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同意把孩子送养给贵妃的时候,裴朝彦很是松了一口气。
“你能想通真是太好了。”
他面上带了几分笑意,“贵妃能给叙儿的远比你想象的多。”
是啊,我农女出身,已经没有什么能满足他们父子了。
我不想再无望地挣扎了。
所以我假死出宫,决定放手。
可裴朝彦却后悔了,他抱着孩子跪在我面前,苦苦哀求,“求你,抱一抱他。”
“你同意了?”
裴朝彦有些不可置信。
我点头,“陛下说的对,臣妾什么都给不了叙儿,便不该再霸着他。”
见达到目的,裴朝彦也放柔了语气。
他握住我的手,“阿染不要怨我,新朝初立,俞家是重臣,晚儿又刚刚丧子,少不得得安抚一二。”
“你让着她一些。”
“她得了叙儿,总会消停一阵,你也不必担心她继续针对你……”
裴朝彦说这话的时候满目柔情,我却渐渐攥紧了手心。
原来,他知道啊……
他什么都知道。
可他却放任了贵妃使绊子,放任了我被人侮辱讥讽。
如果是从前,我一定会毫不客气地反击,让他滚出去。
但我已经不想和他纠缠了。
所以我只是笑笑,如他希望的那般顺从。
倒引来他的一阵纳闷,“朕总感觉阿染有些不一样了。”
“人都是会变的嘛……陛下之前还说阿染过于天真,总活在从前……”
我提着裙摆在他面前转了个圈,笑眯眯问他:“这样不好吗?”
他默了一瞬,“很好。”
他站起身。
我想他大抵是急于把这件喜事告诉贵妃。
走之前,他终于想起要安抚我。
“阿染,你乖乖的。”
“我从前对你的承诺都还作数。”
“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的。”
我乖顺地点点头,笑意却不达眼底。
不会有以后了。
我呀,要走了。
我本就是农女出身,与这宫墙院柳并不相称。
能够在立后之争中,压世族出身的贵妃俞绮晚一头,全凭我有个战功赫赫的义弟,和以往在军中与将士们同甘共苦的情谊。
有他们为我发声,再加上彼时裴朝彦待我确有几分真情。
他举出“故剑情深”的典例。
他说“贫贱不相离,富贵亦相知。”
可即便十年相伴的糟糠之情,也抵不过人心易变。
富贵迷人眼……
三年,不过是三年而已……
我竟变得不认识他了。
……
贵妃原也有一个儿子的。
只是生来体弱,还不满一岁就夭折了。
所以她在伤痛之余,又打起了叙儿的主意。
没错,是‘又’。
裴朝彦称帝的时候,叙儿两岁,既是长子,又是唯一的儿子,理所当然地被封了太子。
彼时后位尚有争议,满朝文武为此吵得不可开交。
一派是以我义弟为首的武将和部分文臣中的清流。
一派是贵妃母家为首的世族和前朝遗留的勋贵。
闹了足足三个月,才将事情定下来。
在此期间,俞绮晚就曾多次靠近叙儿,也试过想把他带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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