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连又奔波了数日,终于到了父母墓前。
时隔三年,她终于又见到了爹娘,只可惜已是阴阳两隔,终生难再见。
父母的墓是合葬的,墓前种着棵梅树,开的极好。
还记得父亲生前甚爱梅花,最喜的就是王冕的那句:冰雪林中著此身,不同桃李混芳尘,忽然一夜清香发,散作乾坤万里春。
父亲生前廉洁,博得一世清名,就连身死都是为了百姓.....
苏寒星跪在雪地一动不动,心如绞痛,泪如雨下,“爹,娘,女儿不孝,女儿不能生前尽孝,但愿死后同衾,女儿真的好累.....”
‘噗’的一声,鲜血在雪地中散开,雪花与梅花相继洇红。
苏寒星闭合着双眼,眼前一黑,她纤细的手已经无力垂落在半空,‘砰’的一声倒了下去。
......
陈平之是被噩梦惊醒的。
梦里,苏寒星在大雪纷飞中悄然离世,就在江南,就在她父母的墓前。
可笑,她怎么能死呢?她还没有来京城取和离的财物呢!
那个替她挡了十碗烈酒的女人怎么可以死呢?
她若是没了,他该到哪里去找这么爱他的女人呢?
陈平之什么都没有再说,他下意识穿起衣衫想要去书房批阅公文。
已经是卯时了,风雪却仍未停过,今年真是好大雪。
陈平之挑着灯笼走在院中的青石板上,蓦然想起了寒星走的时候都未带些厚重衣服。
要不要托人去江南给她捎去一些棉袍呢?
陈平之坐在院落的石亭内,用火折将亭内烛台点着,端正的坐在石凳上,看着满院梅树。
他本不喜梅花,只是因为苏寒星爱梅,才同意她在后院中种了满院。
慢慢地烛火暗了下来,他眼神微眯,仿佛看见了院中依稀出现了正与寒星结亲时的自己。
那时的他俩伉俪之合,恩爱有加。
七年前的他正问着苏寒星,“这满院都是红梅,到几时才能开花呀,要不院中也种一些桃花杏花吧,免得春秋两季单调无色呀。”
苏寒星笑意清浅,“不嘛,我就要满院梅花,你没听过那句诗吗‘疏影横斜水清浅,暗香浮动月黄昏’这多美啊,我们都种梅花好不好?”
“真拿你没办法,好了好了,梅树就梅树吧。”
“哈哈,平之最好了。”
陈平之目光一沉,画面消失不见,他冷哼一声,转身离开。
偌大的侯府,却哪都有她的影子,怎么躲都躲不开。
.....
巳时,雪已停了,陈平之纵马去了军营。
几名副将却顿觉平日意气风发的冠军侯今日却变得面色憔悴,都不敢说话。
陈平之巡视一圈后,在中军营帐坐定,这才恢复了些大将军的风采。
忽然,上官楠前来拜访,二人自幼相识,无话不谈,无话不可说。
他走过去看到侯爷满眼血丝,强装镇定,怔了一下,低声问道:“苏寒星可是还未归府?”
陈平之轻嗯一声,没再说话。
在他的印象里,苏寒星一向贤良淑德,从未有让他如此难堪过,什么时候都是顺着他的意思来,他也没想到苏寒星这次竟然如此倔强。
上官楠叹了一口气,然后话锋一转,“陛下今日宫中设宴,款待越国归来的雪瑶郡主,郡主特意让我来拉你一起去。”
“不去。”陈平之语气极为冰寒。
上官楠奇怪道:“难道你与秦雪瑶不是自幼交好,青梅竹马之情?怎么,你不愿意再续前缘么?”
“不愿。”陈平之眉眼写尽了不情愿,神色坚决。
此时,夜七进了中军营帐给侯爷呈上各地传来的军文。
陈平之眼神一亮,立即站起了身,一边翻着公文,一边问道:“江南可有消息传来。”
夜七几不可闻轻叹一声,“禀侯爷,夫人,夫人还未有信息。”
陈平之呼吸微微一滞,看着那堆公文,蹙眉之间顿生出浓浓的厌恶。
他看着正欲起身离开的上官楠,深吸了一口气,“等下。”
上官楠疑惑地转头看向冠军侯。
“进宫赴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