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清修佛子,自小在寺庙长大,却因一碗粥,欠了沐婉清一段因缘。
必须为她做九九八十一件事,才能了却俗世因果,回南山寺修行。
为了尽快了却这段尘缘,我只能还俗,成为她的情人。
在接下来的三年里,她的其他愿望都很简单,只要我能笑一笑。
她在继承沐氏集团的当晚,深情款款跟我求婚,让我娶她,陪她一辈子。
然而一周后,她将我隐姓埋名赶出家门。
1
瓢泼大雨模糊了我的视线,只能听到沐婉清旁若无人地和她的姐妹交代:
“你们千万别让时宴哥知道我跟别的男人求过婚。”
她顿了顿,“你们知道的,我心里一直只有时宴哥。要不是当年他出国结婚,我也不会找个替身……”
“现在他妻子去世了,我正好给他安排假死,给他新的身份,然后把他追回来,重温旧梦。”
“那沈青言你打算怎么办?”温沁语秀眉微蹙,递给我一把伞,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忍,
“好歹陪了你三年,他对你的好大家看在眼里,你就这么一脚踢开?”
沐婉清脸色骤变,语气冰冷:“他算什么?养只金丝雀哄自己开心罢了,长得像时宴罢了。”
“正主回来了,我还要他一个替身做什么!”
“一个男人,你喜欢给你好了。”
一句句轻飘飘的话语,却像尖刀般刺痛我的心。
温沁语对我的情意,在场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。
也正因如此,她才会和沐婉清成为闺蜜。
以前,只要温沁语多看我一眼,沐婉清就会吃醋让她离我远点。
可如今顾时宴回国,她便再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。
理由很简单,我是她白月光的替身。
一阵沉默后,温沁语转头看向我,满眼期冀地轻声道:
“沈青言,你愿意和我一起吗?”
沐婉清却嗤笑一声:“敢不敢跟我赌?就赌沈青言就愿意当我的舔狗,不愿意跟你走,怎么样?”
她眼神轻佻,丝毫不见往日温柔,仿佛我们三年的陪伴只是一场游戏。
我咽下心底酸涩,默默将伞还给了沐婉清。
温沁语看懂了我的选择,黯然收回手,离开时轻声说道:“没关系,是我自作多情了。”
大雨倾盆,沐婉清笑的得意:“我就知道,你永远是我的。只可惜,我不想玩了,你趁早滚回山里吧。”
说完,她转身就要上车,心里想的全是刚回国的白月光。
我抢先一步拉住她的手臂,低头问道:“你前几天才要我陪你一辈子永不离开。现在却要我滚,这能算你要我做的第七十八件事吗?”
沐婉清猛地回头,眼神冰冷:“我都不想跟你玩了,怎么可能还会陪你玩什么八十一件事的游戏?”
她用力甩开我,眼中的厌恶肆无忌惮,
“何况,你都说了是第七十八件,没满白市驿个你不还是要跟在我屁股后面?这么无聊的游戏,我没空陪你玩。”
我固执地再次抓住她的手,眼神无比认真:“这不是游戏。”
没有人知道,我是南山寺的佛子,薄情寡欲二十年。
我本该在寺中潜心修行,直到看破一切才能下山入世。
可一场暴雪,让我在山间迷了路。
我没有通讯工具,只能茫然地四处寻找回去的路。
风餐露宿了几天,饥寒交迫的我晕倒在路边。
模糊中,一个来山里探险的驴友给了我一碗八宝粥,我欠了她一份恩情。
她就是沐婉清。
师父曾说,在修成正果之前,不得在尘世沾染因果。
否则,我就再也无法回庙里修行。
我回到寺庙,师父却将我赶出门,说我有尘缘未了,让我还俗下山。
只有完成沐婉清要求的九九八十一件事,我才能回去。
所以,我问她:“你可以让我为你做八十一件事吗?我要还恩。”
那天,她黯然地看着我的脸,提出了第一个要求:“我要你……跟我睡觉。”
我不懂爱情,却为了偿还因果,稀里糊涂地留在了她身边,扮演她心目中理想男友的角色。和她在一起的三年里,她的每一个愿望都是要我抱一抱她。
所有人都羡慕她对我的爱。
在沐氏集团的周年庆典上,她送我一辆豪车,要求我今生永远不离开她。
我答应了,可我知道,这件要求,并非出自她真心。
我不懂红尘里的爱情,可我知道,她从未爱过我。
2
我原以为,三年的陪伴足够在她心里留下痕迹。
可不过短短几天,别墅里便寻不到我生活过的半点痕迹。
“你要是答应,这就算第七十八件事。”
“再满足你三件事,我就永远消失在你生活里。”
我望着她,语气坚定。
沐婉清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难缠,眼中闪过一丝厌烦:
“行,那这就是第七十八件事。”她语气冰冷,不带一丝感情。
“现在你可以别缠着我了吗?我还要去找时宴哥。”
两句话,两副神情。
我和她的心上人,高低立现。
她身边的助理叹了口气,以为我会难过得哭出来。
他们见过我对沐婉清千随百顺的样子,以为我爱她爱得死去活来,可他们错了,我想要的,从来就不是这些。
我松开了紧抓着她衣袖的手,还体贴地拍了拍被我抓皱的地方:
“好。你快去看你的心上人吧,我就在别墅门口等你回来,满足你剩下三件事。”
看着我故作轻松的笑容和莫名其妙的话,他们无奈地摇了摇头,转身离去。
沐婉清似乎很急,上了车,头也不回地开走了。
随着车子的远去,我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。
三天前,她的愿望是要我陪她一辈子。
可现在,她却要我永远离开她。
要求相克,我遭到反噬,胸口一阵剧痛。
沐婉清出身优渥,平时不怎么提要求,我陪了她三年,却还差三个要求。
如今能再完成一个,我本该高兴的,可再次扯起嘴角,却只感到一丝苦涩。
别墅的保洁阿姨见我愣在原地,走过来小声劝我:
“小沈,你离开家三年,家人一定很想你,还是回去吧。你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。”
她想让我别再等了。
远处,一对夫妻牵着孩子,脸上满是笑意,那样的幸福,我曾经也幻想过,可如今,却成了奢望。
夏夜的冷雨打湿了我的脸,我摇了摇头,声音哽咽:“我不能走,我得等婉清回来。”
完不成最后三件事,我尘缘未了,回不了南山寺。
见劝不动我,保洁阿姨只能回别墅继续工作。
我裹紧单薄的外套,在别墅外墙边蜷缩着,地面被我呕出的血染红。
温沁语去而复返,她递来自己的伞想挡在我头顶,再次被我婉拒。
她的助理骂我不知好歹,温沁语却神色认真:
“青言,沐婉清不适合你,你可以相信我。我要去南方出差几天,这把伞我留下,你记得用。如果想好了,拿着伞去我公司,我安排好了一切。”
说完,她转身离开。
我依旧蹲在原地,始终没有碰那把大大的黑伞。
浑身湿透很冷,可我想回家,这份恩情,我不能接受,我不想再欠任何人。
她走后,我在别墅门口等到天黑,家家户户都熄了灯,可沐婉清依旧没有回来。
跟着她离开的助理匆匆回来取东西,还不忘讽刺我:
“某些人该有自知之明,我们沐总接下来几天都会陪顾先生住在五星级酒店,根本不会回来。”
“还有,沐总让我回来拿,是要为顾先生包下全城的无人机表演,听说还要放烟花,你应该看得明白。”
他趾高气扬地转身就走。
我抬头,果然看到天空中出现了无人机的声音,在天幕上显现“百年好合”几个大字。
我眼前一阵恍惚,仿佛看到沐婉清灿烂的笑容:
“青言,你常年在山里没见过烟花,我买下了全市的烟花,你快去看看。”
我鬼使神差地去了,可回过神来,只有沐婉清靠在一个男人怀里,。
她满眼温柔,仿佛再也容不下其他人。
或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灼热,沐婉清看了过来。
四目相对,她眼里的温柔瞬间消失殆尽,浮上冰冷和厌恶。
她低头和顾时宴说了几句话,然后朝我走来。
“我不是让你赶紧滚吗?谁允许你出现在这里的?”
她紧紧攥着我将我拉走。
她怕顾时宴看到我,还想再警告我,可顾时宴却先一步抱住她的肩膀。
“婉清,你不用这样对沈先生,来之前,我已经打听过了。我知道你因为青言哥长得像我,才把他留在身边三年,也知道你为了我,三年来一直没有和其他男人在一起。我不怪你找替身,只是青言哥也确实无辜,看他穿得这么少来找你,我也过意不去。”
他满脸怜悯,“我知道青言哥自尊心强,不愿接受别人的帮助,三年来都没有花过你一分钱。”
3
“方才婉清给我放无人机,有一架落在海上礁石了,青言哥你身手好,能不能帮我把无人机取回来?”
顾时宴一脸无辜,仿佛真的只是想让我帮个小忙。
可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,却让我明白,这不过是他设下的一个局。
“作为报酬,我给你一万块香火钱,就当是修庙的善款,怎么样?”
沐婉清依偎在他怀里,无奈地叹了口气:“时宴就是太善解人意。”
如果他真的善良,又怎么会故意在我淋了雨时还要刁难我下海?
海浪澎湃,海水冰冷刺骨,正常人下了海都会伤及根本。
何况我不会水。
我不想去。
可我转身想走时,沐婉清拉住了我的手,语气冰冷:
“你不是说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吗?”
“那我要你做的第七十九件事,就是让你听从时宴的要求,把无人机取回来。”
她靠近我,语气中满是威胁:“你若不去,就永远别想报完恩。”
她认定我接近她只是为了纠缠她,所以才用救命之恩来束缚我。
她不想让顾时宴难过,可我依旧记得一年前,我为了让她开心,不顾严寒去山里采雪莲花,却被她训斥:“我不想让你出任何意外。”
哪怕那时是寒冷冬日。
听到“报恩”,顾时宴的眉眼微微一动:“原来青言哥真的是为了报恩吗?”
“我听说婉清想做的很多件事都是想让你开心,她对你可真是情深义重啊。”
他忍不住打趣我,泪水却再次落下。
沐婉清连忙松开我的手,无奈又宠溺地哄着他:“如果不是他笑起来像你,我也不会许下这样的愿望。”
“时宴,你知道的,我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。”
她深情款款的告白,让顾时宴的耳尖泛红。
我站在原地,内心早已一片荒芜。
我早就知道,沐婉清一直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。
可三年的偏爱突然转变,还是让我心里微微有些不适。
下一秒,我毅然决然地下了海,在呛了第十三口海水后,终于将无人机取了回来。
这下,就只剩下两件事了。
上岸后,拿过顾时宴手里的银行卡说:“你的第七十九件事,我完成了。”
说完,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,径直去了医院。
冰凉的药水顺着针管流入我的血管,我在病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。
原想等身体好些就去找沐婉清完成最后两件事,可沐婉清的助理却先一步找了过来。
“沐总说,她要你做的第八十件事是……让你去酒吧跳舞。”
因为顾时宴缠着沐婉清,她带着他去酒吧玩了一圈。
可不巧,他却不小心得罪了一位大佬。
如今大佬势力强大,若要大佬不计较,顾时宴就得跳脱衣舞。
沐婉清不想让顾时宴受此屈辱,更不能让他暴露身份,于是想到了我。
“所以,她想让我替他跳舞,对吗?”
男人被逼跳脱衣舞,这是何等的羞辱?
心底一片悲凉,温沁语知道这不厚道,也有些尴尬。
可我还是答应了。
完成这一件事,我就只需要再完成最后一个要求,就可以彻底摆脱沐婉清了……
进了酒吧后,我旁若无人地走上了台。
无视周围的孟浪秽语,我脱掉了大部分衣物。
下台后,沐婉清难得露出了歉疚的神色:“以后我不会再赶你走了。”
“你既然这么爱我,那我便送你一栋别墅,让你做我的情人。”
“我答应过时宴,此生只嫁给他。”
她满口施舍,好像做出了巨大的让步。
我只伸手推开她,语气淡漠:“不必。”
这是第一次,我拒绝了她。
沐婉清脸色沉下来:“你想好了,如果拒绝,我就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。”
她以为我会后悔,可我并未有一丝犹豫。
我想要的,从来都只是离开,继续我的修行。
沐婉清的第七十八件事是让我远离她,可这几天为了完成剩下的几个愿望,我又不得不和她走近。
如今,反噬加剧。
我窝在酒店里吞着苦涩的药,不忘每天发一条短信提醒她:还有最后一件事。
可沐婉清好像没看到一样,只一心一意地为顾时宴打造新的身份,为嫁给他做准备。
几天过去,我终于忍不住想要去问她,可沐婉清却一直躲着我。
我知道,她是在逼迫我主动答应她成为她的情人。
就这样,我们很久没有进展。
直到半个月后,她主动找了过来。
“时宴假死回国的消息被曝光,他前妻的亲戚没有继承到财产气急败坏。”
“如今跑过来要人了。”
“而我要你做的最后一件事,是要你代替顾时宴的身份,接受他前妻亲戚的曝光,再跟他们离开。”
4
我一动不动地凝视她,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。
她眼神闪烁,如鲠在喉。
片刻后,她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忍,但搂着她肩膀的强壮手臂,让她稳下了心神。
“青言,我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,”
“可是时宴他……他已经很不容易了,你既然爱我,就应该爱屋及乌。”
爱屋及乌?我听到这四个字,只觉得讽刺。
她让我爱屋及乌,可她何曾考虑过我的感受?
“你和时宴有几分相似,他们不会怀疑的。”
沐婉清继续说道,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。
“你只需要配合一下,等你出了国,我一定会找人救你出来。”
我看着她,心中一片冰凉。
像是害怕我不答应,站在她身旁的顾时宴立刻红了眼眶,拉着我的裤脚跪在我眼前。
“青言哥,我求求你了,好不好?”
顾时宴的声音哽咽,带着一丝哭腔。
“我是顾家少爷,可是我只是一个棋子,身不由己,家族逼迫我和别人联姻,我后半辈子只想为自己活一次。”
“我不希望婉清身边有除了我之外的其他男人,可是你对婉清的真心,让我实在不忍心。”顾时宴步步退让,姿态放得极低,可眼底却满是算计。
“等这件事过去,婉清和你……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”
我猛地后退一步挣脱他的手。
看着沐婉清责备的眼神,轻笑一声:“这件事,我答应了。”
说完,我转身离开了酒店房间。
门口的车早已等候多时。
我回头看了一眼,沐婉清正将顾时宴挡在身后,语气淡淡地喊了我一声:“沈先生。”
顾时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,我心中一片冰凉:为了他,沐婉清从来都不允许我拒绝。
不过,没关系,这是最后一件事了。
这一次之后,我们恩断义绝。
我也很快就能解脱了。
我和沐婉清四目相对,她的眼中情绪翻涌,复杂难辨。
我没有理会,收回视线,转身坐进了迈巴赫。
汽车发动,引擎的轰鸣声响起,我没有再回头。
……
顾家别墅,我被家仆按跪在地上。
安静听着顾时宴前妻的亲戚声泪俱下地控诉他“背叛亡妻,携款回国”。
顾父满眼怒火,将手边玉石镇纸狠狠砸向我。
额头一阵剧痛,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来。
顾父指着我,厉声说道:“把他带走,让他公开道歉,赔偿一切损失!”
“逆子就交给亲家惩治,亲家可满意?”
他话音刚落,对方的怒气也消散了几分。
可顾时宴毕竟是顾家的亲生儿子,哪怕三年没回国,怎么可能会认不出?
他知道一切,却装作不知,甚至不留一丝余地。
我没有辩解,他维护自己的儿子,无可厚非,而我也只是别人手中的棋子,为了完成最后一件事。
我们之间,不过是一场交易,我何必生气?
我任由保安将我带离现场,没有再看顾父眼中一闪而过的愧疚。
当天晚上,铺天盖地的殴打和折磨席卷而来。
我从小苦修,却从未受过一点伤。
剧烈的疼痛将我吞噬。
接下来的几天,沐婉清派人偷偷给我送来一些生活必需品和药。
来人说:沐婉清担心我,让我照顾好自己。
沐婉清的深情,让人消受不起。
我没有拒绝她的好意,也没有动那些东西。
沐婉清确实深情,可那份深情,从不属于我。
一周后,我被安排公开道歉发布会。
台下是记者锐利的质问和骂声,甚至有人往我身上砸臭鸡蛋和烂水果。
窘迫间,我看到顾时宴得意的嘴脸,还看到沐婉清欲言又止的唇。
最后她用唇语说了句,等我。
可我不想等她了。
被押送去飞机场的路上,我和沐婉清终于恩情两清。
飞机检票前,沐婉清的人来抢人,我却先一步被别人偷偷救下。
“谢谢这位师傅帮忙。”
沐婉清看着伤痕累累的我,眼中浮现怜悯。
“青言,我们回去吧,我已经安排好了,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。”
我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她以为,我是在高兴终于能够和她在一起了。
可我笑,只是因为:我终于可以解脱了。
见我迟迟没有动身,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:
“青言,别闹了,三日后就是我和时宴的婚礼,你的身体还没恢复,不能再拖了。”
“所以,你打算让我做你的地下情人?”
我开口,语气平静,却让她愣在了原地。
她下意识地想要反驳,可她的表情却出卖了她。
我的眼神越来越冷:“沐婉清,从始至终,我都没有答应过要跟你在一起。”
“我说过,完成最后三件事,我就会应你第七十八个要求,离你远远的。”
我的语气决绝,让她难以置信:“青言,你明明是喜欢我的!”
“我知道你之前受了很多委屈,以后再也不会了。”
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和痛苦:“青言,我是真的喜欢你,别无理取闹了好不好?”
我没有再听她说话,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师父,声音沙哑:“师父,我想回南山寺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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