丈夫为了我这个瘫痪在床的妻子，硬生生熬垮了身子，确诊白血病那天还笑着安慰我别怕。
街坊邻居都说我命好，嫁了个十年如一日的好男人，连电视台都来采访过他。
直到上个月我的理财保险到期兑了整两百万，我转手汇给了曾经背叛我的初恋。
女儿气得在论坛发帖控诉，我被扣上“当代潘金莲”的帽子。
一个博主发私信质问我：
“您丈夫伺候了你这么多年，现在急需用钱治病，你转手给了外人不觉得愧对良心吗？”我将链接发了过去：
“这是我家智能监控的云端权限，你看完这几天的视频就明白了。”
1
博主回去开通了直播，画面上对准了我家监控下那“温馨”的一幕。
夏帆像往常一样，一脸疲惫的下了班给我做好了饭，喂到我的嘴边。
我丝毫不领情的把饭打翻。
他却没有责怪，而是暖心替我收拾着身上的残羹热汤。
“姩姩，没烫着你吧，都怪我做饭做的不好吃，下次我一定再学些别的。”
我没吭声理他，他自顾自的接水替我擦拭身体。
一旁的女儿闻着我身上那一股恶臭难闻的味道捂着鼻子：“爸，也就你能受得了我妈这样的废物。”
夏帆没有丝毫嫌弃，边试着水温边瞪着女儿：“那是你妈，我能嫌弃她吗？”
他转身对着我，红着眼亏欠的继续道：“是我这些年没把你照顾好，当初我宁愿出车祸的是我！”
此话一出，直播的弹幕上夸赞不断：
“真是千古难得一遇的好男人啊！”
“这样好的丈夫摊上这样一个事多的女人也是倒霉！”
“这女儿虽然口不择言，也是心疼他爸爸，是个孝顺孩子。”
我冷冷看着他一副不知情且任劳任怨的脸，恶心至极的连盆带水的打翻在地。
女儿忍不住朝我吼道：“妈你到底有没有心，我爸带病上班，晚上还要伺候你，你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。”
夏帆叹了口气，情绪依旧稳定，只是着急的看我身上有没有受伤。
“姩姩，你若是觉得哪里不舒服，跟我说，别跟自己过不去。”
女儿看着夏帆低声下气的模样，忍不住阴阳怪气：
“你对我妈这样好，她还不是一样把两百万拱手送给了她的情人，结果她情人不管不顾，你倒事事上心。”
“你知道网上的人都怎么说你，说你受虐狂，自己查出白血病活不了几年，还管她！”
“早知如此，那次车祸不如让我妈死了拉倒！”
女儿的话说到了直播间观众的心坎，众人纷纷赞同。
“这小姑娘简直就是我的嘴替，说的真好。”
“这男人也是可怜，到头来人财两空，二百万啊，说给别人就给别人了。”
“摊上出轨的妈，生病的爸，这姑娘也实惨。”
夏帆头也不抬，只顾着帮我脱掉脏掉的外套。
“我尊重你妈妈的任何决定，以后这种话少在你妈面前说，她听见了会不高兴！”
女儿气呼呼的回屋后，夏帆一个人把我抱到床上，边哄着我边帮我擦拭干净。
他累得满头大汗，回屋时却听见我接起了另一个男人的电话。
2
“许姩，那二百万转账的手续出了一点问题，你能不能明天来银行一趟。”
电话那头的语气不怎么客气，我没有半分犹豫的应了：“好。”
夏帆站在门外愣了一下，明显听见了刚刚的对话。
“是沈沉舟打来的，明天送我去一趟银行吧。”
我将手机的扩音打开，冷漠的开口。
夏帆擦了擦额头的汗，有些为难：“姩姩，我明天约医生去医院骨髓配型，可能.........”
“一个大男人啰啰嗦嗦，一时半会又死不了。”
电话那头，沈沉舟的语气开始不耐烦。
夏帆的脸白了白，眼神似是求助的看向了我。
我冷漠道：“银行上班有时间限制的，医院你什么时候都能去，明天先送我过去，你再去医院也不迟。”
见我这么说，比夏帆先沉不住气的是直播间的观众。
“自己的丈夫都快没命了，还担心情人的钱到没到账，真是现代‘潘金莲’！”
“这女人没救了！心是铁做的！”
“看得我血压飙升，她凭什么啊？！”
“要我说别管她了！让她跟她的情人过去吧！”
屏幕上充斥着对我的唾骂和对夏帆的同情。
然而，夏帆在短暂的为难与苍白后，最终还是低下头。
他用一种近乎认命的疲惫语气：“好……姩姩，明天我送你去。”
第二天去银行的路上，我将手机当摄像，直播依旧开着。
夏帆昨晚累到发烧，不顾及自己烧红的脸，依旧弯腰替我整理盖在腿上的毯子。
“姩姩，早上风凉，小心别感冒了。”
我微微蹙眉，躲开了他的关切。
和夏帆在银行等到中午，沈沉舟才姗姗来迟。
手续办理的很快，期间夏帆出去接了个电话。
回来时对上他那病殃殃的模样，他又心疼的弯腰给我掖毯子。
我当着他的面将卡递给了沈沉舟。
沈沉舟接过，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过夏帆一眼。
“许姩跟我这么熟了，家里有急用钱的地方当然是先紧着我来了。”
“夏帆你别介意，等明年这笔钱我肯定还给你们。”
夏帆不敢看我，等到沈沉舟走后，才缓缓开口：
“姩姩，医生说骨髓移植要不少的钱，我的病拖不到明年了。”
我想也没想直接拒绝。
“不然先吃药看看再说，我的腿不也是没治好，医生说的那么严重指不定是在吓唬你。”
他闻言低着头，微不可察的掉了一滴泪在我的毯子上。
直播间的骂声在这一刻达到顶峰：
“真给了！两百万啊！眼睛都不眨！”
“这女人疯了！这算不算故意杀人啊！”
“我怀疑这男的跟女的是联合起来逼死丈夫好逍遥快活的！”
屏幕上充斥着愤怒与不解，几乎要将画面淹没。
晚上回到家，夏帆烧的已经体力不支的晕了过去。
我装作无视一般给女儿打了电话。
“你爸太热了，买点雪糕回来，他爱吃。”
3
女儿提着雪糕回来时，看见的便是夏帆面色潮红、不省人事地倒在地板上的场景。
“爸！”
她尖叫一声，扔下东西扑过去，触手一片滚烫。
夏帆被她摇晃着叫醒过来，虚弱地睁开眼，嘴唇干裂得没有一点血色。
他艰难地扯出一个安抚的笑：“晚晚.....别怕，爸没事……”
她慌乱地试图扶起夏帆，却力气不够，只能红着眼朝轮椅上的我吼：“你都干了什么！我爸要是有什么事，我跟你没完！”
我面无表情地靠在轮椅上，仿佛眼前的一切与我无关。
反观夏帆，他挣扎着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，指针刚好指向晚上八点。
他眼中闪过一丝近乎偏执的焦急，竟拖着病弱的身子，用手臂支撑着想要爬起来。
“这个点……姩姩一定饿了，不能让她饿着……我先去给她做点吃的。”
他声音气若游丝，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，却还是坚持要往厨房的方向挪动。
“爸！你都这样了还管她饿不饿！”
女儿的眼泪瞬间决堤，既是心疼，又是愤怒：
“她饿一顿能怎么样！你都快烧糊涂了！”
“早知道她的心这般狠，十年前的那次车祸还不如不救。”
女儿这句带着哭腔的怒吼，像一根冰冷的针，猝不及防地刺入凝滞的空气。
一直面无表情的我，指尖在毯子下猛地一颤。
直播间的弹幕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而短暂停滞，随即是更猛烈的爆发：“女儿说出了我的心声！”“十年前？是导致妻子瘫痪的那场车祸吗？”“原来是这样！丈夫救了她的命，她却这样对自己丈夫？”“这恩将仇报的白眼狼！”
夏帆的身体似乎也因为这句话而僵硬了一瞬。
他挣扎的动作更加剧烈，几乎是用爬的，也要靠近厨房。
“别……别这么说……”
他喘息着，声音更加虚弱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，“是我……是我没照顾好她……是我的错……”
“我不能让姩姩饿着，我要给她做好吃的。”
女儿看着父亲这副模样，心痛与愤怒交织，却也不再阻拦。
只是这一次，夏帆没能完成这顿饭。
粥刚煮到一半，他便一头栽倒在厨房冰冷的地砖上，彻底失去了意识。
因为直播间人数暴涨，意外导致博主账号被封。
录屏片段被疯狂转发，“好丈夫和我给情人转账记录”的话题以惊人的速度攀上热搜。
流量和民意却如同决堤的洪水，汹涌地冲向了现实。
第二天，一辆采访车停在了我们家楼下。
记者激愤质问：“许姩女士，您丈夫为您付出至此，甚至在病重垂危时仍念着您温饱，而您却在他倒下时冷眼旁观！对于网上流传的‘恩将仇报’评价，您作何解释？您内心真的毫无波澜吗？”
我的嘴角极其微弱地勾动了一下。
“别急，好戏，才刚刚开场。”
4
傍晚夏帆从医院回来时恰巧碰见了沈沉舟与我在客厅谈笑风生。
身旁的女儿率先变了脸色，她一个箭步冲上前，横在我与沈沉舟之间，语气尖锐：“爸！你看！你才刚出院，她就迫不及待地把野男人带回家了！”
夏帆出声打断，声音带着病后的虚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。
他复杂的目光越过女儿，先是落在我脸上。
随即，他看向坐在我对面的沈沉舟，脸上挤出温和甚至带着点歉意的笑：
“沈医生，您来了。”
“是来给姩姩做定期检查的吗？真是麻烦您了，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。”
他的姿态放得很低，一如既往地扮演着那个通情达理的好丈夫。
女儿偏偏气不过，借着网上的势头在微博重新开启了直播。
“大家看看，爸爸为我妈付出了那么多，我妈现在却在跟旧情人私会！”
“你别忘了，当年可是他抛弃了你，要不是爸爸......”
夏帆再次喝止，走上前轻轻拉住女儿的胳膊，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息事宁人。
“别乱说，沈医生是专业人士，他来看你妈妈是好事。”
他转而看向我，眼神里充满了那种熟悉的包容，“姩姩，你感觉怎么样？有没有哪里不舒服？我这就去给你倒杯水。”
直播上的弹幕依旧是谩骂不止，毫无改变：
“卧槽！现场捉奸？！”
“这女的脸皮也太厚了吧？老公刚出院就……”
“女儿快气哭了，心疼！”
我深吸了口气，拽住了夏帆的衣袖。
十年来，这是我第一次，主动触碰他。
“女儿说的没有错，这十年你对我的好，我都看在眼里。”
“其实，我早就想好了，等我的腿好一点，我就把我妈留给我的那套老房子卖掉，跟你去周游世界。”
“我们去冰岛看极光，去瑞士坐小火车。”
“我们可以找一个带院子的房子，春天种花，夏天抓蝉，秋天赏景，冬天围炉。”
直播间的弹幕滚动速度似乎慢了一些，夹杂进几个问号。
夏帆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，他看着我，眼神里的困惑加深。
“好，好，都听你的。”
我抬起眼，终于看向他，目光清澈，却带着一种让他脊背发凉的平静。
“可这些都是我从前的想法。”
“你说，我要是还能站起来的话——”
我微微歪头，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，客厅里落针可闻。
画面里夏帆脸上的笑容渐渐僵死，像是风化千年的石膏像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