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府的“清晨”(如果这永恒灰蒙的地方也有早晚之分的话),是被一阵极其刺耳的、类似金属刮擦的鸣锣声吵醒的。
“咚——哐——!”
声音来自阎罗殿方向,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和……惊悚?
我作为一个新死的、还需要适应地府作息的灵,本来正在我那破棚子工位上打盹(别问鬼为什么需要打盹,问就是习惯性摸鱼),直接被这锣声吓得一激灵,灵体都差点散开。
怎么回事?阳间打过来了?还是忘川河决堤了?
我飘出棚子,发现奈何桥边的秩序已经乱成了一锅粥。排队等待投胎的灵体们不再安静,交头接耳,议论纷纷,脸上充斥着茫然和好奇。一些维持秩序的鬼差也显得手足无措,伸着脖子往阎罗殿方向张望。
孟婆依旧站在她的摊位后,但舀汤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,眉头微蹙,望着远方,眼底深处那抹疲惫似乎被一丝疑惑取代。
“听说了吗?出大事了!”一个消息灵通的、穿着清朝官服的老鬼飘到我旁边,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。
“什么事?”我心头一跳,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“阎王爷……他老人家……”老鬼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,“好像……失忆了!”
“啥?!”我声音瞬间拔高八度,引得周围几个灵体都看了过来。
“千真万确!”老鬼唾沫横飞(如果鬼有唾沫的话),“听说今天早上,阎王爷顶着个鸡窝头,穿着寝衣就冲出寝殿,抓着第一个碰见的判官就问:‘谁把我忘了?我老婆是谁?!判官笔怎么用?!’把那位崔判官吓得,判官笔都掉地上摔裂了!”
我:“……”
一股寒气从脚底板(灵体形态的感知)直冲天灵盖。
阎王爷……失忆了?
这地府最高行政长官,执掌生死轮回的存在……忘了自己是谁,忘了老婆是谁,还忘了怎么用判官笔?
这乐子可大了!
就在这时,一阵更加混乱的阴风刮过,只见牛头和马面两位大佬,连滚带爬地从阎罗殿方向飘了过来,形象全无。牛头的帽子歪了,锁链拖在地上哗啦啦响;马面的长脸更长了,手里的账簿都快拿不稳。
两位直接冲到孟婆摊位前,牛头喘着粗气(虽然鬼不需要呼吸),指着阎罗殿方向,话都说不利索了:“孟、孟婆大人!不好了!阎君他……他……”
马面相对冷静一点,但声音也带着颤:“阎君记忆严重缺失,连自己名讳都记不清了!正在殿内发脾气,说地府装修风格太压抑,要改成……改成粉红色少女风!”
孟婆舀汤的手彻底停了下来。她沉默了几秒,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缓缓转向了我所在的方向。
没有愤怒,没有质问,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、带着审视的平静。
我心里咯噔一下,头皮(灵体意义上的)发麻。
不会吧……难道……
我猛地想起昨天那只试验后笑得像个智障的幽冥猫,还有我那罐加了料的、粉红色的初代改良版孟婆汤……
那罐汤……后来我好像……就随手放在工位的石桌上了?
而昨天傍晚,临近“下班”时分,阎王爷好像……确实心血来潮,带着牛头马面下来“体察民情”,顺便巡视了一下我这个新成立的“研发办公室”?
当时阎王爷还拍了拍我的肩膀(拍得我灵体一阵荡漾),鼓励我说:“小伙子,好好干!地府的未来,就靠你们这些年轻灵大胆创新了!”
他好像……还随手拿起我工位上那个瓦罐看了看?闻了闻?
我当时光顾着紧张和傻笑了,根本没在意!
难道……阎王爷他……好奇心害死猫,也害死阎王?他把我那罐实验品……给喝了?!
我看着孟婆那平静无波却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,看着牛头马面惊慌失措的样子,听着远处阎罗殿传来的、隐约的咆哮和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……
我默默地、一点点地,试图把自己缩进棚子的阴影里。
完犊子了。
这下不是投胎排队九十九年的问题了。
这怕不是要直接魂飞魄散,或者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最底层,天天给阎王爷的粉红色少女风宫殿刷油漆啊!
孟婆收回了目光,继续慢条斯理地舀起一勺原版孟婆汤,递给面前一个瑟瑟发抖的灵体,声音依旧平淡,却仿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。
“看来,改良工作,任重而道远啊。”
我: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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混乱如同投入忘川的石子,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地府。
阎罗殿方向的喧哗非但没有平息,反而愈演愈烈。隐约能听到阎王爷中气十足却又透着茫然的咆哮:“这破地方谁设计的?!黑漆漆的像话吗!给本王换成彩虹色!要会发光的那种!”
“还有你们!一个个板着脸给谁看?都给本王笑!露出八颗牙那种!”
牛头马面连滚带爬地又飘了回来,这次脸上不仅仅是惊慌,更带着一种世界观崩塌的茫然。
“完了,全完了……”牛头一屁股坐在地上,震起一片灰尘,“阎君他……他不仅忘了自己是谁,他还觉得马面长得眉清目秀,要认他当干女儿!”
马面那张长脸黑得跟锅底一样,手里的账簿捏得吱嘎作响,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:“他还要给我扎辫子……”
我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(灵体形态,感觉不明显,但心理安慰到位),强作镇定地问:“那……现在是谁在主持大局?”
“崔判官和其他几位判官勉强稳住了殿内情况,”马面叹了口气,那口气带着浓浓的无奈,“但阎君坚持要亲自参与今日的亡魂审判,说他找到了新的灵感,要用‘爱与和平’感化众生……”
我和孟婆对视一眼,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两个字——药丸。
就在这时,更糟糕的消息传来了。
一个穿着现代西装,戴着金丝眼镜,看起来像是地府文职人员的鬼差,慌慌张张地跑过来,手里拿着一份闪着红光的文件。
“孟婆大人!牛爷!马爷!不好了!轮回司那边传来紧急通知!”
“又怎么了?”牛头没好气地问。
“因为……因为阎君突然更改了部分核心法则的认知,导致轮回通道出现短暂紊乱!”文职鬼差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有几个……有几个刚刚喝了标准版孟婆汤,正准备过桥投胎的灵体,被错误编码,传送到了……到了不该去的地方!”
“什么地方?”我们异口同声。
“有仨被塞进了同一只刚出生的二哈身体里!还有一个……掉进了平行世界,成了个只会喊‘键来’的网文扑街作者!最离谱的是有个宋朝的老鬼,直接被扔进了二十一世纪的广场舞大军,现在正抱着音响不撒手,说要领舞C位出道!”
孟婆手里的汤勺,“哐当”一声掉进了锅里,溅起几点浑浊的汤水。
牛头张大了嘴,足以塞进他自己的拳头。
马面扶住了额头,身形晃了晃。
我……我感觉我的灵体正在不受控制地冒冷气。
乱了,全乱了套了!
投胎系统崩溃,轮回通道出错!这简直是地府成立以来最大的运营事故!
而这一切的源头,似乎都指向了……我那罐掺了上古笑气的粉色孟婆汤,以及喝了汤的阎王爷。
“查!给本王彻查!”阎罗殿方向又传来一声咆哮,这次带着点孩子气的愤怒,“是谁!是谁把本王变成这样的!是不是有人嫉妒本王的才华与美貌!把昨天接触过本王饮食……不,接触过任何可疑液体的灵,都给本王抓起来!”
一阵甲胄碰撞和鬼差呼喝的声音由远及近。
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。
完蛋!要来抓我了!
我求助般地看向孟婆,现在她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了。
孟婆深吸了一口气(如果鬼需要吸气的话),那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。她弯腰,从摊位底下拿出一个……巨大的、蒙着厚厚灰尘的陶瓮,瓮口贴着密密麻麻的符箓,上面用朱砂写着四个大字——“应急预案”。
她拍开符箓,揭开瓮盖,里面竟然整整齐齐码放着一卷卷散发着古老气息的竹简。

她快速翻找着,嘴里念念有词:“《地府突发事件应对条例(酆都大帝钦定版)》……《轮回通道崩坏紧急疏导手册》……《关于上级领导突发性失智(暂定)情况下的部门协作指南》……”
最后,她抽出一卷颜色最深,看起来最古老的竹简,唰啦一声展开。
竹简上只有一行苍劲有力的大字,散发着淡淡的金光:
“最高紧急状态:启动‘背锅侠’遴选程序。”
孟婆、牛头、马面,以及刚刚跑过来的崔判官(他官帽都跑歪了),四道目光,齐刷刷地、无比默契地,聚焦到了我身上。
我:“???”
等等!这个“背锅侠”程序……听起来怎么那么不祥?!
孟婆合上竹简,语气恢复了那种工作时的平静,但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:“陈默实习员。”
“在……在!”我声音发颤。
“鉴于目前地府面临的严峻形势,以及事故源头与你负责的‘孟婆汤改良项目’存在高度关联性,”她顿了顿,似乎在斟酌词句,“经地府应急管理小组临时决议,现正式任命你为‘阎君异常事件调查及善后处理特别行动组’组长,级别……临时工。”
我:“……”
临时工?!还是组长?!这特么不就是标准的顶锅配置吗?!
牛头拍了拍我的肩膀,力道大得让我差点跪下,瓮声瓮气地说:“小子,组织上考验你的时候到了!”
马面递给我一块黑色的、触手冰凉的令牌,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鬼头,下面一行小字——“特事特办,甩锅……不,划锅专用”。
“拿着,”马面语重心长,“见令牌如见……呃,如见临时工组长。便宜行事,务必在事态彻底失控前,找到让阎君恢复的方法,并稳定轮回秩序。否则……”
他没有说下去,但那眼神分明在说:否则你就不是排队九十九年的问题了,是直接下油锅炸成灵体薯片的问题。
崔判官扶正了自己的官帽,清了清嗓子,递过来一份长长的、还在不断自动添加内容的卷轴:“这是初步统计的,受此次事件影响的异常投胎案例清单,以及阎君最新下达的……呃,‘创新性行政指令’。陈组长,你的第一项任务,是去阳间,把那几个投错胎的‘异常点’尽可能带回来,减少对阴阳平衡的冲击。同时,寻找可能解决阎君失忆的线索。”
我接过那沉甸甸的卷轴和冰凉的特事令牌,感觉手里捧着的不是权力,而是我的死刑判决书。
去阳间?抓投错胎的二哈、网文作者和广场舞大爷?
还要想办法治好阎王爷的失忆?
我一个昨天刚报到的实习灵员,何德何能啊?!
我看着眼前四位地府中层领导(其中一位还是事故间接受害者)那充满“期待”的眼神,又看了看远处阎罗殿方向那隐约闪烁的、疑似彩虹的光芒……
我知道,这锅,我是背定了。
而且,还是我自己亲手熬制的那锅“笑气汤”惹出来的祸。
我深吸一口阴冷的空气,努力让颤抖的灵体稳定下来。
“那个……”我弱弱地举起手,“出差……有补贴吗?阳间通货膨胀挺厉害的……”
孟婆默默地从摊位底下又摸出一个小布袋,丢给我。里面装着几枚锈迹斑斑的铜钱,以及一张皱巴巴的、写着“地府报销凭证(限额)”的纸条。
“省着点用。”她言简意赅。
我捏着那几枚买根香烛都够呛的铜钱,看着“特事特办”的令牌和长长的任务卷轴,欲哭无泪。
生前加班猝死,死后直接顶锅上任,出差经费约等于无。
我这地府公务员的职业生涯,开局就是地狱难度中的噩梦模式。
但现在,说什么都晚了。
我,陈默,地府首席(也是唯一)背锅侠,临时工行动组长,正式上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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