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考生仅余六百,次轮考核无需如首轮分设五场。众人被分为六十余组,每组十人依次比试。既是武举,主考官便将标准又抬高了几分。
考生需在一炷香(约五分钟)内,向百步外(约一百二三十米)的箭靶射出十箭。无需命中靶心,只需六箭中靶即可通过。
这标准可谓严苛——寻常军中考核,百步十中五已属一流。
但若不提高门槛,又如何筛选出真正的人才?
张光清晨便至校场等候,直至正午方将轮到他。此时半数考生已测试完毕。
他观察到,通过者约三成有余。
多数考生箭术娴熟,皆是训练有素的老手。难点在于时限紧迫:半分钟一箭,瞄准不过十余息。

张光看得分明,许多人败不在技,而在心。
前几箭失准后,便方寸大乱,越射越偏,终致全盘皆输。
此刻他却无暇他顾——自己掌心也已沁出薄汗。
虽承袭了原身精湛箭术,但穿越这两月间并未专注练习。虽途中 ** 时堪称百发百中,终究非正规训练,且距离皆在百步之内。紧张在所难免。
“哟,这不是神行太保么?怎的瑟瑟发抖?莫非除了逃命别无长处?”
“逃命有何不好?两军交锋时正好溜之大吉,保管无人能及。”
“妙极!此言当真不假!”
张光正凝神调息,忽闻讥讽之声。数人不知何时已围拢过来。
“诸位面生得很?”张光冷眼相视。
他素来不惹是非,却也从不畏事。
这些寻衅之人,无非是嫉他初试夺魁。
文无第一,武无第二,自古皆然。
这些人觉得,真刀 ** 比试的话,他们不可能输给张光。张光上一轮能出风头,无非是跑得快罢了,算不上真本事。
加上他们当中有一人和张光在同一考场,还被张光踩过肩膀,所以这也不算无理取闹。
不过张光并不知情。若他知晓,对方态度好些,道个歉也就罢了,毕竟他之前确实有不对之处。可这几人摆明是来挑事的,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!
“我们这种小人物,大名鼎鼎的‘神行太保’当然不认得。不过我们认得你,那就够了。”
“哦?听这话,是冲着我来的?”
“哎,别这么说。我们只是想和‘神行太保’切磋一下箭法,看看谁射得更准。”
“切磋?”
“没错,正好我们同组,不如就趁这机会比一比?”说来也巧,这几人确实和张光分在同一组。
听到这里,张光更确定他们是存心找茬。
而且看他们一个个长相 ** ,就知道将来成不了大器,就算这次武举中了,估计也顶多在军中当个小官。
说实话,要不是考试期间动手会被取消资格,张光根本懒得废话,早就直接出招了。
都是练武之人,真想让人服气,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对方打服!
不过就算不能动手,张光也有办法教训他们。
“好,比就比!不过既然是比试,总得有点彩头,不然多没意思?”
“爽快!不愧是‘神行太保’。不知你想赌多少?”
“不多,就十贯吧!”
十贯可不是小数目。按购买力算,差不多相当于七万人民币。普通人家一年花销也就三贯左右,十贯足够一户人家用上三年!
看这几人的穿着,虽不算穷,但一次拿出十贯作赌,也绝不是小钱。
不过为争一口气,他们终究应了下来。
“行,十贯便十贯。可我们这儿这么多人,是一人十贯,还是总共十贯?”
“自然是一人十贯。你们一共五人,只要有一人射箭胜过我,我便给你们每人十贯。反过来,若无人胜我,你们每人给我十贯。如何?”
“好!阁下果然痛快,就这么说定了!”
说罢,张光便与那五人中领头的击掌为誓。
张光当然清楚这场赌约并不公平,对自己颇为不利。
但他仍毫不犹豫地答应,只因他有必胜的信心。
张光有一个优点,便是心理素质极佳。越是危急关头,越能激发出远超平时的能力。原本尚有些紧张的心情,在赌约的压力下反而平静下来,甚至感到状态出奇地好。
其实,这五十贯钱的输赢并不重要,真正要紧的是脸面。
若不表现得强硬些,怎能显出他这位准新科状元的身份?
他也渐渐明白,随着自己在武举中不断崭露头角,必然会触及某些人的利益,招致不满,引来麻烦。
既然避无可避,不如索性强势应对,以实力震慑那些宵小之辈,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,这才是减少麻烦的上策。
而另一边的五人,此时自然心中暗喜。
若赌约是每人单独计算,他们或许还会犹豫。毕竟看张光如此信心满满,他们五人别说全胜,就连赢下三局、赚取十贯钱的把握都不太足。
但按现在的规则,只需一人获胜,他们信心十足。
因为那个领头挑衅张光的人,确实有些本事。
虽然他武艺 ** ,第一轮负重跑仅是勉强过关,但在箭法上却颇有造诣。
至少在他的家乡,全县皆知他箭法一流。每次打猎,他不仅收获最多,且大半猎物皆被射中眼睛,皮毛分毫未损。
正是靠着这门绝技,他在家乡一带被称作“小养由基”。
养由基是春秋时期著名的神箭手,堪称史上最早的神射手。“百步穿杨”“百发百中”这两个成语,正是由他而来。
因此,这位“小养由基”会主动向张光挑衅,也就不足为奇了。
“喂!马上轮到你们了,跟我去选弓!”
赌约刚立下不久,便有士兵前来通知张光这一队人去指定地点选弓。
到了选弓处,其余九人很快就挑好了各自的弓。
其实也没什么可挑的,弓都差不多,只要检查一下没坏就行。大家选完就赶紧出去找地方,想趁最后一点时间熟悉一下手中的弓。
张光却没有挑选任何一把弓。他随手拿起一把一石弓,轻轻拉满弦,语气略带轻蔑地说道:“这弓太软,有没有更硬的?”(一石约等于一百零几斤。)
尽管张光的语气有些不客气,负责此处的考官仍尽责地没有多言,反而取出一把两石的强弓递给他。
“那你试试这把。”
张光双手接过强弓,试拉了几下,仍不太满意。
“还是不够硬,请问还有更好的吗?”
“壮士真是神力。营中虽有三石强弓,但考试马上开始,恐怕来不及找了。”考官看出张光并非故意生事,语气依然平和,劝他将就使用,以免耽误考试。
“如果可以,还请大人帮我找来三石弓,在下感激不尽!”
“既然壮士坚持,本将就成全你。来人!速去取我的宝弓来!”
“多谢将军!敢问将军尊姓大名?他日必当报答。”
“壮士客气了,此乃本将分内之事。我姓权,名善才,官任左金吾卫中郎将……”
或许这位权将军也想亲眼看看张光的实力,才会答应他的请求。
幸好,取弓的人及时赶回,否则张光就只能用二石弓应试,那可就少了一番表现了!
“好弓!”
张光接过权将军的宝弓,一眼便看出此弓绝非凡品。可惜考核在即,他已无暇细细熟悉这把弓。
不过无妨,他自信能迅速适应,定能驾驭自如。
步入靶场时,众人目光皆被张光手中的三石强弓吸引,纷纷露出诧异之色。
此前考生多用一石弓,少数使两石弓,从未有人敢选三石弓。
虽说在场武者几乎都能拉开三石弓,但开弓与射准全然不同。
单论臂力,莫说三石,便是十石张光也能拉开。
然则何用?
此次考核要在短时间内 ** 十箭,且须命中百步外的靶心。
如此难度下,强弓反而会成为负担。
寻常射箭讲究拉满弓再瞄准,若只开半弓,既难瞄准,姿势也别扭。
射箭贵在一气呵成:引弦、瞄准、放箭,整个过程不过五息。
若耗时过长,臂力不济,弓弦不稳,必失准头。
连续开弓时,手臂不得休整,越到后程准头越差,使用强弓时尤甚。
虽说合格弓手理应能连续开弓二三十次,
但那是在不苛求命中的情形下——战场上敌阵密集,只要不偏得太远便无妨。
可此番考核要射的是百步外固定靶,为求稳妥,众人多选一石弓。
特别是那位小养由基,素来不以力道见长,更是只能用一石弓。
场边的议论未能扰乱张光分毫。他静立原地,手执长弓,心静如水,只待号令响起。
“各就各位——预备——放!”
主考官一声令下,张光瞬间拉满弓弦,仅瞄准三秒,弓弦一响,箭矢破空飞出,掠过百米,稳稳扎中箭靶……
“可惜,偏了一丝。”
第一箭因张光对弓具尚不熟悉,加上场中微风轻扰,落点稍偏,仅中靶而未入红心。
换作旁人,对此结果或已满足,不再苛求。
但张光素来律己甚严,不仅毫无欣喜,反觉有失水准,暗自责备。
不过开局尚可,他迅速调整心态,校准偏差,随即挽弓射出第二箭。
弓弦再响,这一箭终不负期待,精准命中红心。
自此,张光状态渐入佳境,心神凝定,如止水无波。
随后他接连开弓,一气射完剩余八箭。每箭仅凝神数息即发,箭箭相连,几无间断——前箭方中靶心,后箭已搭弦待发。
整套动作流畅自如,一气贯通,观者甚至感到一种行云流水的美感。
不似其他考生那般踌躇迟疑,每箭皆需瞄准十余秒方敢射出,大多拖至香烬时分才勉强射完十箭。
尤其前几箭失准者,压力愈大,动作愈显滞涩,准头也愈发不稳……
最终张光十箭全中,其中七箭正中红心,且多射在靶心 ** 区域,毫无悬念夺得本组头名。若无意外,本轮考核的魁首亦非他莫属。
那位号称“小养由基”的考生,成绩亦不俗,十箭皆中靶,然仅两箭触及红心,其中一箭更是堪堪擦边,只得屈居第二。
至于他的几位同伴,表现更为逊色,竟有两人遭淘汰。
巧的是,张光左右两侧站立的,正是与他立下赌约的二人。
不过这两人的箭术相当平庸,莫说与张光相比,就连那位号称"小养由基"的射手也远远不及。
按他们平日的水平,若正常发挥本该十箭中六,可惜首箭脱靶后便阵脚大乱。眼见张光气定神闲地 ** 数箭,二人更是忧心那十贯彩头的得失,如此心境失衡,最终遭淘汰也是理所当然。
张光此番佳绩,既得益于沉稳心性与前身打下的扎实根基,更倚重三石强弓之利。强弓劲矢去势如电,纵有风扰亦难大幅偏移,故其后八箭竟有六矢中的,唯两箭因风向突变稍偏靶心。
反观一石弓初速迟缓,箭矢飞行既久,不独易受侧风影响,更兼风向变幻难测,纵有预判亦难修正。那位"小养由基"能以弱弓十发全中,已属难得,可惜终究逊于张光的神射之技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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