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日后,听说孟府世子与周府千金闹得很不愉快,就为了几个戏子。
周若的手确实伸得太长。
如今的世道,她便是嫁给孟清舟,也不能随便动他的人。
更何况,她眼下还姓周呢。
周夫人赏那几个被打的姑娘许多银子,又让周若跟孟清舟道过歉,这事儿便算结了。
雁过留痕,总归,双方都觉得伤面子,心底难免扎下一根刺。
我要做的,就是让这根刺再扎得深一些,让伤口溃烂、发臭。
下午晌我提着绿豆粥,去接方必徊下值,恰巧在宫门前碰到孟清舟和周若。
他们俩婚期将近,皇帝很是关心,听闻前几日的不愉快,便宣他们进宫去聊聊,再赏些东西,以表重视。
孟清舟出来时意兴阑珊,抬头见我,眼中一亮,还有些情窦初开的少年模样。
周若本来高兴,但顺着他的视线看见我,笑容立刻消失不见。
再看到我手中的食盒,她愣怔过后,渐渐升腾起妒恨。
我的食盒是自己画的,孟清舟还说又丑又怪,整个京城找不出第二只。
周若一定认出来了,那日在戏班,我就把它摆在桌上,它有让人过目不忘的本事。
她直冲向我,我还未来得及见礼,就被她掀翻食盒,一巴掌打过来。
我没躲,被她打偏脑袋,金钗都甩去一边。
孟清舟的呵斥对她根本无效,她气疯了心,她心爱的表哥,果然没忘了那个贱人。
不管我是不是孟栾栾,总归,还是那张脸,勾得孟清舟魂不守舍!
「表哥,我们都快成婚了啊!你怎么能与她暗通款曲,你对不起我!这个贱人她不要脸……」
她被孟清舟拦着,脚下还冲我踢打,又喊她家仆从将我围住,说要押我去浸猪笼。
在这团糟乱里,我瞧见方必徊拉满弓,一支长箭射穿了抓着我头发的老妪。
人群霎时间安静下来,他驾马停在我身边,居高临下地眯着眼,问道:「脸是谁伤的?」
周若咬咬牙,骂道:「我打的,如何?!方指挥好大的威风,你杀了我府上的人,我要让你不得好死!」
方必徊不甚在意,笑说:「请便。」
他翻身下马,站在她眼前,眼神在她左右手上来回打量,带着不动声色的强势。
「你是哪只手贱得慌,动了我家夫人?」
这下,周若不敢吱声了。
她窝在孟清舟怀里,紧紧缩着。
方必徊又笑了:「周姑娘若不说,那方某,便自己猜了。」
他猛地抓起周若的右手,我听见她一声尖叫:「疼!表哥救我!」
孟清舟厉声道:「方指挥,你看清楚你眼前的是谁家千金!」
「方某脸盲,认不出,方某只知道,宫前喧哗闹事,先斩、后奏。」
方必徊的手肉眼可见地加重力道,再下去,周若的右手便要折了。
我并不想闹出这么大的动静,开口拦他,他权当听不见。
却突然有个姑娘唤他:「方大人,你答应过我,凡事会三思而行的。」
她就像一捧泉水,柔软清凉,什么都不必做,一句话就浇灭方必徊的所有怒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