洞窟外的抓挠声持续了半夜,直到天将破晓时才渐渐消失。李凡几乎一夜未眠,身体的疲惫与精神的紧绷让他处于一种半昏半醒的状态。当第一缕灰白的光线透过洞窟的缝隙渗入时,他挣扎着爬起身,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。
新的一天,依旧是重复的折磨。
稀粥,硬馍。然后是在徐老浑浊目光的注视下,开始劈砍那些仿佛永远也劈不完的“柴火”。斧头沉重,玉简坚硬,每一次挥臂都牵扯着酸痛的肌肉。那些崩溅的信息碎片持续刺痛着他的意识,虽然微弱,却无休无止,如同蚊蚋的叮咬,缓慢地消耗着他的精力。
他尝试着在劈砍的间隙,更仔细地观察徐老和那些“带刺的”古籍。
徐老大部分时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对着那些危险的碎片喃喃自语,划动着那些令人头晕的蚀文。但李凡注意到,徐老在面对不同古籍时,状态略有不同。面对一些散发着阴冷、混乱气息的骨片时,他会显得格外暴躁和警惕,手指划动的蚀文也更为急促、凌厉。而面对少数几块色泽温润、气息相对平和的玉简时,他则会陷入一种更长时间的、近乎呆滞的凝视,浑浊的眼中偶尔会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……追忆?或是痛苦?
李凡不敢确定。他就像一只躲在缝隙里的蠹虫,只能通过极其有限的观察,拼凑着关于这个危险老者的碎片信息。

中午,那个面色蜡黄的杂役弟子再次送来饭食。这一次,他放下食盒时,脚步微微一顿,极快地瞥了一眼正在对着一块焦黑兽皮卷发愣的徐老,然后目光扫过李凡,嘴唇似乎无声地动了动,最终却什么也没说,依旧快步离开。
李凡捕捉到了那一瞥,里面似乎混杂着同情、畏惧,还有一丝……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。他心中微动,但面上不动声色。
下午,发生了一件小事。
徐老在尝试“修缮”一块布满裂纹的龟甲时,龟甲上某个蚀文节点突然亮起不稳定的幽光,一股混乱、狂躁的气息猛地扩散开来。徐老脸色一变,枯瘦的手指急速划动,试图稳定它,但那股气息反而更加暴烈,甚至隐隐发出尖啸。
就在那混乱气息即将彻底爆开的瞬间,李凡几乎是本能地,将精神集中到了那块龟甲上。
【检测到高维信息聚合体(残破的‘灼魂咒’载体)处于崩溃边缘…】
【结构分析:核心稳定符文(巽风纹)与能量引导符文(离火纹)连接点出现结构性断裂,导致能量逆流…】
【可用方案:注入微量稳定精神力于断裂点下游,暂时引导逆流能量散逸…】
没有时间犹豫!李凡不知道这“方案”是否有效,也不知道后果,但他知道,如果这龟甲真的在这里爆开,距离如此之近的他绝对没有好下场。
他依循着那冰冷的提示,将自己本就所剩无几的精神力,分出一缕极其微细的、带着“安抚”和“疏导”意念的丝线,小心翼翼地“触碰”到了那个标记出的“断裂点下游”。
没有修复,没有对抗,仅仅是如同在洪水边挖开一条微不足道的泄洪渠。
下一刻,那即将爆发的狂躁气息猛地一滞,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,虽然依旧混乱,但那股毁灭性的膨胀感却骤然减弱。大部分混乱能量顺着李凡引导的那条“细渠”宣泄而出,化为一阵无形的阴风,吹得阁楼内的尘埃一阵飞扬,随即消散。
龟甲上的幽光黯淡下去,恢复了之前死气沉沉的样子,只是裂纹似乎又多了一道。
徐老猛地转过头,那双浑浊的眼睛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盯住了李凡,里面充满了震惊、疑惑,以及一丝……难以置信。
“你……”徐老的声音干涩得厉害,“你刚才做了什么?”
李凡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,额角甚至有冷汗渗出。那一下看似轻松,实则将他本就疲惫的精神力又消耗了一截,此刻太阳穴都在突突直跳。他喘着气,脸上适时的露出后怕和茫然:“弟子……弟子不知道,只是感觉那里很难受,好像要炸开,就……就想着让它安稳点……”
他绝不能承认自己“看到”了结构,甚至“引导”了能量。
徐老死死地盯着他,目光如同探针,似乎想从里到外将李凡剖析清楚。过了足足十几息,他眼中的震惊才慢慢褪去,重新被浑浊和麻木覆盖,但深处那丝警惕却更加浓郁。
“哼,狗屎运。”徐老冷哼一声,不再看那龟甲,也不再追问,重新蜷缩回他的角落,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。
但李凡敏锐地感觉到,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。
傍晚,当李凡准备结束一天的劳作时,徐老突然嘶哑地开口:“那块‘清心木’,拿去。”
他指的是混在“柴火”堆里,一块巴掌大小、颜色灰白、毫不起眼的木片。李凡之前注意到它,是因为它散发的信息波动极其微弱且平和,与其他“柴火”截然不同。
李凡愣了一下,依言捡起那块木片。入手温润,一丝极其微凉、但能让人心神稍稍宁静的气息传入意识。
“晚上握着它,能让你少做点噩梦,死得慢点。”徐老背对着他,声音依旧冷漠,但这话语本身,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……表示?
李凡握紧了清心木,低头道:“多谢徐老。”
徐老没有再回应。
躺在冰冷潮湿的洞窟里,握着那块散发着微凉气息的清心木,李凡确实感觉一直萦绕在意识深处的、因持续抵抗信息污染而产生的烦躁感和隐约的幻听减轻了不少。虽然身体依旧疲惫,但精神得到了一丝难得的喘息之机。
他回忆着白天发生的一切。徐老那一刻的震惊和随后的沉默,以及这块清心木……这绝不仅仅是“狗屎运”能解释的。徐老肯定察觉到了什么,但他没有深究,反而给了这点“好处”。
是觉得他有利用价值?还是某种……极其有限的、基于同类(都是在这废墟里挣扎的人)的微弱怜悯?
李凡不知道。但他知道,他展示出了一点“异常”,而这“异常”似乎为他赢得了一丝极其微小的、喘息的空间,以及一件能稍微帮助他“稳定意识”的物品。
代价是,他可能引起了徐老更深的关注,福祸难料。
他就像一只真正开始啃噬书本的蠹虫,在布满毒物的废墟里,小心翼翼地尝到了第一口勉强能下咽的东西。前路依旧黑暗漫长,危机四伏,但这微不足道的一步,却让他心中那簇求生的火苗,燃烧得更加坚定了一些。
他握紧清心木,感受着那丝微弱的凉意,在洞外愈发清晰的抓挠声中,缓缓闭上了眼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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