继女住进ICU那天,莫修平和他的前妻出国旅游了。
我打电话过去要医药费,却是他的前妻接的电话:“这种事情就听天由命,若是撑不过去那便是天意。”
直到十天后的葬礼,老公和他的前妻才回来。
他们看见站在我身旁的是我女儿,吓得瘫坐在地:“不是......你,你为什么在这?”
女儿急忙上前扶起莫修平:“叔叔,乐怡妹妹还是没能等到你回来。”
“你快进去送她最后一程吧。”
突发疾病住进ICU的是他女儿。
......
莫乐怡今天一天都待在房间,往常都会出来走动走动。
我敲了敲门,问她是否不舒服,她叫我滚。
等我躺在沙发上准备午休时,她突然站在面前冲我喊:“你看看我是不是感冒了,全身都没有力气了。”
“早上我爸我妈出去后,我就一直很难受,感觉浑身都没有劲。”
“你作为后妈,也不知道关心关心我。”
莫乐怡是个早产儿,身体一直不太好,不能受刺激。
早上她知道她爸和她妈要一起出国,整个人兴奋得不行。
可因为要上学,只能在家跟我待在一起,心里有了怨气。
我害怕她出事,急忙找手机叫救护车。
她骂我神经过敏,冲过来想抢我的手机,可还没等伸手,她就直直倒了下去。
她捂着胸口不敢置信:“我怎么有点喘不上气。”
她虽是早产,但因为调理得好身体一向没什么问题。
她还想过来抢我的手机,我报完地址后按住了她:“你坐好了,别动。”
她见我这个样子,冲我嚷:“我没事,你叫什么救护车。”
她甚至在救护车来的时间里还给莫修平打了个电话。
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了,莫修平前妻的声音从里边传来。
“宝贝,怎么了?爸爸在妈妈旁边呢。”
听见她妈妈这么说,莫乐怡直点头:“你们在一起就好,要玩得开心哦。”
不知道她们母女俩又聊了些什么,她笑得合不拢嘴:“妈妈,我等你给我生个小弟弟哦。”
莫乐怡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。
她放下手机,又拉起脸来骂我:“呸,你个狐狸精,要不是你我爸妈怎么会离婚。”
*
莫乐怡提起她妈妈的时候总是满脸欢喜,面对我时总是一副恨不得吃了我的样子。
见我懒得搭理她,又接着嘲讽我:“现在我爸和我妈重修旧好,说不定这次回来就能给我生个小弟弟。”
“你最好收拾东西滚出我家,把女主人这个位置还给我妈。”
这些话,从我嫁给莫修平这么多年以来,我听了无数遍。
无非是当时莫修平和他前妻离婚几年后娶了我,让莫乐怡觉得我抢了她妈的位置。
那时候莫修平会帮着我说话,听见莫乐怡这话总是呵斥她。
虽然莫乐怡有时会说这种话,但是她和婆婆住一起,回来的次数也不算多还能忍受。
直到几个月前,莫修平的前妻从国外回来了。
她带着莫乐怡找上了门。
她看着莫修平,说:“莫修平,你就忍心自己的亲生骨肉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没有父母在身边吗?”
莫修平被他前妻说得头都抬不起来了,扯了扯我的袖子希望我做个决定。
我知道,莫修平和他前妻两个之间的联系早就不止是孩子了。
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,顺势答应了。
最后不止莫乐怡搬了进来,他前妻也住进了家里。
莫修平美其名曰她刚从国外回来没地去,正好在家陪陪莫乐怡。
莫乐怡不止一次搂着林娴静的手说:“要是你和爸爸复婚就好了。”
一开始的时候林娴静会挑眉看着我。
见我不搭理她,又朝莫乐怡说:“宝贝呀,不能这么说,你元沐阿姨还在这里呢。”
但莫乐怡冲着我直接说:“她个狐狸精爸爸迟早要和她离婚的。”
那次莫修平只是冷眼旁观地看着,我想,这段婚姻也该结束了。
*
我和莫修平是工作上认识的,因为都是离异走到了一起。
在一起那会他很贴心,会给加班的我送饭,下雨也是第一个来接的我。
他妈不希望他再娶个二婚的,但是他为了我,会反驳他妈,说我是个好女人,离婚不过是因为上一任丈夫是个混蛋。
他不止一次安慰我:“二婚又怎样,生活是我们自己的。”
但随着周围的人的议论,有后妈就会有后爸。
林娴静搬进来半个月后,莫修平给我递了离婚协议书。
他看着我说:“对不起元沐,我想给乐怡一个完整的家。”
我看着莫修平,平静地开了口:
“等林娴静怀上了莫乐怡的弟弟,我就和你离婚。”
这话一出,莫乐怡也震惊了,她很好奇我为什么因为这个同意离婚。
原因只有我知道,莫修平前两年出了次意外,没法再生育了。
但为了照顾他的面子,婆婆追问时我只说是自己的问题。
直到莫乐怡在所有亲戚面前骂我是个不会下蛋的鸡,我想把这个秘密说出口。
却发现莫修平和前妻又偷偷地暧昧上了,我又把这件事咽了下来。
不仅如此,我还知道林娴静在国外私生活混乱。
她的上司是我的朋友,她的英勇事迹我可没少听说。
*
救护车来得很快,医护人员进来时莫乐怡已经出现呼吸急促的现象了。
她喘不上气。
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把她抬上担架。
我陪同上救护车时,第一时间给莫修平打了电话。
不出所料,接电话的是林娴静:“什么事?”
“你让莫修平接电话。”
“女儿心脏不舒服,需要治疗,你转点钱到我卡上。”
话音刚落,躺在担架上的莫乐怡抬起手想拍掉我的手机,断断续续地地说:
“爸爸,你......别听这狐狸精骗你。”
声音太小电话那头的人听不见,林娴静在那头笑着说:
“这种事情就听天由命,若是撑不过去那便是天意。”
莫修平拿过手机,我又把话重复了一遍。
此时躺在担架上的莫乐怡已经昏迷过去了。
莫修平的声音和着监测器的声音一同响起。
“别耍花样,我哪来的钱。”
“娴静怀孕了,你抽空和我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。”
*
听见这个消息我简直要笑出了声。
他说完便挂了电话,身边负责抬担架的大哥听见这话一脸同情地看着我。
“你这嫁的什么人,自己小孩都不管。”
“亏得你还把人家当作亲生的照顾。”
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,垂下眼睛:“没事,我手上还有点积蓄。”
莫乐怡的情况并不乐观,但好在送医及时。
做完手术,莫乐怡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。
到了探视时间我进ICU看莫乐怡时,她看着插在自己身上的管子才终于相信她的身体出了问题。
她小小的眼睛里全是害怕死亡的恐惧。
我站在床前,平静地开了口:
“宝贝,今天的手术费是我付的,但你的心脏后续还需要治疗。”
“我已经负担不起你的治疗费了。”
我眉梢微挑:“你猜猜看,你爸你妈会把钱打过来吗?”
“我哪来的钱,工资卡不都在你身上了吗?”
我把手机拿到莫乐怡的耳边,点开了莫修平发过来的语音。
“等我回去我们俩也要领证离婚了,你能不能有点边界感。”
“我和娴静正忙着蜜月呢,拉黑了,别再给我打电话了。”
还没等我说话,莫修平就挂了电话。
莫乐怡的主治医生听见这话摇了摇头,拍了拍我的肩膀说。
“最晚这两天就得把费用交上。”
“你赶紧把钱凑一凑吧,钱没了还能挣,人没了就真没了。”
在一旁打下手的小护士跟在医生身后,边走边吐槽:
“姚医生,你是不知道,我昨天听李大哥说,这女孩的爸妈离婚了,后来娶了陪着来的这个。”
“昨天她后妈给她爸打电话拿钱,好家伙,她骂人家狐狸精,叫他爸别给钱。”
“这下好了,自做自受。”
“行了,这是人家的私事。”
*
第二天一早,医生又催着我赶紧缴费。
我给婆婆打了几十通电话才终于联系上了她。
“你孙女生病住院了,需要钱做手术。”
还没等我往下说,婆婆开了口:“这件事修平跟我说了,但你也知道我一个农村人哪有钱借你。”
“能撑得过去就撑,撑不过去也是这丫头的命。”
我又接着给婆婆打,可最后打过去已经被拉黑了。
医生告诉我,莫乐怡现在的情况不太好,再拖下去可能熬不了几天了。
我在业主群里发了消息募捐,多多少少凑了点。
但对于手术费用来说还是杯水车薪。
住院第五天,我把莫乐怡带回了家。
莫乐怡的身体极度的虚弱,她躺在床上睡睡醒醒的。
小区里的业主知道她回了家,纷纷提了东西上门探望。
我当着他们的面给莫修平打电话,传来的只有冰冷的提示音。
我跟众人解释了缘由:“修平正跟乐怡她妈出国玩去了。”
众人感到惊讶,莫修平跟林娴静已经离婚很多年了,孩子也一直是跟着莫修平的。
如今孩子出了事,作为父母的居然因为出门玩联系不上。
莫乐怡在莫修平和林娴静走的一周后撑不住了,她让我推她到门口。
我想,她在盼望莫修平和林娴静回来。
但是她应该知道,她的父母现在还在国外,正玩得不亦乐乎。
我忙前忙后,整个葬礼忙得脚不沾地。
女儿心疼我,干脆跟老师请了假过来帮我,好让我有点时间休息。
婆婆带着一众亲戚来了,一进门就抱着照片嚎,我上前把她扶起来,她一把推开我,睁着眼睛瞪我。
想抬手打我又悻悻地放下了,毕竟电话里我曾告知她孙女生病了。
而她以为是我女儿生病了,所以借口没钱。
莫修平是在莫乐怡下葬那天回来的,他回家后发现家里没人。
保安告诉他们去趟殡仪馆吧。
“节哀顺变。”
这时的莫修平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,匆匆往殡仪馆赶。
直到在殡仪馆门口,他看见站在旁边帮着迎宾的我女儿,吓得瘫坐在地。
看着女儿颤抖着问:“不是......你,你为什么在这。”
女儿急忙上前扶起莫修平:“叔叔,乐怡妹妹还是没能等到你回来。”
“你快进去送她最后一程吧。”
莫修平浑身发抖,颤颤巍巍地问:“你......你在说什么。”
*
女儿拽着他,把他拽进了屋子里。
映入眼帘的正是莫乐怡的照片。
正抱着公公哭的婆婆看见莫修平上来就给了他一巴掌,农村人手劲很大,他脸上立马浮现了红印。
“修平,你不是说......”
“怎么会是乐怡啊,我的孙女啊。”
婆婆疯狂捶着莫修平的胸口,像是要把所有怒气发泄出来。
“是你让我不要借,可我明明有钱的......”
莫修平隔着人群望向我。
他攥紧拳头向我走来,可刚走到我面前却倒了下去。
婆婆见状连忙过来给他掐人中。
“起开。”
我把一盆冷水都泼到了莫修平脸上。
我见他醒过来,把后边的事情交代给他:“节哀顺变,但乐怡的葬礼还是得你这个爸爸来操办。”
林娴静知道出事的是自己女儿后也匆匆赶了过来,一进门看见照片吓得两腿一软。
整个人坐在地上号啕大哭,抽噎着恨不得要晕过去。
她被婆婆和一众亲戚围着质问:
“你不是在国外吗?怎么突然回来还带着修平一块出去玩了。”
她抽抽搭搭的解释:“乐怡说想我了我就从国外回来了,我不知道会是乐怡啊。”
“我要知道是乐怡我还会这样吗?”
“我以为是......”
她偏过头看向我和身旁站着的女儿,指着我的鼻子怒骂。
“都是这贱人害得,人家都说后妈哪比得上亲妈。”
“明明我和修平出门那天乐怡还活蹦乱跳的,这才过去几天我好好的女儿就躺在冰冷的棺材里了。”
“修平的工资卡和存折都在你手上了,你就是觉得我女儿是个累赘。”
“不想给她治病,你个杀人凶手!”
她声泪俱下,控诉我是个杀人凶手,直指我手上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。
婆婆也想起来工资卡和存折在我手里。
“是啊,就算我没把钱借你,你手里也有钱。”
“你就是故意想要害死乐怡的。”
“你把我孙女还给我。”
“这件事,你不妨问问你的好儿子。”
我深吸了口气,接着说:“存折里的钱,是之前取出来给修平做手术了,这事你知道吧妈。”
“还有,你说的工资卡......”
“你不妨问问你儿子从上交卡到现在有把密码也交给我吗?”
这话一出,众人安静了下来,纷纷看向一言不发的莫修平。
连婆婆都张着嘴巴没话说。
也怪我,那时候太相信莫修平,觉得卡里的钱不用也挺好的。
就权当存着以备不时之需了。
可没想到,钱早就被莫修平花在他那远在国外的前妻身上了。
我又开了口:“那时候女儿住院,我在医院给你们众人都打过电话。”
“可你们接起电话的第一句就是,没钱,不借,让我自己想办法。”
“逼得我在业主群里募捐,才勉强让她撑了几天。”
小区里的业主纷纷站出来替我说话:“是啊,那时候去探望孩子时,给孩子爸打电话永远打不通。”
“给你们这些亲戚打也是一样。”
“她一个后妈做到这样已经不容易了,你们怎么还好意思怨人家。”
那时候在家里当着众人面给他们打电话借钱时,他们那冰冷的态度大家都看在眼里。
这件事怨谁都怨不到我身上。
我把哭得快晕过去的林娴静从地上拉了起来。
“你也别太难过,保住身体。”
“毕竟你肚子里还怀着乐怡心心念念的弟弟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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