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。
刺骨的冰冷,像是无数细密的针,从四面八方扎进皮肤,钻进骨头缝里。
林峰猛地睁开眼,随即被更深的黑暗吞噬。视线所及,只有一片模糊的、晃动的水影,倒映着头顶石缝里漏下的一星半点微光,勉强勾勒出粗砺岩壁的轮廓。
水淹到了胸口,带着一股浓重的、腐烂的腥气,直冲鼻腔。沉重的铁链锁住了他的手腕和脚踝,另一端深深嵌入身后的石壁,稍微一动,就发出哗啦啦的沉闷回响,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瘆人。
头痛欲裂,像是被一柄重锤反复敲打过,无数纷乱的、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,裹挟着巨大的愤怒与不甘,硬生生塞进脑海。
林啸天。武林盟主。英雄宴。毒酒……背叛!
最后一个词如同惊雷炸开,让他混沌的意识瞬间清明了几分。
他不是林峰,那个在二十一世纪写字楼里熬夜加班,最终眼前一黑猝死的社畜吗?怎么会在这里?林啸天……这个名字,还有这些江湖仇杀、囚禁水牢的戏码……
穿越了?
没等他理清这荒谬的现实,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,打破了水牢的死寂。
两道模糊的人影出现在牢门外,隔着粗如儿臂的铁栅栏,影影绰绰。借着那点微光,林峰认出其中一人,是林啸天记忆里颇为倚重的一个外堂执事,姓赵。另一人,身形魁梧,是盟主府的护卫头领之一,好像姓钱。
“赵兄,钱兄?”林峰,或者说林啸天的身体,下意识地开口,声音嘶哑干涩,带着连他自己都惊讶的虚弱,“是你们?快……快放我出去!”
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属于原主残存意识的急切。
牢门外的两人对视一眼,非但没有上前,脸上反而露出了混杂着讥诮和怜悯的神情。
那赵执事嗤笑一声,声音尖细:“出去?我的盟主大人,您还没睡醒吗?”
钱头领抱着膀子,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:“就是。还以为您是那个一呼百应、威风八面的林盟主呢?醒醒吧!喝了‘散功软筋散’,又被玄铁链锁在这寒潭水牢里,就是大罗金仙来了,也得脱层皮!”
散功软筋散?玄铁链?
林峰心头一沉,属于林啸天的记忆碎片再次翻涌。这是一种极为阴毒的药物,能化去内力,令人筋骨酸软,任人宰割。而玄铁,坚不可摧,专锁武林高手。
难怪这身体如此虚弱,连抬抬手都艰难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他艰难地吐出三个字,既是替原主问,也是为自己问。记忆碎片里,林啸天对此二人不薄。
“为什么?”赵执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凑近铁栅栏,压低了声音,却掩不住那股子得意,“我的好盟主,您挡了太多人的路了!副盟主他老人家,还有几位长老,可都盼着您……永远留在这里呢!”
副盟主!长老!

原主记忆中那几个看似忠厚长者的面孔骤然清晰,伴随着一股锥心刺骨的背叛痛楚,几乎让他窒息。
钱头领嘿嘿笑道:“说起来,还得谢谢盟主您平日里的‘栽培’。要不是您‘信任’我们,把这水牢外围的守卫交给我们,我们兄弟俩,也没这么容易送您这最后一程不是?”
冰冷的杀意,比这寒潭之水更刺骨,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。
林峰沉默了。他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。这不是什么武林盟主的逍遥日子,而是刚穿过来,就身中剧毒、身陷绝境,并且马上就要被“自己人”干掉的必死之局。
绝望如同周围冰冷的潭水,一点点淹没上来。
赵执事似乎很满意他的沉默,从怀中摸索着,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木盒。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,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蠕动。
“盟主大人武功盖世,虽说中了散功散,但谁知道还有没有什么保命的底牌呢?”赵执事阴恻恻地笑着,“所以,副盟主特意吩咐,让属下给您加点‘料’。这‘蚀骨穿心蛊’,可是难得的好东西,它会慢慢钻入您的经脉,啃噬您的骨髓,让您在无尽的痛苦中,哀嚎三天三夜才断气……”
蚀骨穿心蛊!
光是听这名字,就让人不寒而栗。
林峰的心脏骤然紧缩,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初来乍到的混乱与虚弱。他猛地挣扎起来,铁链哗啦作响,水花四溅。
“你们敢!”他嘶吼,声音却因为力竭而显得外强中干。
“你看我们敢不敢?”钱头领狞笑着,掏出钥匙,插入了牢门的铁锁。
咔哒一声轻响,在死寂的水牢里如同丧钟。
牢门被推开一道缝隙,赵执事端着那盛放着致命蛊虫的木盒,弯下腰,脸上带着残忍而快意的笑容,就要将盒子里的东西倒入水中。
完了……
林峰瞳孔猛缩,浑身冰凉。现代社会的知识在这里毫无用处,这具身体又中毒被锁,根本无力反抗。
难道刚穿越就要再死一次?还是以这种极其痛苦的方式?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或许是极致的恐惧与不甘触动了什么,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的气流,毫无征兆地从他丹田深处升起,沿着一条他完全陌生、却又仿佛与生俱来的诡异路线,自行运转起来!
这条路线迥异于林啸天记忆中的任何一门内功心法,刁钻、霸道,带着一种鲸吞海饮、掠夺一切的贪婪意味。
北冥有鱼,其名为鲲。鲲之大,不知其几千里也。化而为鸟,其名为鹏……
一句古老的经文突兀地闪过脑海。
是了!北冥神功!林啸天记忆中,他机缘巧合得到残篇,苦苦修炼数年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的那门传说中的神功!它……它竟然在生死关头,自行运转了?!
与此同时,那赵执事已经将木盒倾斜,一点幽暗的光点,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,朝着水面落了下来。
钱头领站在门口,满脸看好戏的残忍表情。
本能快于思考!
在那蛊虫即将触水的瞬间,林峰被铁链锁住的右手,几乎是下意识地,遵循着体内那股微弱气流的牵引,猛地向前一探!
他不是要去拍打,也不是要去格挡。那动作极其古怪,五指微张,掌心似乎产生了一种无形的、旋转的吸力。
目标,赫然是赵执事端着木盒的那只手腕!
“找死!”赵执事见他竟敢反抗,眼中厉色一闪,空着的左手并指如刀,带着凌厉的劲风,直戳林峰的心口要害。他自信,即便对方是全盛时期的林啸天,在中毒被锁的情况下,也绝无可能挡住自己这蓄力一击。更何况,他现在内力全失,筋骨酸软?
然而,下一瞬间,异变陡生!
就在赵执事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林峰胸口的衣襟时,他猛地感觉手腕一麻,仿佛不是他点中了对方,而是自己的手腕脉门,主动送入了对方微张的掌心之中!
紧接着,一股无法形容的、恐怖的吸力陡然从对方掌心传来!
“呃啊!”
赵执事猝不及防,发出一声短促而惊骇的尖叫。他只觉得自身苦修多年的内力,如同决堤的洪水,完全不受控制地顺着被吸住的手腕,疯狂涌向林峰的掌心!
那内力涌入体内的感觉,并非温暖祥和,而是带着一股强烈的撕裂感和冰寒,像是无数细小的冰锥在经脉中横冲直撞。剧痛之下,林峰几乎要松开手,但北冥神功那霸道的自行运转路线,却强行约束着这些外来异种真气,将其粗暴地碾碎、炼化,转化为一丝丝精纯的北冥真气,汇入他那原本近乎枯竭的丹田。
这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!
几乎是在眨眼之间,赵执事那颇为不俗的内力,就被吸走了将近三成!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,脸色瞬间惨白如纸,戳向林峰心口的手指也软软地垂落,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。
“你…你这是什么妖法?!我的内力!!”
站在门口的钱头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,一时竟没反应过来。
而林峰,在吸收了这部分内力后,虽然经脉胀痛,身体依旧虚弱,但一股微弱的力量感却重新在四肢百骸滋生。更重要的是,锁住他手腕脚踝的玄铁链,似乎……不再像之前那样沉重如山了。
他抬起头,看向牢门外目瞪口呆的钱头领,又瞥了一眼瘫软在地、如同见鬼般的赵执事。
水波晃动,映着他苍白脸上那双骤然亮起的、冰冷而陌生的眼睛。
他咧开嘴,沾着水渍的牙齿在昏暗中白得有些瘆人。
“味道不错。”
“还有谁?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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