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没有退路,把阿南带去国宴是我向楚王表忠心的好机会,为了燕国的黎民百姓,也为了能为父王报仇,我必须这么做。
其实那天我本不必宿在阿南房里,但是当我要走的时候,看到她讨好的看着我,我突然明白,她太孤独了。
记得她嫁过来的时候,只带了一个包袱,里面装着自己缝缝补补的衣服,唯一的首饰就是脖子上戴的玉环,没有家人没有朋友。
其实说到底,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,她只有自己罢了。如果我对她注定是背叛,那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骗她的这段日子里,让她多感受一些爱。
我带着阿南,从燕国出发一路向南,每到一个要塞我都会带她去熟悉地形,顺便带她去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。
她从刚开始经常不安的躲在我身后,到后来慢慢的在我视线范围内活动,每次她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,都会用眼神问我可不可以,得到我的认可之后才会去做,我想如果没有不是生在那样的环境里,阿南会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。
过了汉水,就是楚界了,阿南拿出一块手帕,系在脸上,她有些紧张的看着我,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脸,做出对不起的手势,我知道她怕连累我。
我握住她的手,让她安心,她的手很小却非常粗糙,和云熙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指完全不同。记得我第一次教她写字,她很不好意思的拿出手来握着笔,一边比划还一边自嘲自己的手像个爪子,她总想讨我欢心。
觐见楚王的时候,即使阿南系着手帕,也有人喊她丑八怪,嬉笑着叫她哑巴,她低着头,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,也许对她来说,这是习以为常的事情。
宴会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开始了,楚国的规矩,男宾和女客是对立而坐,阿南蜷在一个角落里,冲我笑,她故作轻松的拿起一块糕放在嘴里,又拍了拍胸脯,告诉我她能照顾好自己,让我放心的赴宴。我虽有些不放心,但是迫于国事,也无法分出更多的精力。
觥筹交错间,我看到平宁公主和一众官眷围着阿南,她们笑的很放肆,只有阿南缩在其中,脸上的手帕早已不知去向,也许是感受到我的目光,阿南抬起头,看到我的那一刻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接着小眼睛通红通红的,强撑着笑意,她轻轻的摇了摇头,示意我不要过来。
平宁公主顺着她的目光看到我,眼神更加轻蔑,拉起阿南就往外走,我刚要阻拦,就听见楚王让我献礼,我只得作罢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的格外漫长,一直到宴席结束,我也没有见到平宁公主和阿南的身影,我一想到她连呼救都做不到,就越发觉得揪心。我连忙派顾安打点关系,得知阿南被带到寝宫之后就不知去向,我们顺着大致方向找她。
我一直在叫她的名字,终于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长街里,看到了蹲在墙角里的阿南,她听到我的声音,像个受伤的小猫跑到我的怀里,紧紧的抱着我不松手,我轻轻地拍她的后背安抚她,才发现她的衣服已经被撕坏了,我脱下衣服把她包住然后抱在怀里,才感受到她抖的厉害。
回去的路上,我一直在想,也许以前阿南过着我想象不到的日子,仅仅是活着就如此辛苦了。我开始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讨好我。
回到驿站,点上蜡烛,阿南还是紧紧的抱着我不肯松手,我拿出最好的药,一点一点的抹在她的伤口上,她一动不动的看着我,眼神里有害怕,也有委屈,还有依赖……她忍着疼痛,从已经被撕破的衣服深处,拿出来一个荷包,她很宝贝的检查荷包,看到他完好无损才依依不舍的放回原处。
我知道里面有什么,面对阿南的依赖,我突然有些害怕。
终有一天,我要抛弃她,况且还有云熙在等我,我对阿南更多的是怜悯,是愧疚,是利用,绝不是爱。
想到这里,我从阿南手里挣脱出来,放下药,叫小云进来,我心里很乱,我怕自己搞不清这份感情,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想起背后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,我只好强迫自己不要回头。
再次回到燕国,我开始有意无意的躲着阿南,我派顾安去教阿南写字,派太医替她疗伤,还亲自做了药浴想让她身上的疤好的快一点,我希望能弥补我的愧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