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与裴景初起初也过了一段夫妻和美的日子。
可当我逼他日日坐在灯下苦读时,他便开始频频躲着我。
我虽总拿出棒槌吓唬他,可真的打到实处也没几回。
那时我还不知京城女眷的名声竟和性命一般重要。
很快,人人都说我是蛮横悍妇。
公婆面上虽未多说,可私底下也嫌我丢了东昌侯府的脸。
我苦口婆心劝裴景初考取功名,他却一日比一日冷漠:
“我知夫人是为了我好,可你若如此在意功名,当初又何必嫁我?那宁王可是热门的太子候选,夫人如今可是后悔了才会如此压迫我?”
听了这话,我跑回娘家,对母亲一顿哭诉。
母亲为我擦泪,说:“好妧儿,此事是你做得有些过了,回去后和姑爷道个歉,以后好好过日子。”
我想着他在外面因我悍妇的名声的确受了不少屈辱。
于是当他来接我回侯府时,我笑脸相迎。
却不料在路上看到他慌张藏起的绣帕。
我派人去细查了一番,才知裴景初在半年前救了一个孤女。
此人便是徐芜霜。
她的美貌虽在我之下,可性子却是最对男人胃口的那一挂。
宝珠说,她就像是裴景初身边的一朵解语花。
裴某人在我这里被惊天暴雷捶打,然后在她那里被柔风细雨呵护。
我在侯府闹了许久。
“成婚不到一年,夫君便要纳妾是吗?当初你曾对我起誓,此生只我一人……”
裴景初紧抿着嘴,不发一言。
看着屋内的东西一件件被我摔在地上,裴景初突然怒吼:“够了!”
“明日芜霜就会进门,你若不愿,便回沈府。”说完便愤然离去。
我淋着雨回到娘家。
却听见母亲正在向下人抱怨妹妹的婚事。
因我悍妇的名声,妹妹在京中迟迟未相看好婚事。
只怕要外嫁了。
我没有推开那道门,而是默默地转身离开。
第二日,徐芜霜挺着孕肚向我敬茶。
全京城都在等着看我笑话,可一想到妹妹的婚事,我只好喝下。
原以为,从此我的名声会好些。
可没想到,徐芜霜段位太高。
她总能想到法子诬陷于我,每当我气急败坏沉不住气时就会中了她的圈套。
没过几年,父亲病重离世,沈家也倒下了。
没有了支撑,我连执掌中馈的权力都被夺了去。
她先后生下侯府的长子次子。
而我却只得了一个体弱的女儿。
从前最是耀眼明媚的沈家阿妧,自此成了深宅里的一个怨妇。
当我的阿芋高烧不退时,裴景初竟连来看一眼都不肯。
还放言都是我做了太多错事,才因果报应在阿芋身上。
我的泪都快要流尽了。
那一夜好漫长,烛火从明亮到昏暗,再到明亮。
好在阿芋挺了过来,长到了十七岁她出嫁那一年。
因京城世家大族对我的风评都不好,阿芋纵使被我养得贤惠知礼,得体大方,依然找不到好婆家。
无奈之下,我只好学母亲当年嫁妹妹,将阿芋嫁去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儋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