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家拍全家福，老公一把将我推到镜头外：“贱内长得寒碜，别坏了画面。”
亲家母穿着旗袍笑得灿烂，我像个保姆站在角落。
第二天阴雨，我照常给全家人刷好了皮鞋。
鞋油染黑了指甲缝，怎么洗都洗不掉。
我熨好了老公参加聚会的西装，给孙子扎好了小辫。
他们正商量着去哪旅游庆祝，没人记得今天是我六十岁生日。
我把镜子擦得透亮，最后一次给自己涂了点口红。
然后，我把那枚已经发黑的银质结婚戒指，轻轻放在了他那总是乱扔的假牙杯旁边。
我再也没回去，转身去做了老年汉服模特。
听说现在气质好的银发网红，一场直播带货能分几十万。
……
今天是全家福拍摄日。
我凌晨五点起床，给全家人做了小米粥、煎蛋、葱油饼。
熨好了赵建国的白衬衫，给孙子准备好了他最爱的奥特曼玩具。
我从衣柜最深处翻出那件压箱底的红毛衣。
这是我年轻时最喜欢的颜色。
文工团演出时，台下总有人说我穿红色最好看。
镜子里的我小心翼翼地整理着领口，想象着全家人站在一起的画面。
“穿这么艳给谁看？”
赵建国端着粥碗，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。
“不知道的以为你要去唱戏。”
“换那件灰色的，耐脏，一会儿还要抱孙子。”
我手指僵在衣领上。
习惯性的麻木感爬上脊背。
“好。”
我换上了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针织衫。
镜子里的自己像一团影子。
到了影楼，亲家母已经在了。
她穿着定制的酒红色旗袍，头发盘得一丝不苟，脸上的妆容精致得像要去参加宴会。
“哎呀，妈您这身真漂亮！”儿媳刘婷眼睛都亮了。
“哪里哪里，就是随便穿穿。”亲家母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舒展开了。
她扫了我一眼，眼神里闪过一丝轻蔑。
摄影师开始指挥站位。
“来来来，老爷子站中间，两位太太站两边。”
我小心翼翼地挪到赵建国身边。
手刚碰到他的袖子。
“你去旁边看着包。”
赵建国一把推开我的手，力道大得我差点撞到旁边的沙发。
“贱内长得寒碜，别坏了画面。”
他说这话的时候，语气就像在讨论今天中午吃什么菜。
摄影师愣了一下，尴尬地笑笑：“这……全家福嘛……”
“没事没事，我妈她不上镜。”刘婷接过话，笑容甜美。
“您看她那衣服，和咱们这欧式风格多不搭。”
“妈，您就在旁边看着就行，别让孩子乱跑。”
我张了张嘴。
“这也是全家福……”
声音小得像蚊子叫。
“别丢人现眼了！”
赵建国瞪了我一眼。
亲家母捂嘴笑：“老姐姐，你就别为难孩子们了，摄影师时间宝贵着呢。”
她叫我老姐姐。
我们明明同岁。
我退到角落，抱着那一堆包和外套。
闪光灯一次次亮起。
他们笑得那么灿烂。
就好像这个家从来没有我这个人。
拍摄间隙，孙子跑过来要喝水。
我赶紧从包里翻出水杯，又摸出一颗我特意准备的大白兔奶糖。
“宝宝，奶奶给你剥糖吃。”
我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慈祥一些。
孙子盯着我看了两秒。
突然一巴掌打掉了糖。
“我不要丑八怪奶奶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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