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休息舱中,沈宇心关闭一切与外界的联系,疲惫的倒在床上。
身上前所未有的冷,上下牙都在发颤。
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脆弱的一面,但无法关闭脑中反复循环,徐凡方才的样子。
呲牙瞪目,用看仇人的目光看向沈宇心,一把推开她,抢过石块塞回吉嘉口袋里。
“你没资格抢走她母星最后的遗迹!将心比心,要是有人抢走你从离开地球时,带来的那捧破土,你会不会难过!”
许是吉嘉太敏感,徐凡并无欲心的触碰,激起她一声嘤咛。
徐凡的耳廓红了。
好一阵后,沈宇心才开口,“你小瞧我,还是小瞧你自己?”
“什么小不小瞧。”徐凡语气冷硬,“要不是我拦的快,你恐怕已经把那石头装进自己兜里了。”
“我知道你醉心科研,恨不得把宇宙灰尘收集起来做植物种植研究。”
“你还说过‘宇宙灰尘里有人类碎片,说不定是很好的花泥’这样恐怖的笑话,你已经痴了疯了,你什么做不出来!”
沈宇心想起,日壤研究进入瓶颈,如何都无法使植物在其中存活时,她看着悬窗外发呆,随口说起自己也许会成为宇宙灰尘。
说完也觉得过于悲观,又补充:“宇宙灰尘有人类碎片,也许是很好的花泥。”
“徐凡,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,知道这句烂笑话背后,是我多少日夜不休的工作压力,是承受多少次失败打击的宣泄。”
“你不该因此指责我。”
沈宇心口中全是苦涩,她声音发颤,胃里泛酸,有异物从喉咙挤出。
她踉跄着返回徐凡的休息舱,冲进厕所吐了。
身后,她听到徐凡和同事说,“以后找女人一定要擦亮眼,别找这种给男人丢脸的货色。”
沈宇心不知道自己如何离开那间休息舱的,好像吉嘉还冲她笑了笑,大眼睛中满是得意之色。
这场面没循环几次,沈宇心眼前一黑,感官皆失。
沈宇心离开后,徐凡心上也蒙了一层烦闷。
他让同事离开,也婉言送走吉嘉。
徐凡也说不上自己怎么了,刚才说找女人擦亮眼的时候,明明话没毛病,竟略感心虚。
他抱着自己的肩膀,微微发颤,觉得今天所为有些过分了。
是的,他的确不该拿沈宇心工作受挫的事来调侃。
他知道当时的沈宇心,如何吃力的对抗自我怀疑,日夜无休的投身研究。
每次失败,她都会偷偷哭一会,转身继续泡在实验室里。
即便如此,她仍旧会留意到他情绪低落,记得他的需求。
他还记得,他生日的时候,沈宇心奇迹般的端出个古早蛋糕给他庆生。
凡沾“古早”二字,都是这个时代的奢侈品,而蛋糕这样柔软的东西,出现在空间站,也格外罕见。
这样的宇宙投递,大概需要花费半年的收入。
只因他曾经提过一句,怀念儿时寡母给他买的寿桃蛋糕。
那蛋糕很甜,甜到徐凡心里去了,可沈宇心没吃两口,便匆匆离开。
“今天是0755号生长报告的DDL,再不写完,明年可没钱给你买蛋糕了。”
沈宇心说完,小跑着离开,嘴角还沾着奶油。
徐凡一口口把蛋糕往嘴里送,心里的甜慢慢凝合成一个念头——娶她。
这样一个认真、专注、体贴的女人,适合当老婆。
徐凡又感觉到一股寒意,从手心钻入,顺着脊骨往头顶去。
许是这些天和吉嘉四处纵情,身体亏空了。
徐凡裹着被子躺了下去,决定明天睡醒,去找沈宇心,好好哄哄她。
她是好哄的,以前说几句情话都能让她开心,现在有超新星那样的聘礼,还不是随便就哄好了。
但这晚徐凡睡得很不踏实,浑身都疼。
再醒来,看见吉嘉哭红的眼。
“徐大哥,你终于醒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