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为东昌侯府的长媳,我素以“京城第一悍妇”之名,声震京华。
谁能想到,有朝一日我竟也会端着茶盏,温顺地候在廊下等待郎君归来。
裴景初远远望见这一幕,惊得眯起眼睛,一把扯住家仆的袖子,声音发颤:
“那那人可是夫人?她要,下毒毒我?”
我强忍着嘴角抽搐,心中暗骂:
死鬼还不快些过来,老娘我脸都要笑僵了!
后来他见我越发温柔体贴,便得意忘形,大张旗鼓地将那怀有身孕的外室迎入府中。
徐芜霜乘着一顶小轿入东昌侯府的当晚,我将裴景初醉酒时稀里糊涂签下的和离书拍在案上,头也不回地离去。
第二天他追到沈家,气急败坏骂道:“你这悍妇,除了我,谁还会要你!还不快随我回去,若是日后好生伺候,小爷我或许还能给你留个位置。”
屏风后忽而传来一道冷冽的男声:
“妧娘已与本王定下婚约,裴公子慎言。”
裴景初闻言,脸色骤变:“婚婚约?”
我冷冷瞥了他一眼,心中嗤笑。
上一世你日日怂恿我去找宁王,如今我真去了,你又好像不太乐意?
裴景初又出门和徐芜霜厮混了。
我若没算错,他们的第一个孽子大概就是今日怀上的。
望了一眼天边悠悠白云,真是个良辰吉日啊。
怪不得那孽障命格好,上一世继承了侯府。
“夫人,棒槌磨好了,这次打下去,绝不会有木刺扎手!”
婢女宝珠将一根有小臂粗的棒槌递在我眼前。
我摆了摆手。
“夫人可是嫌磨细?”
“拿去厨房当柴火烧了吧。从今日起,我不做悍妇了。”
宝珠瞪大了眼,反问:“夫人您,您要烧了它?”
抬眉瞧了瞧那傻丫头发愣的模样,我轻声一笑。
上一世冻死在城郊破瓦庙里时,也只剩宝珠还在我身边。
最后,大抵也是她为我收的尸吧。
眼尾忽然变得湿润。
我赶紧偏过头去,流水落花,又想起往事。
我沈妧,一品护国将军沈傲之的嫡长女,生来便娇蛮任性。
三年前,随父母回京后,圣上欲为我和宁王指婚。
母亲忧心我这性子嫁入天家会吃暗亏,于是抢先定下了快要没落好拿捏的东昌侯府,嫡长子裴景初。
出嫁前夕,宁王顾之桁将我抵在墙角:
“沈妧,你这样心高气傲之人,竟能忍下那样一个废物?”
裴景初的确不成器,但对比那些家中姬妾成群的王孙来说,倒也还看得过去。
我唇角浮起一抹轻蔑,凝视他透露着复杂的眼神:
“与他无关,是沈妧配不上宁王殿下。还有,裴景初是不是废物,殿下说了不算。终有一日,我要他金榜题名,重振侯府!”
如今想来到底是年轻气盛。
从那起,就像是为了争这一口气,我开始了“鸡飞狗跳”的日子。
裴景初的确如母亲所说,性格温和,待人良善。
可这既是他的好处,也是他的坏处。
徐芜霜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会挺着肚子逼我喝了她的妾室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