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泽砚看向我,我握紧了手心,汗水涔涔地流下来,以为他会认出我。
他只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,拧眉警告:
“今夜之事不许告诉他人,如若不是要为皎皎积德,恐怕你现在就人头落地了。”
又看了外面精美的马车,抬头示意:
“愣在这里干嘛,还要本王专门给你示范一下吗?”
我站在原地直直盯着谢泽砚,一时间竟忘了动弹。
他没有认出我,他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我呢?
与平日相比,我只把脸上涂了些草木灰而已。
还是他开口说的,这样可以更好地保护我不被坏人骚扰。
我可以在昏暗的房间中凭一个背影就认出他。
但当我正大光明地站在他面前时,他却认不出我。
望着谢泽砚厌烦的神色,我往后退了几步,跌跌撞撞地走到马车旁边缓缓弯腰。
绣花鞋用力地踩在我的肩膀上,上到马车里时越皎皎重重地往后一踢,刚刚平息的胸口又开始疼痛。
我重重地跌坐在地,入眼的是谢泽砚的一双锦靴,语气讽刺冷漠:
“这点小事都做不好,绣出来的东西想必也不是什么好的。”
“不值钱的下贱东西,赏你了。”
一枚针线紧密的荷包砸进我的怀里。
最角落还绣着“云字。”
是我给谢泽砚绣的荷包,在京城是女子向爱人表达心意的一种方式。
现在,它又回到我手里。
我看向谢泽砚腰间,那里已经有了新的荷包,是越皎皎的。
我精心绣的荷包他弃如敝履。
像是我的真心也在被践踏。
马车走远,扬起一阵灰尘。
我忽然想起谢泽砚刚被贬为平民生病的那一天。
我们没有金银坐马车,离医馆也有很大距离,他发着烧迷迷糊糊的,我只好背着他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去求医。
他滚烫地眼泪砸在我的背上,嘶哑着声音向我承诺:
“安然,等我东山再起,等我功成名就,到时我给你数不尽的富贵荣华……”
记忆里少年的脸依旧清晰,可他一字一句说的那些誓言早已模糊不清。
当初与谢泽砚有婚约的其实是越皎皎。
可大婚前日,她与马夫厮混导致失身,为了越皎皎的名声,爹和哥哥让我替嫁给谢泽砚。
我喜欢谢泽砚,但我不愿这样替嫁给他。
哥哥一改往日的温和笑意:
“越安然,只不过让你替嫁而已,又没让你做妾。”
从前对我和蔼可亲的爹爹砸碎了茶盏:
“就这样了!皎皎还小,心思单纯,你让着她一点。”
第二天,与谢泽砚大婚的变成了我。
为了越皎皎的名声,爹和哥哥故意找人散播不实的谣言。
说我为了攀上高枝不择手段,给自己的妹妹下毒致使她无法大婚。
京城里面没有人不信。
明明是手握重权的王爷的婚礼,但场面着实简陋。
花轿破破烂烂,时不时被扔臭鸡蛋和烂叶子,王府清冷压抑,新郎官没有在场,我只能和一只大公鸡拜了堂成亲。
我心里酸酸涩涩的,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,可惜没能和他真正拜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