铜钱在掌心发凉,文玲珑没再看它一眼,径直走向东厢那扇半开的门。阿九没跟上来,她也没回头。脚步踩进门槛时,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,像是有人在暗处屏住了呼吸。
屋里比她想象中更空。纸箱堆在墙角,灰尘厚得能写字。她没去翻那些箱子,目光直接落在最里侧的墙面上——那里有一道细缝,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天花板,像是被人用刀硬生生劈出来的。她走近,伸手摸了摸,指尖沾上一点干涸的暗红。
不是漆。
她蹲下身,顺着那道痕迹往下看,墙角积灰被刮出一道弧线,像是有人曾在这里挣扎过。她用指甲抠了一下,灰层底下露出两个字:替身。
字迹歪斜,笔画深陷进木头里,边缘发黑,像是血干透后又被反复擦拭留下的残痕。她盯着那两个字,站起身,往后退了一步。
镜面就在她左侧,蒙着灰,映不出人影。她抬手抹了一把,镜面擦亮的一瞬间,她看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个纸人。
纸人没有五官,只有轮廓,穿着旧式旗袍,双手垂在身侧,一动不动。她猛地转身,身后空无一物。再回头,镜子里的纸人还在,离她更近了些。
她往后退,脚跟撞到什么东西,发出闷响。低头看,是一本皮面日记本,从书架上掉下来,摊开在地。她弯腰捡起,翻开第一页,夹层里滑出一张照片。
照片上是两个小孩,一个男孩,一个女孩,站在老宅门前的台阶上,笑得毫无防备。男孩手里拿着一只纸鸢,女孩抱着一只布老虎。男孩是沈砚舟,女孩是她自己。
她记得那天。那是火灾前一周,沈砚舟偷偷带她溜出祠堂,说要教她放风筝。结果风筝卡在树上,他爬上去摘,摔下来磕破了额头。她哭着跑去找人,却被老太太拦住,说“别声张,家丑不可外扬”。
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:“玲珑七岁生辰,砚舟陪玩一日,愿她永不知苦。”
她攥紧照片,指节发白。门外传来脚步声,不重,但很稳,一步一步朝这边靠近。她迅速合上日记本,塞回原处,闪身躲进靠墙的衣柜里。
衣柜门没关严,留了一道缝。她屏住呼吸,听见脚步停在门口,没进来,只是站在那儿,像在等什么。
片刻后,脚步声又响起,这次是往里走。鞋底踩在木地板上,发出轻微的咯吱声。那人走到镜子前,停住。镜面映出一张脸——是沈砚舟。
他没看镜子,而是低头看着地上那本日记本,弯腰捡起来,翻了几页,又合上。他走到墙角,蹲下身,手指抚过“替身”二字,动作很轻,像是怕碰碎什么。
“你果然来了。”他低声说,声音不大,却清晰传进衣柜里。
文玲珑没动,也没出声。
沈砚舟站起身,转头看向衣柜方向:“出来吧,我知道你在里面。”
她没应。
他往前走了两步,停在衣柜前,伸手拉开柜门。光线照进来,她抬头看他,眼神冷得像冰。
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?”她问。
“阿九告诉我的。”他答得干脆,“他说你拿了祠堂的钥匙,我就猜你会来这儿。”
“那你来干什么?”
“阻止你。”他顿了顿,“现在不是查这个的时候。”
“什么时候才是时候?”她站起来,拍掉衣服上的灰,“等我也变成墙上的血字?还是等下一个‘替身’被送走?”
沈砚舟没接话,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,贴在镜面上。符纸一贴上去,镜中的影像立刻模糊,纸人的轮廓消失不见。
“这地方有东西在引你。”他说,“它想让你看见不该看的。”
“比如这张照片?”她举起照片,“比如‘替身’这两个字?”
沈砚舟看了眼照片,眼神闪了一下:“你记得那天的事?”
“我记得你摔破头,我记得老太太拦着我不让叫人,我记得第二天你就不见了。”她盯着他,“他们说你回乡下了,可我知道不是。你到底去哪儿了?”
“我被送走了。”他声音低下去,“和你一样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我们都碰了不该碰的东西。”他伸手想拿照片,她避开。
“什么东西?”
“密室里的东西。”他收回手,“老太太不想让人知道的事。”
“那现在呢?你回来干什么?”
“帮你。”他看着她,“也帮我自己。”
她冷笑:“帮我?那你告诉我,姨母是怎么死的?她的照片为什么被烧掉一半?祠堂里的铜钱又是什么意思?”
沈砚舟沉默了一会儿:“铜钱是‘赎命钱’,文家每一代都有人要还债。你姨母没还完,现在轮到你。”
“还什么债?”
“活人债。”他说,“用命换命。”
她攥紧照片:“谁定的规矩?”
“老太太。”他顿了顿,“还有她背后的那个人。”
“谁?”
“我不能说。”他摇头,“现在说了,你会死得更快。”
她盯着他,没说话。
门外又传来脚步声,这次不止一个人。沈砚舟迅速拉上柜门,低声说:“别出声。”
脚步声在门口停下,有人推门进来。是老太太的声音:“查过了吗?”
另一个声音回答:“查过了,没人。”
“不可能。”老太太说,“钥匙在她手上,她一定会来。”

“那要不要搜?”
“不用。”老太太冷笑,“她跑不了。月圆之前,她会自己送上门。”
脚步声渐渐远去,屋内重新安静下来。沈砚舟等了一会儿,才推开柜门。
文玲珑走出来,拍了拍衣角:“他们走了?”
“暂时。”他看着她,“你打算怎么办?”
“继续查。”她说,“从地下室开始。”
“不行。”他拦住她,“阿九说了,月圆之前别下去。”
“那就等到月圆。”她绕过他,“反正他们也在等。”
沈砚舟没再拦她,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,递给她:“带着这个,晚上睡觉放在枕头底下。”
她接过,打开一看,是几片晒干的艾草,用红线缠着。
“有用?”
“能挡一时。”他说,“别信梦,别信镜子里的东西,别一个人待着。”
她收起布包:“你呢?你去哪儿?”
“我去查另一条线。”他转身往门口走,“明天这个时候,祠堂后门见。”
“如果我没来呢?”
他停下脚步,没回头:“那我会来找你。”
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,屋里只剩她一个人。她走到镜子前,符纸还贴在上面,镜面一片模糊。她伸手想撕,又停住。
最终,她转身离开,没再看那面镜子一眼。
走廊尽头,阿九站在拐角处,见她出来,默默递给她一把伞。她接过,没道谢,径直往外走。
雨又下了起来,不大,但很密。她撑开伞,站在院中,抬头看了眼天色。云层压得很低,月亮藏在后面,一丝光也透不出来。
她摸出口袋里的铜钱,指腹蹭过那个“赎”字,然后把它放进伞柄的凹槽里,拧紧。
“等着吧。”她轻声说,“我会把你们欠的,一笔一笔讨回来。”
伞面挡住雨水,也挡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。她迈步向前,走进雨幕里,没再回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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