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夫君裴焕死了。
曾经许诺要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他,在我们孩儿刚满半岁不久,就死在了外室的肚皮上。
公婆匆忙将他下葬,没有出殡,不许任何人声张。
几个月后,我尚未从丧夫的情绪中走出。
裴焕的父亲就带回来一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男人。
那个男人身高长相和裴焕毫无二致,唯独眼神——
坚毅得像是藏了一把能够燎原的火。
其实我与裴焕,也算是青梅竹马。
我叫陈永宁,父亲是为了大黎皇室戎马一生的金吾卫大将军,母亲是司药局的掌事女官,宫内所用延年益寿滋补养颜的药品,都出自司药局。
我似乎打小就知道自己将来是要嫁给裴焕的,因她母亲丹阳郡主与我的母亲有些交情,幼时他总跟着丹阳郡主来将军府找我。
他自小就待我很好,每次见面总有稀奇玩意哄我开心。我被夫子罚抄书,他也偷偷学着我的字迹代我受罚。
后来我们自然而然的成亲,新婚之夜他怕我吃不饱,连夜溜出去买了我最爱的荷叶鸡,带着我爬到房顶上,赏月啃鸡,畅想我们的未来。
孕中辛苦,那阵子偏逢他事务繁忙极少在家,但只要回来了都殷切陪着我。生产那日他哭得双目红肿,一直重复着“永宁辛苦,苦了永宁。”
我一直觉得,裴焕是个很好的夫君,我们的日子也会一直这样和乐。
可惜,在一个三月的晴天白日,意外击碎了我所有的幻想。
那日我正抱着柏儿和裴焕的母亲在后院闲聊,婚后我们已经自立门户,但婆母爱护孙子,来我们府上小住了月余。
裴焕的贴身小厮胡生慌慌张张跑进门找婆母通报的时候,我初没当回事,可奈何这双耳朵实在灵通。
他说裴焕死了。
我逗弄柏儿的拨浪鼓失魂砸在了地上,再回头,婆母已经晕厥在地。
肃国公车马赶到的时候,郎中刚给婆母扎完针,我端着汤药强装镇定地守在床头,见肃国公进来,欠身唤了声“父亲”。
我才退出屋来,整个人就如同木偶散了绳一般软在了回廊上。
好在银翘及时扶住我,我才能撑着墙勉强站起来,朝她吩咐:“把胡生叫来,我有话问。”
堂下跪着哆哆嗦嗦的胡生,我双手藏于袖中,亦是止不住的发抖。
“侯爷与那芸娘,是去年开春时的诗会相识的。”
去年开春,那时我尚在孕中。
裴焕,你演的真好。
倒是辛苦你两头安慰周全。
我凄笑出声:“那么久了,你倒是嘴严的很。”
胡生吓得连连磕头,声音带了哭腔:“夫人饶命!!小人身契在侯爷手上,家中还有老母和幼弟,实在是不敢多嘴啊夫人!”
我深深吸了口气,沉着声:“只说这两日,说详细些。”
“侯爷这回去寻药商,前几日都还好,只是回城的时候偏要转去找那芸娘。我就在院子外面等了他一夜,结果大清早的芸娘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跑出来拽我!我进去看时,侯爷已经……”
他声音小了下去,伏在地上不敢出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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