挂钟的时针缓缓滑过数字“十二”,沉闷地敲响了午夜来临的讯号。王明辉依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姿势几乎与几小时前无异。电视屏幕早已熄灭,黑暗笼罩着房间,只有窗外远处零星的霓虹灯光,和餐桌上那几支早已燃尽、只剩下凝固烛泪的残烛,为他提供些许微弱的光源。
精心准备的晚餐像一出无人欣赏的默剧,冰冷而僵硬地陈列在桌上。浪漫的氛围早已被漫长的等待和焦灼的疑虑消磨殆尽,空气中只剩下食物冷却后泛出的油腻气味,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颓败感。

他维持着表面的平静,像一尊逐渐冷却的石雕,唯有偶尔划过手机屏幕解锁查看的动作,泄露出内心的波澜。没有未接来电,没有新信息。那个熟悉的号码,仿佛沉入了寂静的海底,再无回音。
各种纷乱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交战。担心她的安全,这是最初也是最强烈的情绪,但随着时间推移,另一种更阴暗、更不愿触及的猜测,开始像墨汁滴入清水般,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。他用力甩甩头,试图驱散那些不祥的想象,告诉自己,或许只是手机没电,或许项目庆功气氛热烈,她忘了时间,或许……有太多合理的解释。
然而,“关机”那个冰冷的提示音,总在寂静中回响,一次次击碎他勉强构建起来的理由。
当时针指向凌晨一点时,门外终于传来了钥匙插入锁孔的细微声响。那声音很轻,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迟疑,但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,却清晰地撞进了王明辉的耳膜。
他几乎是瞬间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,动作快得甚至带起了一阵风。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让他的腿部有些发麻,但他顾不上了。悬了几个小时的心,在听到这声响动时,先是猛地落地,随即又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攫住——是松了口气,还是积压的怒火与委屈找到了出口?他自己也分辨不清。
门被轻轻推开。李心怡的身影出现在门口,走廊的声控灯在她身后投下一道拉长的影子。她穿着白天出门时那件米白色的羊绒大衣,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,眼妆似乎有些晕染,头发也不如出门时那般整齐。
“明辉?你……你怎么还没睡?”她看到站在客厅中央的丈夫,显然吃了一惊,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,随即被刻意的惊讶覆盖。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,像是说了很多话,又像是沾染了夜色的凉意。
王明辉站在原地,没有立刻迎上去。他看着她,目光锐利地扫过她略显凌乱的发丝和带着倦意的脸庞,胸腔里那股憋闷了整晚的情绪翻涌着,最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。他听到自己的声音,出乎意料地平静,甚至带着一点刻意放缓的节奏:“在等你。今天是你生日,忘了?”
李心怡愣了一下,随即抬手揉了揉额角,作出恍然又懊恼的样子:“啊!你看我这记性!忙晕头了,完全给忘了。今天工作室那个大项目终于敲定了,大家非要拉着我去庆功,闹到现在才散。”她一边说着,一边弯腰换鞋,动作有些匆忙,刻意避开了王明辉直视的目光。
“庆功?”王明辉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,语气平淡无波,“手机呢?打你电话,一开始没人接,后来关机了。”
“手机没电了,自动关机了。”李心怡的回答几乎是脱口而出,流畅得像是早已准备好的说辞。她脱下高跟鞋,赤脚踩在地板上,朝着客厅走来,视线扫过餐桌上那场早已冷却的“盛宴”,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,有片刻的失神,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,甚至带上了一丝抱怨的口吻,“你也真是的,我手机没电,你就不能打我同事小杨的电话问问吗?又不是找不到我。”
这话像一根细小的针,轻轻扎了王明辉一下。他看着她自然而然地倒打一耙,心里的疑虑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,涟漪不断扩大。他没有反驳,也没有追问哪个同事是小杨,只是深深地看着她,试图从她疲惫而略显躲闪的神情中,读出一些隐藏的信息。
“饿了吧?我去把菜热一下。”他最终什么也没问,转身走向厨房。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僵硬。他需要一点时间,需要一点空间来消化这不对劲的感觉。为她热菜,像过去无数次那样,成了一个暂时逃离这令人窒息氛围的借口。
厨房的灯光亮起,驱散了一角黑暗。王明辉沉默地打开微波炉,将冰冷的牛排和意面一样样放进去。机器运作的低沉嗡鸣声,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声音。
李心怡看着丈夫在厨房忙碌的背影,轻轻松了口气,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。她抬手闻了闻自己的手腕,又迅速放下。走到餐桌旁,看着那精心布置却惨淡收场的浪漫,看着那束依旧娇艳却无人欣赏的玫瑰,还有那个放在她位置前的、未曾打开的丝绒小盒子,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,眼神里掠过一抹复杂难言的情绪,像是愧疚,又像是别的什么。
这时,王明辉端着热好的食物从厨房走出来。食物的香气再次弥漫,却再也无法唤起之前的温馨。
“先把外套脱了吧,坐下吃点东西。”他将盘子放在餐桌上,语气依旧维持着平静。
“嗯,好。”李心怡应了一声,有些心不在焉地转过身,背对着王明辉,动作略显迟缓地脱下了那件米白色的羊绒大衣。
王明辉很自然地伸出手,准备接过她的大衣,像过去千百次一样,为她挂好。
就在那件大衣递到他手中的瞬间,一股气味——一股绝非属于他,也绝不属于李心怡的陌生气味,猛地窜入了他的鼻腔。
那是一种甜腻的、带着强烈侵略性的男士香水味。前调是有些冲的柑橘混合着辛香料,中调则沉淀为一种浓郁的、带着脂粉气的鸢尾根和琥珀味道,与他惯用的那款清冽沉稳的松木调古龙水,截然不同,格格不入。
这气味如此突兀,如此鲜明,像一道无声的惊雷,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,轰然炸响。
王明辉伸出的手,就那样僵硬在了半空中。所有的动作,所有的思绪,甚至包括呼吸,在那一刹那都停滞了。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,仿佛在瞬间冻结,又在下一秒疯狂地涌向头顶,耳边嗡嗡作响。
他死死地盯着手中这件柔软昂贵的大衣,仿佛它变成了一条冰冷的毒蛇。那陌生的香水味,无孔不入地包裹着他,带着嘲弄的意味,狠狠地践踏着他今晚所有的担忧、等待和之前那些可笑的自我安慰。
李心怡似乎没有察觉到身后丈夫的异样,她正拉开椅子,准备坐下,嘴里还在说着:“今天真是累坏了,那几个客户特别能喝,赵……”
她的话没能说完。
王明辉猛地抬起头,目光如同实质的利箭,精准地钉在李心怡的背影上。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,用了极大的自制力,才没有让失控的情绪冲破那层薄冰般伪装的平静。
他什么也没说,只是极其缓慢地、用一种几乎能听见骨骼摩擦声的动作,将那只依旧拿着大衣的手,缓缓收回。然后,他转过身,默不作声地朝着衣帽间的方向走去,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地板上,也踩在自己骤然破碎的心上。
他的背影挺直,却透出一股难以言说的紧绷和冷意。
李心怡终于察觉到气氛的凝滞,她疑惑地回过头,只看到丈夫走向衣帽间的背影,和被他紧紧攥在手里、仿佛带着千斤重量的那件大衣。
“明辉?”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。
王明辉没有回头,也没有应答。他只是走到衣帽间,将那件沾染着陌生男人气息的大衣,挂在了最角落的位置,仿佛那是什么需要被隔离起来的脏东西。
他站在衣帽间的阴影里,闭上眼睛,深深地、无声地吸了一口气。再睁开时,眼底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,之前所有的温柔和期待,都被一种彻骨的冰冷所覆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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