换了一种方式。
她开始在军嫂们闲聊的时候,有意无意地“关心”起林晚星。
“唉,你们说,那个林医生,年纪轻轻的,一个女孩子家,连个对象都没有,就住在医院的单人宿舍里,多不安全啊。”
“我昨天还看见她给小王庄的那个通讯员看脚踝呢,一个大男人,她就那么直接上手摸,啧啧,现在的年轻人,真开放。”
“还有她写的那个什么急救手册,我听我家老王说,就是些不入流的土方子,也不知道怎么就入了领导的眼。别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吧?”
话不说透,只抛出引子,任由听的人去联想。
人性本就如此,总对桃色新闻和阴谋论抱有天然的好奇。
起初,大部分人都不信。毕竟林晚星的好,她们是亲身感受过的。
“孙嫂子,话不能这么说。林医生那是治病,不分男女。”
“对啊,那手册我也看了,简单又好懂,很有用!”
孙丽华只是笑笑,一副“我只是为她好,你们不懂”的痛心模样。
“我也是好心提醒。咱们这军区大院,最重作风问题。她一个没结婚的姑娘,总得避避嫌不是?万一影响了顾连长的名声,那可就不好了。”
她巧妙地把顾晏辰也扯了进来。
这话一出,风向就变了。
顾晏辰是谁?那是整个军区的骄傲,是战功赫赫的战斗英雄,是无数年轻姑娘的梦中情人。
林晚星要是真跟他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,那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。
一时间,那些原本不存在的“蛛丝马迹”都被人挖了出来。
“好像……上次林晚星她叔婶来闹,就是顾连长给摆平的。”
“顾连长休假回来,好像还专门去医院看过她妹妹。”
“我听说,顾连长还托人从边境给她带过东西……”
三人成虎。
当林晚月扶着墙,在院子里慢慢散步时,就听到了这些不堪入耳的议论。
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,不是因为害羞,而是因为愤怒。她的姐姐,那个把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、全世界最好的人,凭什么要被这些长舌妇这样污蔑?
“你们胡说八道!”
林晚月气得浑身发抖,冲过去想跟她们理论。
那几个军嫂被她吓了一跳,随即又换上那种看好戏的神情,嘻嘻哈哈地散开了。
晚上,林晚星回到宿舍,就看到妹妹坐在床边,眼睛红得像兔子。
“怎么了?”林晚星放下药箱,倒了杯水递给她。
林晚月没接水,眼泪“啪嗒”一下就掉了下来,把白天听到的那些话,添油加醋地学了一遍。
“姐,她们太过分了!她们怎么能这么说你!我要去找她们算账!”她越说越激动,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。
林晚星按住她冰凉的手,轻轻拍着她的背。
“然后呢?”林晚星的声音很平静,“你跟她们吵一架,把她们都骂一顿。她们会承认自己错了吗?不会。她们只会觉得你恼羞成怒,更加坐实了那些谣言。”
“那……那怎么办?就让她们这么说?”林晚月急得快哭了。
林晚星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,眼神清亮而坚定。
“嘴长在别人身上,我们管不住。但我们可以做点什么,让所有人都看见,事实到底是什么样的。”
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。
流言止于智者,但这里没有那么多智者。那么,就让流言止于事实。一个无可辩驳,光芒万丈的事实。
几天后,军区医院和部队家属区都贴出了一张通知。
——“为提高广大军属健康意识与自救互救能力,军区医院特邀林晚星医生,于本周六下午,在部队大礼堂举办‘家庭急救知识公益讲座’。欢迎广大官兵家属踊跃参加。”
通知的落款,是军区医院的红色公章,鲜艳夺目。
孙丽华看到通知时,正在供销社跟人闲聊。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。
她没想到,林晚星非但没有被流言击垮,反而借着医院的名义,要搞这么大一个场面。
“呵,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。”她酸溜溜地嘀咕了一句。
旁边一个跟她交好的军嫂凑过来说:“丽华姐,她这是想公开给自己正名呢。咱们要不要……?”
孙丽华眼珠一转,一个恶毒的念头浮上心头。
“去,当然要去。”她冷笑一声,“我倒要看看,她一个黄毛丫头,能讲出什么花来。到时候,我给她准备个‘惊喜’。”
她就不信,在全军区的家属面前,还治不了一个林晚星!
周六下午,部队大礼堂座无虚席。
不光是军嫂,许多休假的战士和干部也来了。大家都对这个传说中的“天才医生”感到好奇。
林晚星穿着一身干净的白大褂,站在讲台上。她没有丝毫紧张,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,最后落在了坐在第三排,一脸看好戏表情的孙丽华身上。
她微微颔首,算是打了招呼。
讲座开始了。
没有晦涩的医学术语,也没有枯燥的理论。
林晚星从最常见的场景说起。
“孩子吃东西卡住了喉咙,怎么办?千万不要用手去抠,也不要把孩子倒提过来拍背!”
她搬出一个半身假人模型,清晰地演示了海姆立克急救法。动作标准,讲解清晰。
“如果有人突然晕倒,没有了呼吸心跳,我们能做什么?在医生赶到前,每一秒钟都至关重要!”
她跪在地上,对着另一个模型,演示心肺复苏的按压位置和人工呼吸的要领。她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,但声音依旧沉稳有力。
台下的人看得目不转睛,许多人甚至跟着她的指令,在自己身上比划起来。
原本那些对她抱有怀疑的人,此刻眼神里只剩下敬佩。
这才是真正的专业!
孙丽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。她旁边的几个军嫂已经变成了林晚星的“粉丝”,正激动地小声讨论。
“天哪,原来人晕倒了要这么救!”
“林医生太厉害了,她怎么什么都懂!”
孙丽华坐不住了。她必须做点什么,把局面扳回来。
在讲座最后的提问环节,她“噌”地一下站了起来。
“林医生!”她高声喊道,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。
林晚星看向她,表情平静:“这位家属,请问你有什么问题?”
孙丽华清了清嗓子,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,眼里却闪着算计的光。
“我就是好奇。我听我老家的一个亲戚说,他家孩子得了一种怪病,浑身发冷,但是又不出汗,有时候还说胡话,肚子又胀又硬。村里的医生都看不明白。林医生你这么厉害,肯定知道这是什么病吧?”
她故意把几种不同病症的症状糅合在一起,说得含糊不清,就是为了让林晚星答不上来。
只要林晚星说一个“不知道”,或者随便给个诊断,她就能立刻攻击她“不懂装懂”或者“草菅人命”。
台下一片安静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晚星身上。
林晚星没有立刻回答。
她看着孙丽华,眼神里带着一丝洞悉。过了几秒,她才缓缓开口。
“这位嫂子,首先,我非常感谢你对我的信任。”
她的语气很诚恳。
“但是,任何一个负责任的医生,都不会在没有亲自面诊,没有进行任何检查,只凭第三方的模糊描述,就轻易下诊断。因为这是对生命极大的不负责任。”
一句话,就占据了道德和专业的制高点。
孙丽华的脸色微微一变。
林晚星继续说:“不过,根据你提到的几个症状,比如‘发冷’、‘说胡话’、‘腹部胀硬’,在临床上,确实需要考虑几种可能性。比如,严重的肠梗阻并发感染,可能出现腹胀和中毒性休克的早期症状。又比如,一些急性中毒,也可能导致神经系统和消化系统的紊乱。”
她条理清晰地列出了几种鉴别诊断,每一种都说得有理有据。
“所以,如果真的遇到这种情况,最正确的做法是立刻送去有条件的医院,进行血常规、腹部平片等一系列检查,而不是在家里胡乱猜测,延误病情。”
她说完,整个礼堂鸦雀无声。
随即,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。
专业!严谨!有医德!
这几个词,瞬间成了所有人对林晚星的新印象。
孙丽华站在原地,手脚冰凉,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示众的傻瓜。
然而,林晚星并没有就此放过她。
只见林晚星从讲台上拿起一卷绷带,脸上露出一个纯粹又无辜的笑容,径直朝孙丽华走去。
“嫂子,我看你对医学知识这么感兴趣,求知欲这么强,真是我们军属的榜样。”
她在孙丽华面前站定,亲手把那卷绷带塞进她手里。
“正好,我接下来要演示头部‘十’字包扎法,需要一位助手。我看嫂子你就很合适。来,上来跟我一起,给大家做个示范吧?”
孙丽华的大脑一片空白。
上来?跟她一起?在这么多人面前,像个猴子一样被她摆弄?
拒绝?
她要是敢说一个“不”字,刚才那番“求知若渴”的表演就成了天大的笑话。在场的上百双眼睛,会把她活活吞掉。
林晚星的笑容那么和煦,眼神那么真诚,可孙丽华却觉得,那笑容背后,藏着一把最锋利的刀。
最终,她几乎是被人架上台的。在林晚星清晰的口令下,她笨手拙脚,满头大汗,不是把绷带缠歪了,就是把结打成了死疙瘩,引得台下发出一阵阵善意的哄笑。
当讲座结束,领导上台做总结,高度赞扬了林晚星的专业能力和无私奉献精神时,孙丽华已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。
她输了。
输得一败涂地,体无完肤。
遥远的边境线上,顾晏辰刚刚结束了一次长达三十六小时的潜伏任务。
他们成功拦截了一批试图越境的不明人员。
回到哨所,他脱下满是尘土和草屑的作训服,露出了精壮结实,布满新旧伤痕的上身。
战友递给他一个水壶和一封信。
“连长,你的信。是……你那个叫张红的兵,从后方基地寄来的。”战友的语气有点奇怪。
顾晏辰拧开水壶灌了几口,才接过信。
不是林晚星的笔迹。
他撕开信封,张红那龙飞凤舞的字迹就跳了出来。信的内容很简单,汇报了基地的一些日常。但在信的末尾,张红用潦草的字迹加了一段话。
“……连长,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。前阵子,家属区有几个长舌妇,传林医生的闲话,话说得很难听。不过林医生没跟她们一般见识,她组织了一场急救讲座,办得特别好,把所有人的嘴都堵上了,还把那个带头的王参谋家的婆娘收拾得服服帖帖。林医生真是个有大本事、大智慧的女人。你不用担心。”
顾晏辰的动作停住了。
他拿着信纸的手,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。
一股暴戾的怒火从他胸腔里猛地窜起,几乎要烧穿他的理智。
有人,敢欺负他的姑娘?
“王参谋家的……”他嘴里念着这几个字,眼神冷得像哨所外万年不化的冰川。
周围的空气仿佛都下降了好几度。
旁边的战友吓得不敢出声。他们从未见过连长露出这样可怕的表情,那是一种想要将什么人生吞活剥的杀气。
但随即,那股杀气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。
他读着信的后半段,想象着林晚星站在讲台上,冷静从容,用她的专业和智慧,将所有恶意一一击溃的场景。
怒火渐渐平息,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和一阵阵后怕的心疼。
她一个人,在那样复杂的环境里,要面对多少明枪暗箭?
他这个发誓要守护她的人,却远在千里之外,什么也做不了。
强烈的无力感和自责,像一只手,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。
“连长……”
“没事。”顾晏辰把信纸揉成一团,又缓缓展开,抚平,最后和林晚星的信叠在一起,放回胸口的衣袋。
他站起身,走到哨所的瞭望口,看向军区医院所在的方向。
他的姑娘,不需要他像护着瓷娃娃一样护在身后。她有自己的翅膀,而且已经飞得很高,很稳。
他要做的,是成为她脚下最坚实的土地,是她头顶最安稳的天空。
任何想折断她翅膀,污染她天空的人,他一个都不会放过。
就在这时,一名观察哨突然报告:
“报告连长!边境口岸方向,有一辆地方牌照的卡车正在靠近。根据上级通知,是新批准来这边开设贸易点的商人。”
顾晏辰举起望远镜。
一辆半旧的解放卡车,在土路上颠簸着,扬起一阵黄尘。
车上拉着满满的货物,用帆布盖着。
“商人?”顾晏辰的眉头皱了起来。
这片边境区域形势微妙,管理极严。怎么会突然批准一个外地商人来这里做生意?
“什么来头?”他沉声问。
“听说是叫黄振兴,从南方来的。手续齐全,是地区革委会特批的,说是为了活跃边境军民生活。”
地区革委会特批?
顾晏辰放下望远镜,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。
事情,透着一股不寻常的巧合。
他对身边的副连长低声下令:“让张红回来后,别急着归队。给我死死盯住这个姓黄的。他从哪儿来,见过什么人,说过什么话,每天拉几次屎,我都要知道。”
“是!”
风,更大了。
一场新的风暴,正在这片看似平静的边境线上,悄然酝酿。
而这场风暴的中心,正指向那个浑然不觉,还在灯下就着草药香,给边防战士们写着健康小贴士的,叫林晚星的姑娘。黄振兴跳下颠簸的解放卡车,车门发出“吱嘎”一声抗议。
他眯着眼,打量着这个传说中的边境军属村。比想象中更荒凉,也更……有秩序。土坯房排列整齐,几缕炊烟笔直升向天空,空气里混着泥土、牲畜和一种不易察觉的凛冽气息。
几个半大的孩子好奇地围过来,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探寻。
黄振兴立刻换上一张憨厚热情的笑脸,从兜里掏出一把五颜六色的水果糖。“来,娃子们,叔叔从南方来的,请你们吃糖。”
孩子们欢呼一声,抢过糖果,瞬间对他卸下了大半防备。
他一边分糖,一边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扫视四周。不远处,有挎着枪巡逻的士兵,步伐沉稳,眼神警惕。村口有暗哨,他刚才就感觉到了两道视线。这里的防御,外松内紧。
他的任务很明确:以商人的身份扎根下来,摸清这个连队的布防规律,尤其要找到他们那条秘密补给线的具体路线。上头说,这条线上有他们最需要的东西。
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军嫂走过来,有些拘谨地问:“同志,你这车上都拉的啥呀?”
“大妹子,都是些南方来的稀罕货!”黄振兴拍着盖着帆布的货箱,唾沫横飞地介绍,“搪瓷盆、花布、的确良的衬衫料子,还有给娃儿们吃的麦乳精!手续齐全,革委会特批的,就是为了丰富咱们边防军民的生活嘛!”
他的声音洪亮,带着一股子江湖气,很快吸引了更多军嫂和闲散的村民。
他喜欢这种被人群包围的感觉,这让他能更好地隐藏自己,像一滴水融入大海。
可就在他游刃有余地应付着众人的时候,眼角瞥见一个身影。
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,扎着麻花辫的姑娘,正从村东头一间小屋里走出来。她手里端着一个搪瓷盆,盆里似乎是浸泡过的草药。她没有看这边的热闹,径直走向另一户人家。
她的步伐很稳,背脊挺得笔直,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姑,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静气质。
黄振兴的心里,有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。
这个村子,似乎藏着一些意料之外的人和事。
……
林晚星刚给隔壁王嫂发烧的孩子喂完自己配的草药水,用物理方法降了温。
王嫂千恩万谢,非要塞给她两个鸡蛋。
“拿着吧晚星,要不是你,我家狗蛋又要送去卫生所折腾了。”
林晚星没再推辞。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,等价交换是维持她这个“黑诊所”运转下去的唯一方式。她需要鸡蛋补充营养,也需要用这些东西去跟村民换取她需要的药材。
回到自己那间被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小屋,她闻到空气中飘来一股陌生的喧闹。
她走到窗边,看到村口那辆扎眼的解放卡车和围拢的人群。
新来的商人?
她没什么兴趣。对她来说,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,只有两件:治病救人,以及等待那个人的信。
她从贴身的口袋里,小心翼翼地拿出顾晏辰的回信。信纸已经被她摩挲得起了毛边。他说他很好,让她照顾好自己。字里行间,是军人特有的简洁和克制,但她能读出藏在笔锋下的担忧和……思念。
她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,眼底泛起一层温柔的水光。
就在这时,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和哭喊!
“哎呀!砸到腿了!”
“快!快去叫林医生!”
林晚星的表情瞬间从柔软变得锐利。她把信纸迅速收好,抓起墙上挂着的急救包,想也不想就冲了出去。
人群自动为她分开一条路。
只见卡车旁,一个年轻的装卸工抱着腿在地上打滚,鲜血从他的裤管里汩汩渗出,染红了一大片土地。旁边一个半开的木箱,棱角锋利。
“都让开!别围着,保持空气流通!”林晚星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她跪在伤者身边,拿出剪刀,“咔嚓”一声剪开他的裤腿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赫然出现,皮肉翻卷,血流不止。
“别怕,我是医生。”她安抚着那个疼得快要昏厥的工人,手法快而准地检查伤口,“还好,没有伤到大动脉。”
她立刻从急救包里拿出消毒药水、棉球、止血粉……每一步都井然有序,没有一丝慌乱。周围的嘈杂仿佛都与她无关。
黄振兴站在一旁,脸上的笑容早已不见。
他看着这个刚才还被他当成普通村姑的女孩,此刻冷静得像个身经百战的外科医生。她处理伤口的手法,那种清创、止血、包扎的流程,绝不是一个乡下赤脚医生能会的。
这太不正常了。
一个反常的人,出现在一个关键的地点,这本身就是一个危险的信号。
林晚星处理完伤口,抬头对黄振兴说:“老板,他需要打破伤风针,还得卧床休息至少一周。你这里人生地不熟,最好把他送到部队卫生所去。”
她的眼神清澈又平静,像一汪深潭,让人看不透底。
黄振兴回过神,连忙挤出笑脸:“哎呀,多谢!多谢妹子!你真是我们的大恩人!这是医药费,你一定要收下!”
他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,数都没数就往林晚星手里塞。
林晚星没有接。
她站起身,拍了拍手上的灰尘,目光落在他那双看似粗糙,指缝里却没有一点油污的手上。“举手之劳。我是医生,救人是本分。钱就不必了。”
她又看了一眼那个受伤的工人,补充道:“不过,你们这箱子也太重了,下次卸货小心点。这要是砸到要害,可就不是流血这么简单了。”
说完,她转身就走,没有半分留恋。
黄振兴捏着那把钱,僵在原地。
这个女人……不简单。她刚才那一眼,是在看他的手?她在怀疑什么?
他感觉到一丝寒意从背脊升起。
而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,负责盯梢的战士张红,默默合上了手里的本子。
他在上面写道:目标与林医生接触。林医生表现正常,但似乎对目标有所警觉。目标……在试探林医生后,情绪有明显波动。
风,似乎真的要起了。
黄振兴捏着那把被汗浸得温热的零钱,站在原地,像一尊被风沙侵蚀的石像。林晚星离去的背影轻盈、果断,没有一丝拖泥带水,仿佛刚才那个跪在血泊中、眼神专注如鹰的女人只是他的一个错觉。
可手心里钱的重量,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血腥味,都在提醒他,一切都是真的。
她最后那一眼……
黄振兴的瞳孔微微收缩。那道目光轻飘飘地扫过他的手,却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,精准地划开了他的伪装。他的手,为了这次任务特意弄得粗糙,甚至在指甲缝里塞了些泥土。但他忘了最重要的一点——一个常年干重体力活的搬卸工,手掌的肌肉形态、关节的粗大程度,是无法在短期内伪装出来的。他的手,骨节分明,尽管粗糙,却依然是一双属于长期握笔、或者……握枪的手。
她看出来了。
这个念头像一颗冰冷的子弹,瞬间击穿了他所有的侥幸。
一个被流放到边境村落的孤女,一个看似普通的赤脚医生,怎么会有如此敏锐的观察力?还有那手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的急救技术,根本不是这个年代、这个地方该有的水平。
反常。太反常了。
计划里,这个村子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落脚点,是他渗透防线的第一步。所有的村民都应该是淳朴、愚昧、易于掌控的背景板。
可现在,背景板里冒出来一个林晚星。
她是一根钉子,一根突然扎进他精密计划里的、淬了毒的钉子。
“老板?”旁边一个手下凑过来,压低声音,“现在怎么办?还按原计划送他去部队卫生所?”
黄振兴的思绪被拉回。他脸上的阴沉瞬间消散,又换上了那副憨厚又带点精明的商人嘴脸。他把钱塞回兜里,大声嚷嚷起来:“去什么部队!部队多麻烦,查户口查介绍信的!咱们赶紧的,送兄弟去县医院!花多少钱都行,兄弟的腿要紧!”
他故意把声音拔高,确保周围还没散去的村民都能听见。他要扮演好一个重情重义、但又怕麻烦的普通生意人。
他不能按照林晚星的建议做。那个女人让他去部队卫生所,谁知道安的什么心?是好意,还是试探?他不敢赌。去县医院,远离军方的视线,才是最安全的选择。
“快,搭把手,把人弄上车!”黄振兴一边指挥着,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村子的方向。
林晚星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土路的尽头。
但黄振兴知道,她就像一个幽灵,已经缠上了他。他必须搞清楚,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。是偶然出现的变数,还是……某个他不知道的圈套里,最关键的诱饵?
恐惧和一种病态的兴奋,同时在他心里发酵。
事情,变得有意思了。
*
大树的阴影里,张红的笔尖在小小的笔记本上飞速划过。
“目标拒绝前往部队卫生所,选择县医院。情绪伪装老练,但有规避军方接触的明显意图。”
他合上本子,塞进内侧口袋,动作轻微得像一片落叶。他的目光追随着那辆破旧的卡车扬起的烟尘,眼神冷静得像一架精密的仪器。
黄振兴的反应,完全在连长的预判之内。一个心里有鬼的人,自然会像躲避瘟疫一样躲着穿军装的。
但林医生的出现,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意外。
张红回想着刚才那一幕。当所有人都慌乱无措时,那个纤瘦的姑娘,像一把出鞘的利剑,瞬间镇住了全场。她的每一个动作,清创、止血、包扎,都带着一种超越年龄和环境的专业与自信。
那不是赤脚医生能有的本事,甚至比一些卫生所里的老医生还要利落。
连长给她的信,只是为了提醒她边境有风险,注意安全。可谁能想到,她不仅没躲开,反而一头撞进了风暴中心,还亲手掀起了一片涟漪。
现在的问题是,这片涟漪会引来鲨鱼,还是会惊走猎物?
张红心里没底。
他必须立刻把这个新情况汇报给顾晏辰。林医生的存在,已经从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家属,变成了一个无法预测的关键变量。她就像一颗投入棋局的石子,没人知道会激起怎样的波澜。
他转身,悄无声息地融入村子的另一条小路,身影很快消失在错落的土坯房之间。他需要找到下一个联络点,用最快、最安全的方式,把这个滚烫的情报,送到连长手里。
*
林晚星快步走在回家的路上,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下用力地跳着。不是因为紧张,而是因为一种被激发的警惕和兴奋。
她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黄振兴的脸,他的手,他手下那些人的反应。
太假了。
那个黄振兴,笑得一脸褶子,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子。他说他是来收山货的,可他的手上没有常年劳作的厚茧,指甲缝里所谓的污垢也像是临时塞进去的。更重要的是,他那些手下,在“意外”发生时,第一反应不是慌乱地大喊大叫,而是一种下意识的、队列般的散开,隐隐形成了一个保护圈。
那是经过训练才能有的本能反应。
这不是一群商人。这是一队伪装起来的……什么人?
再联想到那封没有署名的信。信里提醒她,“边境不靖,万事小心”。写信的人,显然知道一些内情。
那个自称是顾晏辰战友的人,和这个黄振兴,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?
林晚星停下脚步,回头望了一眼。村口的方向,卡车已经不见了踪影。
她忽然意识到,自己刚才的举动可能有些冒失了。她展露出的医疗技术,在这个时代、这个地点,太过显眼。黄振兴那种人,绝对会起疑心。
她暴露了自己的一部分“异常”。
一种细微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。她不是原来那个任人欺负的林晚星,她有自保的能力,但她的能力也可能为她引来杀身之祸。她最大的秘密——那个随身急救空间,是她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根本,绝不能让任何人窥探到。
不行,她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。一个能解释她医术来源的、能让她在这个村子里安全立足的身份。
她想到了一个人。
原主的记忆里,军属村附近住着一位退役的老军医,姓孙。脾气古怪,独来独往,但医术高明。早年间,原主的父亲还在世时,和这位孙医生有过一些交情。
去找他。
林晚星立刻做了决定。
她需要一个“老师”,一个能为她的医术背书的人。她可以把自己的知识,包装成从孙医生那里“偷师”学来的,或是从他丢弃的旧医书里看到的。这样,既能解释她能力的来源,又能顺理成章地向这位老军医请教,补全自己对这个年代医疗条件的认知。
更重要的是,如果黄振兴的人来调查她,村民们和孙医生会成为她最好的挡箭牌。
想到这里,林晚星的心跳平复了许多。她调整了方向,不再回家,而是朝着村子西头那间孤零零的小屋走去。
她必须在敌人开始调查之前,为自己筑起第一道防线。
*
边境线上,一处伪装成普通岩石的观察哨里,顾晏辰放下了望远镜。风从哨口的缝隙里灌进来,带着山林特有的凛冽气息。
一名通讯兵猫着腰走进来,递上一张折叠得极小的纸条。
“连长,‘货郎’传回来的消息。”
顾晏辰展开纸条,上面的字迹潦草而急促,是用暗语写的。他的目光逐行扫过,眉头越拧越紧。
“目标起疑。变数:林晚星。”
纸条上简短地描述了村口发生的一切:意外的工伤,林晚星超乎寻常的急救表现,以及她对黄振兴身份的隐晦试探。最后,是黄振兴的反常举动——拒绝去部队卫生所,选择绕远路去县城。
顾晏辰捏着纸条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他最担心的事情,还是发生了。
他托人送信,是想让她远离漩涡,安安分分地待在村子里。他以为凭她的聪明,能看懂信里的警告。
他没想到,她不仅没躲,反而用一种他完全意料不到的方式,直接撞了上去。
她救了人,这没错。可她也把自己彻底暴露在了那条毒蛇的视线之下。
一股强烈的烦躁和后怕涌上心头。他恨不得立刻冲回村子,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抓起来,藏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。
可他不能。
他是边防连的连长,他的职责是守护这片疆土,是盯死黄振兴这条线,挖出他背后潜伏的整个间谍网络。他不能因为个人的情感,打乱整个部署。
冷静。
顾晏辰闭上眼睛,强迫自己进行战术分析。
林晚星的介入,打乱了敌人的节奏,也打乱了他的计划。黄振兴现在肯定对她充满了怀疑。接下来,他会做什么?
试探、调查、拉拢……或者,在发现她无法被拉拢后,直接——清除。
想到“清除”两个字,顾晏辰的心脏猛地一缩。
不行。绝对不能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。
“连长?”通讯兵看他脸色不对,小声问。
顾晏辰睁开眼,眼底已经恢复了一片沉静,只是那份沉静之下,暗流汹涌。
“回信给‘货郎’,”他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命令道,“一号方案暂停。转入二号方案。对‘商品’(指黄振兴)的监控等级提到最高。另外,分派一个小组,启动对‘医生’(指林晚星)的乙级外围保护。”
乙级外围保护,意味着不接触、不打扰,只在暗中观察,确保目标的人身安全。这是他目前能做的极限。
“是!”通讯兵领命,迅速退了出去。
观察哨里又只剩下顾晏辰一个人。他将纸条凑到一盏防风煤油灯的火苗上,看着它化为一小撮灰烬。
火光跳动,映在他深邃的眼眸里。
他想起第一次在卫生所见到她时的情景。她也是这样,冷静、专注,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无法干扰她。她身上有一种矛盾的气质,既有医者的温柔悲悯,又有战士般的果决坚毅。
他本以为,那只是惊鸿一瞥。却没想到,她会以这样一种方式,再次闯入他的世界,闯入他最危险的任务里。
林晚星……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?
他第一次对一个人的来历,产生了如此强烈的好奇。一个在偏远山村长大的孤女,一身远超时代的医术。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。
他必须查清楚。不是出于任务,而是出于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言说的……本能。
他拿起桌上的另一份文件,上面是关于林晚星的全部个人档案。父母双亡的军烈属,被叔婶收养,性格懦弱……档案上的描述,和那个在血泊中冷静施救的女人,判若两人。
信息出现了断层。
顾晏辰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。看来,他需要动用一些私人关系,去林晚星父母曾经服役过的部队,查一查更早的记录了。
他要知道,她的一切。
*
孙医生的家在村西头,一间被篱笆围起来的小院,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草药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香。
林晚星在篱笆外站定,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。
“孙爷爷,在家吗?我是林建军的女儿,晚星。”她开口喊道,声音清脆,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。
屋里沉默了片刻,才传来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:“门没锁,自己进来。”
林晚星推开虚掩的柴门,走了进去。
院子不大,但打理得井井有条。各种草药分门别类地晾晒在竹席上。一个穿着灰色旧布褂、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廊下,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药锄,慢条斯理地清理着一株刚挖出来的草药根茎。
他没有抬头,仿佛林晚星只是院子里的一阵风。
“你叔婶把你卖了的钱,花完了?”老人开口,话语像淬了冰碴子,又冷又硬。
林晚星的身体僵了一下。她没想到,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。看来原主在村里的名声,确实不怎么好。
她没有辩解,只是走到老人面前,低声说:“孙爷爷,我没嫁人。钱,我也一分没要。”
孙医生手上的动作终于停了。他抬起头,浑浊但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林晚星。眼前的女孩,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,身形单薄,但脊背挺得笔直。她的眼神清澈而平静,没有丝毫原主记忆中的怯懦和畏缩。
像是换了个人。
“哦?”孙医生挑了挑眉,“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。找我这个老头子,有什么事?想借钱?还是想让我帮你去评理?”
“都不是。”林晚星摇摇头。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小包,小心翼翼地打开。
里面是几片颜色深绿、边缘带着细密锯齿的叶子。
“孙爷爷,我今天在后山采药,看到这个。我记得我爹以前提过,您说过这是一种能快速止血的草药,但我拿不准。想请您给瞧瞧。”
这是她来之前就想好的说辞。她空间里有无数先进的药品配方,但她需要一个学习和“发明”这些东西的合理途径。从辨认草药开始,是最好的切入点。
孙医生的目光落在那些叶子上,眼神微微一动。
“三七草。”他吐出三个字,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,“你居然能找到这个。这东西对生长环境要求苛刻,这附近已经很少见了。”
他伸手捻起一片叶子,凑到鼻尖闻了闻,又用手指搓了搓。
“没错,是上好的三七草。捣烂了外敷,是军中止血的良药。”他放下叶子,再次看向林晚星,“你爹跟你提过?”
“是。”林晚星点头,“我爹说,您是真正的军医,战场上救过很多人。他说您懂的药,比县医院的医生都多。我……我想跟您学点东西。”
她把姿态放得很低。在这个年代,师徒传承是获取知识最正当的途径。
孙医生沉默了。他看着林晚星,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,看到她的骨头里去。院子里一时间只剩下风吹过药草的沙沙声。
许久,他才缓缓开口:“学医?你以为学医是过家家?你能吃得了那份苦?”
“我能。”林晚星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。
“为什么想学医?”孙医生追问,眼神愈发锐利,“为了不受欺负?还是为了以后能嫁个好人家?”
林晚星迎着他的目光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为了能救人。也为了,能自救。”
最后四个字,她说得很轻,却像一块石头,重重地砸进了孙医生的心里。
能自救。
这个词触动了他。他这一辈子,见过太多无法自救的人。战场上倒下的战友,病痛中挣扎的乡亲……
眼前的女孩,和他们都不一样。她的眼睛里没有绝望,只有一种近乎固执的平静和决心。
“呵呵……”孙医生忽然低声笑了起来,笑声沙哑,像是破旧的风箱,“好一个‘能自救’。”
他站起身,走到墙角,从一个破旧的药箱里翻出一本封面已经磨损发黑的医书,扔到林晚星面前的石桌上。
“拿去看。三天之内,把第一章‘人体经络总纲’背下来。背不下来,就滚蛋。以后别再来烦我。”
说完,他不再理会林晚星,又坐回原位,拿起药锄,继续侍弄他的草药,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。
林晚星看着石桌上那本泛黄的医书,心头一热。
她知道,这是她的第一道考验。也是她在这个世界,为自己争取到的第一个机会。
“谢谢孙爷爷。”她郑重地鞠了一躬,然后拿起那本沉甸甸的医书,紧紧抱在怀里。
书页的边缘粗糙,带着岁月的痕迹,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。
*
与此同时,县城的招待所里,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。
黄振兴坐在唯一的椅子上,用一块布,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匕首。匕首在昏暗的灯光下,闪着幽冷的光。
一个手下站在他面前,头垂得很低,大气都不敢出。
“……老板,打听清楚了。那个林晚星,确实是林建军的女儿。林建军以前是顾晏辰他们连的副连长,几年前在一次边境冲突里牺牲了。她娘后来也病死了,她就一直跟着叔婶过。村里人都说她以前胆小得很,话都不敢大声说,不知道怎么回事,最近跟变了个人似的。”
“变了个人?”黄振兴停下擦拭的动作,抬眼看他,“怎么个变法?”
“她叔婶想把她卖给邻村的光棍,她不知道怎么回事,突然就硬气起来了,不仅没让对方得逞,还把她叔婶给收拾了一顿,断了关系。后来就……就今天这样了。哦对了,村里人都说她会点医术,但也就是治个头疼脑热的水平,都说是跟她爹以前认识的一个老军医瞎学的。”
老军医?
黄振兴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形象。
情报显示,那个村子附近确实住着一个退役的老军医,是军方的重点保护人物之一。
难道,林晚星的变化,和那个老军医有关?是老军医在背后指点她?
不对。
黄振兴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。一个脾气古怪的独居老人,能教出那么利落的战地急救术?还能教她一眼看出自己伪装的破绽?
这说不通。
这里面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。
“那个受伤的,情况怎么样了?”黄振兴换了个话题。
“送到县医院了。医生说伤口处理得很好,清创很彻底,没有感染的风险。就是失血多了点,要休养一阵子。”手下回答。
处理得很好……
黄振兴的眼睛眯了起来。这等于从侧面再次证实了林晚星的医术水平。
一个巨大的疑团,像一张网,将林晚星这个名字牢牢罩住。
他不能再等了。被动地调查,只能得到一些人尽皆知的皮毛。他必须主动出击,亲自去试探一下这个女人的深浅。
“你去准备点东西。”黄振兴站起身,将匕首收回鞘中,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,“罐头、麦乳精、布料……挑好的准备。就说,是为了感谢她的救命之恩。”
“老板,您的意思是?”
黄振兴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:“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,突然变得强硬,无非是有了倚仗。我要看看,她的倚仗,到底是那个老军医,还是……别的什么东西。另外,再找两个人,从今天起,给我二十四小时盯着她。她见了什么人,去了什么地方,说了什么话,我全都要知道。”
尤其是,她和那个老军医的接触。
他倒要看看,这个小小的村医,到底藏着什么秘密。如果她只是个有点小聪明的普通人,那用一些好处收买她,让她为自己所用,也未尝不可。
但如果她……是军方故意布下的棋子……
黄振兴的眼中,杀机一闪而过。
那他会毫不犹豫地,亲手拔掉这颗钉子。黄振兴的话音刚落,手下便领命而去,动作麻利。他独自站在窗边,目光穿透灰蒙蒙的天际,落在远方村落模糊的轮廓上。林晚星……这个名字在他心里反复咀嚼,像一块坚硬的石头,硌得人心里发疼。
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丫头,竟能让训练有素的士兵都束手无策,这本身就不寻常。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可疑。
林晚星此刻正坐在自家院子里,拿着一支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木炭,在残破的墙壁上涂涂画画。她画的是人体穴位图,记忆中那些复杂的经络和穴位,她想用这种方式加深记忆,也方便日后对照。空间里的急救手册虽然精简,但很多药材和器械在这个年代都稀缺。她需要用现有的条件,摸索出最适合的医疗方案。
她画得很专注,丝毫没察觉到村口方向,一辆军用吉普车正缓缓驶来,最终停在村头。车上下来两个人,手里提着大包小包,脸上堆满客气的笑容,径直朝林晚星家走来。
黄振兴的手下名叫小李。他提着麦乳精和罐头,另一人提着布料和糕点,敲响林晚星院门。林晚星抬头,看见两个陌生面孔,心里瞬间警惕起来。
“林姑娘在家吗?”小李堆着笑问,目光却飞快地扫视院子。
林晚星放下木炭,走到门边,半掩着门,只露出半张脸:“你们是?”
“哎呀,林姑娘,我们是顾连长手下的人!”小李语气热络,他知道林晚星救了顾晏辰的兵,顾晏辰在部队里的威望很高。他把手里沉甸甸的东西往前一递,“顾连长听说您救了他的兵,特意派我们来感谢您的救命之恩!这些小小心意,还望您务必收下!”
顾晏辰?林晚星心头一跳。她自然记得那个眼神深邃的男人。他竟会派人来送东西。这份“谢礼”未免太过丰厚。她的目光从小李脸上掠过,停在他手腕上,那里有一道不自然的印记。这人,手腕很白,但指节却粗糙,像是常年握枪磨出来的。
林晚星没有伸手去接,她只是淡淡地看着那两人。
“这……这怎么好意思呢!”她语气有些犹豫,但眼神却清明得很。
“您救了我们同志的命,这是天大的恩情!”小李坚持着,又把东西往前送了送。他心里有些诧异,这姑娘面对这么多好东西,眼神里竟然没有一丝贪婪,反而带着明显的审视。黄老板果然没说错,这女人不简单。
林晚星沉默了一瞬,才缓缓打开院门。
“既然是顾连长的心意,那我便收下。”她声音不大,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。她接过东西,看似随意一瞥,却将所有物件的牌子都记在心里。这些东西,在这个年代可都是稀罕物。
小李和同伴对视一眼,眼里都闪过一丝异样。这姑娘,气场真是强大。
“那我们就告辞了!”小李笑着说。
林晚星点头,她抱着东西转身,砰地一声关上院门。
关上门的那一刻,她才松了口气。她心里清楚,这哪里是顾晏辰的心意?分明是有人借着顾晏辰的名义,来试探她的深浅。顾晏辰是部队的人,他手下的兵负伤,自有部队负责。这种私下派人送礼,还送得如此贵重的行为,根本不符合部队的规矩。
她在院子里找了一处隐蔽的角落,把这些东西藏好。这些东西,她不能明着使用。她心里盘算着,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?目的又是什么?
她想到了顾晏辰。那个男人,眼神太锐利,仿佛能看穿人心。难道他已经察觉到什么了?
林晚星不知道,她的一切反应,都清晰地传到了黄振兴的耳朵里。
“没有贪婪,反而十分警惕,甚至把东西藏了起来?”黄振兴坐在藤椅上,指尖轻轻敲击桌面,表情若有所思。
小李点头:“她根本不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东西的农村姑娘。眼神太清亮了,还有一股子……锋利劲儿。”
锋利劲儿……黄振兴眼中闪过一丝兴趣。
他想了想,又问道:“她没问这些东西是谁送的吗?”
“问了。”小李老实回答,“我们说是顾连长派人送的。她也没反驳,就直接收下了。”
直接收下了……这倒是耐人寻味。黄振兴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。看来,这个林晚星,知道自己在演戏。
“继续盯着。有任何异常,立刻报告。”他沉声吩咐。
与此同时,林晚星收了这些“谢礼”的消息,像长了翅膀一样,在军属村里传开。
村里人议论纷纷,都说林晚星是走了大运,救了一个[sensitive]






![重生娇娇要另嫁,禁欲权臣悔红眼小说无删减版在线免费阅读_[覃烟穆景迟]最新章节列表-胡子阅读](https://image-cdn.iyykj.cn/2408/04734252474ec06adf1906aa111a9b24.jpg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