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景初冷漠地送走了阿芋,依然一副厌恶至极的模样对我说:
“若非你这个做母亲的没个好榜样,阿芋在京城怎会找不到婆家?”
我麻木地抬脚,预备转身离开。
却听到徐芜霜再次做戏:
“侯爷,姐姐她也不是有心的,京城那些人最喜欢嚼舌根了。”
怒火就快要将我最后一丝理智吞灭。
这些年来,她明里暗里到处向人诉说自己的委屈。
可我自她进门后便改了性子,从不掺和她与裴景初之间的事。
京城里的传言大多都是她放出去的,而裴景初也是任由这些污蔑倒在我头上。
她究竟还想怎样?
我一个转身,奋力向她脸上扇去。
只听见“啪”的一声,裴景初的脸红成一片。
他替她挡了。
我呆愣在那方,“侯,侯爷。”
只见他先是怒目相视,随后粗喘着气,两眼一闭径直倒了下去。
一堆下人围了上来。
昏迷之际,他指着我说:“将,这个女人,送去,郊外庄子。”
彼时父亲与母亲都已离世。
沈家掌家的是我的小弟。
我向他写信,希望他能接我回京城。
却等来“躬身自省”四个字。
原来那件事在京城传遍了,说我得了失心疯,在侯府门口殴打侯爷。
果然是京城几十年才出一个的悍妇。
沈家还有女眷待嫁,都恨不得离我这姑母远远的。
他们自是不可能接我回去的。
我在那个破旧的庄子住了不到一年,就听别人说裴景初死了。
他死在冬日的一个夜晚。
身边有爱妾孝子在,也算圆满。
他将侯爵之位传给了徐芜霜的长子,万贯家财给了徐芜霜的小儿子。
关于我,他只说了一句:“死生不复相见。”
徐芜霜穿着上等的云锦招摇到我面前。
那颜色,分明是正室才能用。
她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,洋洋得意地对我说:“姐姐,这么多年了,难道你现在才肯认输的吗?”
距离裴景初过世才十日不到,她眼中却毫无悲伤之色。
原来这些年的痴情,不过是一场扮演。
“是错了,不是输了。”我平静说道。
我错在不该嫁入侯府,不该轻信所谓的真心,更不该去勉强两个并不合适的人。
为了所谓的名声,我埋葬了自己的一生,可还是没能换来阿芋婚事顺遂,得到娘家的敬重。
因为毫无心机的人,连上战场厮杀的资格都没有。
徐芜霜将我身无分文地赶出了庄子。
漫天大雪,我和宝珠两个人步履艰难地来到沈府。
却被闭门不见。
无奈之下,我们只能去破庙暂住。
呼啸的北风吹了一夜。
意识堙灭前的最后一瞬,我想起了天地一色茫茫无涯的边疆。
还是少女时的我,是那般洒脱张扬,无畏无惧。
若能重来一次,若能重来……
“夫人,夫人?”宝珠抱着棒槌轻声喊道,将我从前世拉回。
温暖的阳光正洒在脚边,这不是令人绝望的寒冬,而是艳阳高照的春三月。
是啊,我重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