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刚生产完,老公说要去县城工作哄着我回了娘家。
他一走便是五年。
我体谅他工作辛苦,即便他从未给过我一分钱养家,我也没去找过他。
五年后,女儿肺炎需要住院,我去他给的地址找他,却查无此人,
无奈卖血回村,父母为了给女儿采药治病,双双坠崖去世。
女儿也因病痛折磨,吐血而亡。
后来,大雪天我在县城乞讨,啃着馊掉的馒头,隔着玻璃窗,
看老公跟他守寡多年的小青梅穿着温暖的棉服坐在餐桌前,吃着高档的牛排。
一旁五岁的男孩,亲昵地喊他爸爸。
我冲进去,含泪质问。
他却扶着孕肚凸显的青梅,斥责我:“这才是我的老婆,你就是个妄想别人老公的疯子。”
他污蔑我是精神病,看着衣衫破烂的我活活冻死在小巷。
再睁眼,我回到父母孩子惨死的前一周。
这一次,我不会贤惠地体谅他,更不会卖血,我要向这个负心汉讨回公道。
1、
“爸妈,我要去找宋文良,婷婷的病拖不得。”
看着女儿酱紫的嘴唇和塌陷的脸颊,我心如刀绞。
“妈,我就是小感冒,自己会好的。”
女儿乖巧懂事,我眼眶发热、湿润。
上辈子,女儿感染风寒,因为家里穷吃不起药,结果耽误了病情转化成肺炎,受尽痛苦。
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。
父母无条件支持我,要卖了房契给我攒路费。
我阻止他们,
用上辈子到死都没敢动的宋文良留下的房契,换了些棒子面和土豆,做了一顿史上最丰盛的午饭。
美餐过后,我告别父母,拿上结婚证和东拼西揍的一块钱,带着婷婷直奔县城宋文良工作的地方。
活了两辈子,我才知道他是县粮站的副站长,是村里人常说的大官。
而他实际工作的地方,距家不到三十里。
可上辈子整整五年,他从不曾回家来看我一眼。
我带着女儿来到县政府家属院,敲响了宋文良家的门。
“文良,你回来了呀!”
一道悦耳的声音从屋内传来。
不多时,一个女人打开门,看见我脸上洋溢的笑容瞬间化为了嫌弃。
“哪里来的要饭的,赶紧滚。”
老公的心上人温晓彤,穿着淡黄色的呢子上衣,黑色的确良裤子,外加一双棕色皮鞋,面色红润,好一朵人间富贵花。
反观我和婷婷。
身上的破烂衣服补了又补,脸上更是因为奔波,灰头土脸,难怪温晓彤没认出我来。
我牵着女儿的手想要进去。
被温晓彤用力推了出来。
她恶狠狠道:“臭要饭的,干什么呢?”
路过的家属院邻里瞧见不对,喊道:“晓彤,这是遇见麻烦了,别担心,你老公一会就回来了。”
多可笑。
明明我才是宋文良的合法妻子。
我压下心底涌出的愤怒。
拔高声音道:“我叫齐小云,是宋文良的妻子,我来找他。”
温晓彤眸中满是错愕,瞧见周围人探究的眼神,赶忙将我和女儿拽人了屋里。
她挤出虚伪的笑容,“哎呀,是小云呀,几年不见,都变样了。”
任谁蹉跎五年,还能是本来模样。
我冷冷道:“宋文良呢,我找他有事。”
婷婷的病拖不得。
要赶紧拿到钱,带婷婷去县医院看病。
温晓彤支支吾吾。
“妈妈,家里怎么进乞丐了,臭死……”
这时,一个比女儿略大,长得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儿跑到温晓彤身边。
他一只手捂住鼻子,另一只手不断的扇着。
“孩子不会说话,别往心里去。”
温晓彤和我道着歉,可眼中的嫌弃几乎溢出来了。
见我要坐,她将椅子推开,人挡在我面前。
“小云,不然你先回家等着,我跟文良说一声,让他回家找你。”
回家?!
上辈子,四条人命告诉我,等待一个渣男毫无意义。
我反问:“这难道不是宋文良的家吗?”
“那个……”
温晓彤被我怼的找不到借口。
而这时,身后传来开门声。
小男孩兴高采烈地往门口跑,喊着:“爸爸回来了……”
我回头,看见小男孩扑进了一个人的怀里,那个男人正是我的丈夫,宋文良。
“军军在家有没有听妈妈的话?”
宋文良将小男孩儿抱起,亲昵的蹭着他的脸颊。
好半天,才意识到我的存在,
当他认出我时,立即错愕地愣在原地。
也难怪他错愕。
上辈子,宋文良给我的工作地址根本就是假的。
我也是到死才知道,他说是出去打工赚钱,实则是背着我,将自己心心念念的小青梅和孩子养在身旁。
在我为了一口野菜,手指都刨出血时,他跟小青梅顿顿有肉。
在我无男人可依,险些被村里的流氓强暴时,他和小青梅你侬我侬,恩爱相依。
“啪!”
两世的怨恨再也压不住。
我狠狠扇了宋文良一巴掌。
“好啊宋文良,怪不得你对我娘两不管不顾,五年都不回家,原来早有妻儿在怀,我得要让大伙评评理!”
宋文良本还因为我打他,瞪圆了眸子。
听完我说的话,他肉眼可见的慌了。
毕竟,乱搞男女关系,是要坐牢的。
宋文良赶忙解释道:
“你别胡说,我跟晓彤是清白的,我看她孤儿寡母可怜,照顾一下。小云,你那么懂事,能理解吧。”
2、
上辈子,只怪我太懂事。
父母,孩子去世后,我去县城乞讨也只是为了能偶遇宋文良,好跟他道歉,怪我太笨没有照顾好婷婷。
可宋文良没有顾忌一点夫妻情分。
眼睁睁看着我,在大雪之中卷缩着发紫的身子,慢慢没了呼吸。
宋文良的声音软了几分,“小云,走了一天路累了吧,先吃饭。”
女儿的肚子传来咕噜声。
虽然在家饱餐了一顿。
可路上奔波,婷婷也累了。
十分钟后,桌子上摆了一海碗猪肉炖粉条,还有一盘子白面馒头。
不知道有多久没沾过荤腥,那诱人的香气让我们母女不断咽着口水。
“爸爸,吃饭。”
军军拿了一个馒头,递到宋文良面前。
“儿子真乖,爸爸喂你一块儿肉。”
宋文良夹了一块儿猪肉,塞到军军嘴里,
瞧见我眼神阴沉,温晓彤急忙解释:
“小云,你别误会,军军是我和我男人的孩子,几年前他去世了,我流落街头,文良收留了我,他怕军军被人笑话没有爸爸,所以才让他这样叫。”
我冷笑一声,“害怕军军被人笑话,让自己女儿在村里被人骂野种,宋文良,你真可以的。”
整整五年,宋文良没有尽过一丁点做父亲的责任,女儿生病他不管,我们挨饿他理都不理。
简直畜生不如!
宋文良张口,下意识想要骂我。
又自知理亏,赶紧白了一眼温晓彤,“你别乱说话了。”
可能是第一次被下了面子,温晓彤嘟着嘴,“可我们虽然住在一起,但却规规矩矩,没有半分逾越,我也不想小云误会。”
没有半分逾越?
若我没记错,现在,温晓彤的肚子里,怕是已经有了宋文良的孩子。
“妈妈,我饿,想吃肉。”
婷婷一直眼巴巴看着桌上的菜,可当爹的宋文良根本不在乎她,哪怕她此刻喊饿,他也全当没听见。
军军更是颐指气使:“这是我家,不准你们吃。”
温晓彤也一脸得意,“抱歉啊,家里只有三套碗筷。”
我毫不客气,直接伸手拿起白面馒头塞给女儿,又将海碗端到女儿面前,抢过温晓彤手中的筷子,跟婷婷大快朵颐起来。
我打了一个饱嗝,“婷婷,吃饱了吗?”
婷婷用手背擦了擦嘴,“妈妈吃饱了。”
温晓彤不可置信地看着我,埋怨道:
“小云,你这个样子太粗鲁了,会教坏军军的。”
宋文良也满脸厌恶,“小云,你吃饭的样子,实在太恶心,倒胃口。”
我呛白,“没胃口,那就别吃了!”
说完,直接掀翻了餐桌,还未吃完的猪肉粉条,糊了这“一家三口”一脸。
“你——”
宋文良终于不装了,他一脚踢翻凳子,露出他原本的那副憎恶面孔,“齐小云,你到底想要干什么?”
我摊手,“宋文良,我需要五百块钱。”
军军睁大眼睛瞪着我,骂道:“臭要饭的,才不给你钱,那些钱是爸爸答应要……”
宋文良打断了军军的话,同我解释道:“钱,我会打给你的,但不是现在,我马上要升站长,需要钱来打点,等我顺利晋升,再打钱给你,好吗。”
如果是曾经那个愚蠢的我。
会被他这一番说辞诓骗,不敢再打扰他。
可上辈子,死之前,我从温晓彤的口中得知。
其实,宋文良早就通过去县里卖菜的农夫之口,得知女儿生了病需要钱,可他依旧没有回村帮助我们。
而是用婷婷的救命钱。
给军军买了电视机。
救婷婷的命也许不到五百块,而军军的电视机最少一千块。
在宋文良的眼底,女儿的命,还不如半台电视机!
我管不了那么多:“宋文良,今天你要是不给我钱,我就去告你流氓罪!”
听到我的话,宋文良的脸色瞬间黑了。
温晓彤放低声音劝慰道:“小云,你怎么能这么对宋文良呢,他可是你的丈夫呀。你放心,等文良升到站长,我一定提醒他给你钱。”
“闭嘴吧,骚货!”
3、
“我……”
不过骂了温晓彤一句,她瞬间红了眼眶。
拽住军军的手,“对不起,都是我的错,我这就带军军走,小云你和文良好好过日子。”说要走,她的脚步却未移动半分。
宋文良心疼的快要哭了。
“啪——”
他扬起手,狠狠给了我一巴掌,“小云,你到底在闹什么?晓彤她救过我的命,她是我的恩人,你怎么能欺负她?”
欺负?
我不过骂她温晓彤一句实话,她又没缺胳膊少腿的。
更何况,“文良,我是没救过你吗?”
我初遇宋文良,是他上山打野味滑落山崖,我一步一步将他背回了村子。
他感恩说要娶我。
我又照顾了瘸腿的他整整一年。
“咳咳……”
婷婷突然咳嗽起来。
“妈妈,我难受。”
我急忙伸手抚摸她的额头,她在发烧。
上辈子,婷婷就是咳嗽发烧后,感冒转成了肺炎,没两天就走了,这辈子,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她死。
我高吼道:“宋文良,给钱,否则我就去告你!”
宋文良一时有些纠结起来。
他去了卧房,很快拿了一个信封走出来,他从信封中拿出零零散散的一沓钱,“这里有一百多块的工资,你先拿着。”
宋文良准备把钱递给我,军军突然冲出来,一把抢过钱,紧紧拽在手心,哭闹道:“爸爸,这是你给我攒的买电视机的钱,你给了这个乞丐,我还怎么买电视机。”
“我都答应同学,要一起来家里看电视,你说过,小孩子不能骗人的!”
“爸爸,你说话不算话,我讨厌你!”
军军瞬间嚎啕大哭起来。
温晓彤也跟着擦眼泪,“我的军军,我可怜的军军。”
宋文良厌恶地瞪了我一样,“小云,你非要闹得这个家鸡犬不宁吗?!”
我心口似乎压了一块石头,堵得慌。
“宋文良——”
“你没看到婷婷生病了吗?”
因为发烧,婷婷小脸通红。
却害怕我担心,一直靠在我的腿上,站的笔直。
宋文良淡淡瞥了一眼,“这又没晕倒,感冒而已,喝一碗姜汤就好了,何必要乱花钱,军军就不同,他都答应同学了,如果失约的话,他以后还怎么做人!”
“我知道你要钱,我会给你钱的,下个月,下个月工资发了,我给你一半,好不好?”
我严厉拒绝:“不行,宋文良,你现在必须给我钱。”
宋文良叹了口气,“晓彤,不然把钱给她吧。”他耐心哄着军军,“军军,过几天,爸爸再给你买电视机,好吗?”
军军摇头,“不!”
他哭红的眸子瞪着婷婷,怨恨道:“都怪你!”
不知从哪掏出一支铅笔,刺向婷婷的眼睛。
我眼疾手快,赶紧伸手挡住。
手背被戳出一个血洞。
可见军军用了多大的力气。
施暴者坐在地上撒泼打滚,“爸爸,你要是不给我买电视,我就去死!”
我气得不行。
“咳咳……”
女儿剧烈咳嗽起来。
我着急,伸手去抢军军手上的钱。
军军踹我一脚,当着我的面,将手中的钱撕成了一片又一片破纸,“就不给你,这种赔钱货,就该死!”
怒意直冲头顶。
“不准咒我女儿!”我一巴掌,重重扇打在军军的脸上。
不多时,我的额头也传来一阵刺痛,
是宋文良,他用凳子砸了我。
鲜血从我的头上流下,模糊了我的视线。
“齐小云,敢伤我的宝贝儿子,这是你自找的!”
我晕晕乎乎,似乎被宋文良拉扯着来到了门外。
他怨恨的话,从头顶响起。
“齐小云,你闹什么闹,我们早就离婚五年了,”
“你知晓我是粮站的副站长,就想带着不知道跟谁生的野种来讹我。”
宋文良你好狠毒呀!
如此诋毁我,是想让我坐牢,让我死呀。
4、
我的额头还在滴着血。
婷婷抓着我的胳膊,嘶哑着嗓子道:
“妈妈,我们回家吧,不要钱了,不治病了。”
“爸爸,你不要……”
宋文良踢倒婷婷,骂道:“谁是你爸爸,小贱种!”
他给了温晓彤一个眼神,温晓彤走到里屋,很快拿了一张纸扔到我面前。
我定眼一看,那是一张离婚证明。
属于我跟宋文良的离婚证明!
怪不得,上一世的宋文良那么有恃无恐,在我还没去世的时候,就敢堂而皇之的让温晓彤怀孕。
他认定我愚蠢。
会被这小小的离婚证唬住?
可我早已不是那个傻傻的齐小云,我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。
有家属院的邻里被吵闹声吸引过来。
宋文良拔高声音道:“乡亲们,你们都看看,这个叫齐小云的曾经嫌弃我穷,跟我离婚,后来得知我当上了副站长,故意带这个野种来讹钱,还想赶走我妻子,打伤我儿子。”
围观的人议论纷纷。
“原来是这样,今天她说是宋站长你的妻子,我还纳闷呢,你的妻子一直都是温嫂呀。”
“还敢敲诈勒索,要让她牢底坐穿。”
见我一动不动,似乎无言以对,宋文良更是得意。
温晓彤也泪眼婆娑道:“乡亲们要帮我做主。”
这一闹,终于有人把县长请来了。
有人喊道:“周县长来了,温嫂,不用怕,让县长为你做主。”
县长,比宋文良官大。
我等的人,终于来了!
我立即从地上爬起来,冲过去,扑通跪在周县长的面前。“县长大人,请为我做主。”
“你是谁?”
宋文良有恃无恐道:“周县长,她是我前妻,得知我当上副站长后,后悔跟我离婚,带了个野种过来想要赶走我的妻儿,还想讹我五百块。”
周县长眉头紧皱,“这位同志,你这是在犯罪呀,要坐牢的!”
“县长,我没有胡闹,我就是宋文良的妻子。”
宋文良叱喝道:“齐小云,我们已经离婚了,你不要胡搅蛮缠。”他捡起地上的离婚证,“我可是有证据的!”
看着宋文良小人得志的模样。
我跪在周县长面前,重重磕了一个响头,“县长大人,我也有证据,证明我是宋文良的合法妻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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