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彼时的裴朝彦尚且向着我,我又紧咬着不放,便也就此作罢。
毕竟她自己也并不热衷,多半是她父兄的意思。
她还是想要自己的孩子的。
可如今境况不同了,她九死一生产下的孩子没能保住,她自己又伤了身子,再难有孕。
叙儿便再次成了‘香饽饽’。
并且是势在必得。
我农女出身,本就不被他们看在眼里,唯一让他们忌惮的,是那个被他们叫做‘小狼崽子’的义弟——骠骑大将军楼骁。
可正逢西北战事告急,他只于出征前匆匆见了我一面,就赶往前线,陷入苦战。
数日前送来军报上说,他身先士卒,亲自带队冲锋,却在取胜之后失踪。
裴朝彦又沉迷于贵妃近日以来伏小做低的温柔乡,渐渐的也不再看重与我之间的情分。
在俞家看来,我便已彻底失了抵抗,索性便合起伙来逼我。
其实只是这样的话,我不会放手的。
哪会有母亲愿意抛下自己五岁的孩子呢?
可我没想到,给我最深的一击的,会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。
俞绮晚丧子后,待叙儿愈发热络。
而叙儿呢,向来喜欢她。
这听起来确实像一个笑话。
我也曾无数次质问过自己是否太过失败,以致于不止是我的夫君,就我倾注了满腔爱意的孩子都更亲近俞绮晚那个女人。
可我无力阻止。
我亲手缝了平安符的香囊,被叙儿随手丢弃。
他更喜欢俞绮晚送他的各种奇巧的小玩意儿——那能让他在同龄孩子之间赚足面子。
而我,对他来说,远不如他的俞娘娘温柔可亲。
他讨厌我督促他习字,不耐烦应付我的各种嘱咐,把我费心准备的点心也随意地丢给宫女太监分食。
数不清失落了多少次。
只记得最锥心的一次,是他的五岁生辰。
我和往年一样给叙儿做了长寿面。
可却久等不见他来。
让宫女去催了两次也不见音信。
我便自己去找。
然后在一处水榭看到了正亲昵地坐在贵妃身旁的叙儿。
“你今儿个生辰,听说皇后在宫里摆了几桌席面,还亲手做了长寿面……”
贵妃点了点他的鼻尖,笑着嗔道:“你不去吃吗?”
“我才不要。”
我看到我最爱的孩子撇了撇嘴,一脸的不屑,“不过是些乡下不入流的东西,也值得她巴巴地捧到我跟前来?”
说着,他转头去摇贵妃的手臂。
“俞娘娘,要是您是我的娘亲就好了……您那么高雅,美丽,叙儿最喜欢您了!”
那一刻,我险些站不稳,几乎是抑制不住地落荒而逃。
这就是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……
我还记得怀他的时候,心尖发热的触动。
生他的时候,千锤万凿我都觉得甘愿。
可他却离我越来越远了……
他说,他希望俞绮晚做他的娘亲。
在叙儿正式被过给贵妃之前,我去见了中书令,也就是贵妃的父亲。
俞氏一族与我久不睦,但这却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位权倾朝野的俞氏家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