驸马将白月光金屋藏娇数年,终于被公主发现。
外室被公主堵在屋内时穿金戴银,身上还披着公主亲手缝制的大氅。
那一夜,长安城下了今冬最大的雪。
公主扔下从不离身的皮鞭,衣着单薄地走进漫天大雪中。
没带仆从,孤身一人穿过寂静的街巷。
路过一家医馆时,里头的小大夫都心有不忍,追出来送了个手炉。
在这个和善的陌生人面前,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:“夫妻三年,我堂堂公主,为他伏低做小,为他洗手作羹汤,可他仍然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,竟如此践踏我!”
小大夫出声劝了一句:“无论如何,姑娘还是先保重好身子。”
她又哭又笑,喃喃自语:“李豫,这世间的好男儿不止你一个。本宫是公主,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?”
一夜过后,幡然醒悟的公主便以诊病之名,一抬小轿将善良俊美的小大夫接入府中。
任由驸马处置了外室后,一步一跪,负荆请罪,在冰天雪地中冻得膝盖溃烂,也没再给他一个正眼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这个故事本该到结束的。
我在西南行医救人时,但凡说到此处,听故事的人大都会高呼一声“痛快”。
也有些身上摸不出二两银子的男大夫,试图为驸马辩解:“这世间的男子,但凡有些权势的,谁不是三妻四妾?驸马也就是名头好听,实则还不是赘婿。地位再高,回到府里也要给女子做小伏低。不能纳妾就罢了,连养个美人都得偷偷的。”
一边愤慨,一边把碗底最后一点米饭扒进嘴里。
每当这时,我总是一笑而过。
无论是公主有错,还是驸马有错,大家各执一词。
我讲完故事,催促众人起身,前往最近的瘟疫村。
那儿是我此行最后一站。
药僧许诺,如果这次考验我能活着回来,他就同意收我为徒。
这个师,我拜定了。
我胸有成竹,袖着手沉沉睡了一觉。
梦中各种光怪陆离纷沓而来,直到醒来时,我还是有些浑浑噩噩。
在常常造访的那场梦中,我对着众人说出了公主休夫故事的后半截:
小大夫入公主府为面首后,跟青梅竹马的未婚妻退了婚。
公主对他日久生情,最后决定给他一个名分。
在这个完整的故事里,多出来的那个人也最不要紧。
可我不甘心。
凭什么呢?
凭什么没有一个人问小大夫是否愿意跟公主入府,没有人关心他是否早有心上之人?
更没人问我,为何常常说起这个故事。
但凡有人多问一句,那我会说出口的:
在公主遇到小大夫的故事里,我既不是外室,也不是路人。
我是小大夫次月就要成亲的未婚妻。
从被退婚起,公主不仅没见过我一面,甚至也不知道我的名字。
我孤身一人离开京城时,也没有人来送我。
发表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