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带来一支金钗,喜鹊登梅的样式,梅花由数不清的红宝石点缀,璀璨生光。
“阿宁,反省得如何?若你肯道歉,这钗就送……”
我正在床上打坐运行内力,闻言抬起头,对上他的眼睛。
见到我的第一眼,宋正儒愣了愣,表情泛出一种熟悉的心疼,像我们还相爱的时候。
“阿宁,你瘦了。”
他抬手要抚上我的脸颊,被我侧头避开。
我缓缓开口:“四日没吃东西,自然会瘦。宋大人饱读诗书,不会不知道这种常识吧?”
他顺着我的目光,看向桌上的四个破陶碗,颇有些不满:
“不过让你禁足反省,摆四个狗食碗上来做什么,倒像我苛待你似的。”
我‘呵’了一声:“这是这四天郑雅儿送过来的那半碗清粥。”
宋正儒身形一顿,固执起身朝碗内看去。
与其说是半碗清粥,不如说是半碗刷锅水,混着焦糊的黑色块状物,十分恶心。
“这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一定是厨房的下人们做的。雅儿刚接手府中事务,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。”
我没说话,闭上眼睛,不想再看他。
许是觉得对不起我,宋正儒没再提要我道歉的事。
他坐在我身边,将金钗放进我手中说:“雅儿收到家书,后日,她姑母会到咱们府上看望她,再小住几日。”
我没说话。
屋内死寂。
宋正儒见我不接茬,只能一个人往下说:
“雅儿同她姑母说,如今已是府中正妻,本是想让老人家安心,没想到姑母会亲自过来。”
“所以,阿宁,你和雅儿换一下身份好不好?”
“换身份?”我脸上扬起冷笑:“郑雅儿最看不起我这江湖出身,换身份这种事,她能愿意?”
宋正儒耐心被一点点消耗,神色不快,阴沉下脸来:
“又不是换出身,自然是换府中的身份,从今以后,雅儿为正,你为妾。”
“她出身书香门第,即便如今落魄了,也不好做给人为妾这种腌臜事。”
听听,这意思是,只有我这种出身,才更应该做这种腌臜事。
我好心提醒:“事实是,她不仅做了,还是个外室,连妾都不如。”
我和宋正儒成婚五年,郑雅儿便做了五年外室。
若不是如今圣上登基,大赦天下,她一介罪臣之女,怕是连入府的资格都没有。
宋正儒彻底恼了。
他站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我:“不过是件小事,雅儿说与你共事一夫当为姐妹,根本不在乎大小,偏你这样斤斤计较。”
“难怪她说你出身太差,与我在一起,不过是看上这官眷的身份。”
“阿宁,难道我宋正儒没有金榜题名,你就不嫁我了吗?正室妾室,不过区区一个虚名,你若喜欢,等姑母走了,我让雅儿让给你就是。”
灯火摇曳,宋正儒的身影在烛火映照下让我逐渐觉得陌生。
五年前,说今生只有我一人的是他。
五年后,说要我为妾的也是他。
如果正室妾室只是一个虚名,为什么他要为了郑雅儿来逼迫我呢?
可见,他心里明明是清楚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