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识从无尽的混沌与撕扯中缓缓上浮,如同深海潜水者终于冲破水面。那些星辰爆裂、触手蠕动、古神低语的恐怖幻象潮水般退去,留下一种冰冷的、仿佛被彻底洗涤过的清明。
林凡睁开了眼睛。
首先感受到的不是预想中的剧痛或异变,而是一种……前所未有的清晰。密室中摇曳的幽绿光芒,在他眼中变得层次分明,他甚至能看清光芒在空气中尘埃上的散射路径。鼻腔里那甜腻与腐臭混合的气味,被分解成了更具体的成分——鼠尾草、某种深海藻类腐烂物、硫磺、以及极淡的血腥味。
他的大脑像是一台被重新校准并超频的精密仪器,以前模糊、杂乱的感官信息,此刻被自动采集、分类、分析。
视线扫过密室。
祭坛上深蓝色粉末的分布形态,显示它是在某种急促状态下洒落的,并非精心布置。
地面亵渎符号的暗红色颜料,并非单纯的氧化物,还混合了某种有机粘合剂,干燥时间不超过48小时。
被扭断脖子的黑袍信徒,尸体倒地的角度、肢体扭曲的程度,与他记忆中自己“失控”时手臂挥舞的轨迹完美吻合。
按住他左臂的信徒,斗篷肩部有少量新鲜的、与他衣袖破损处纤维一致的织物残留。
而那名祭司……在他目光触及的瞬间,大脑自动开始构建模型:身高约一米七五,体重七十公斤左右,惯用手为右手,因长期手持某种沉重物品(可能是仪式权杖)导致右肩略有倾斜。他后退时留下的脚印深度,显示其在事发瞬间处于极度惊恐状态……
所有这些信息,几乎是在他目光扫过的瞬间,同步在他脑海中形成结论。
他没有失控变成怪物。
他成功了。他消化了魔药,或者说,魔药改造了他。
就在这时,一段清晰无比、格式化的信息流,如同内置的操作系统界面,自然而然地呈现在他的意识中:
【魔药名称:侦探】
【序列等级:9】
【消化进度:7%】
【核心能力:超常观察、逻辑推理、细节记忆、线索直觉】
【扮演守则:观察,推理,揭开谜题。于迷雾中寻找真相,在混沌中建立逻辑。】
【状态:稳定(理性值:82/100)】
【警告:过度依赖能力或遭遇高强度精神冲击,将导致理性值下降。】
侦探!序列9!

林凡缓缓抬起自己的手,皮肤完好,没有任何鳞片或异变。力量没有显著增强,速度似乎也依旧,但整个世界在他“眼中”已经截然不同。这是一种内在的、认知层面的升华。
他看向那具信徒的尸体,以及地上掉落的诡异匕首。刚才那电光石火间的反杀,并非源于暴虐的破坏欲,而是在极度危险下,基于精准观察和本能计算后,执行的最优生存方案——利用刚刚获得、尚未完全驯服的力量,瞬间瓦解最近的威胁。
“我……还是我。”他低声自语,声音在寂静的密室中显得格外清晰。这更像是一种对自己的确认,对抗着内心深处因那疯狂幻象和轻易夺走生命而产生的细微战栗。
轰——!
一声沉闷的巨响猛地从密室入口方向传来,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沉重的书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部硬生生撞开,刺眼的光线(相对于密室的幽暗)瞬间涌入,驱散了那令人不安的幽绿。
数道身影逆光站在入口处,轮廓挺拔而肃穆。他们穿着统一的深蓝色制服,肩章和袖口有着银色丝线绣成的、仿佛闭着的眼睛的徽记。为首一人,年纪稍长,面容沉稳,眼神锐利如鹰,手中握着一柄造型古朴、枪管略长的左轮手枪,枪口还残留着一丝使用过特殊弹药后的微光。他身旁的年轻队员则举着一盏能发出强烈白光的提灯,彻底照亮了这间亵渎的密室。
林凡眯起眼,适应着光线。他看到了他们制服上的徽记,记忆碎片涌动——守夜人。这个世界的官方超凡势力维护者,或者说,管理者。
他的目光与为首那名沉稳男子对上。对方的目光扫过密室内的景象——祭坛、符号、尸体、站立的林凡,以及他脚边空掉的水晶瓶。那双眼睛里没有惊讶,只有一种深沉的、仿佛见惯了此类场景的冷静与审视。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林凡站在原地,没有动。他大脑在飞速运转,分析着当前处境。守夜人的突然出现是转机也是危机。他们会如何对待一个刚刚在邪教祭坛上服食了非法魔药、并且身边躺着一具尸体的人?
是视为受害者予以保护?还是视为潜在的失控者……就地格杀?
为首的守夜人,沃尔特·李,缓缓放下了举枪的手,但他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定着林凡,仿佛要穿透他的身体,看清他灵魂深处是否还潜藏着疯狂。
他向前迈了一步,沉稳的声音在密室里回荡,打破了死寂:
“看来,我们来得正是时候,也来得……不是时候。”
“现在,放下你手边的一切,然后告诉我——”
“你是谁?这里,究竟发生了什么?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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