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念把我当成了她的所有物,任性妄为,肆意骄纵。
我从不在乎她怎么对待接近我的女孩儿,因为在我心里,与其将来娶个面目模糊的人,不如就娶了时念。
我初见宋轻时,她穿着淡蓝色的百褶裙,站在客厅里,抵抗着来自别人的威胁。
当时我只是看了一眼她轻雾般湿润的双眸,心里就隐隐地想着,南方的女孩子果然像书里写的那样,是水做的。
她到周家,宠辱不惊,过着自己的日子。
我总是在不经意间去关注她。
她凌晨六点会起床跑步,风雨无阻,自律得可怕。
七点钟,她吃完早饭,会在小客厅看书。
放学以后,她会关在奶奶为她准备的画室里画画。
周末的时候,她会骑着单车在北京城的胡同里转悠,又或者背着登山包独自去征服京郊大大小小的山峰。
宋轻仿佛从不觉得孤独,永远有属于自己的事情要做。
我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对宋轻有不一样的想法,是在一节体育课上。
她坐在网球场外,不言不语,静静地看地上的梧桐叶。
一颗网球朝着她砸过来,她的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。
在破碎的光中,她独自坐在时光的间隙中,沉默地流泪。
从网球场中跑出来的同学,看她哭成那样,慌乱地问她有没有事情,需不需要去医务室。
我站在梧桐树下,看到宋轻擦干了眼泪,捡起那颗网球放到那个同学手里。
她睫毛颤抖着,轻声地问对方:「我没事,同学,方便问问你的名字吗?」
那个男同学,脸色一点一点地红起来。
后来,也没有了后来,那个人转学了。
权力,就是用来任性的。
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,厌恶网球这项运动。
后来宋轻跟我说,周景棠,你跟时念一样,把别人的尊严轻贱到了泥土里。你纵容时念,是因为你心里也觉得那些人的自尊不值一提。
她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,是她来周家的第二年。
宋轻在学校被时念孤立,还不容易结交到了一个朋友。可是时念却逼得那个女孩子在操场上跪下,逼得她跟宋轻绝交。
当时我站在二楼的窗户边上看到那一幕,宋轻远远地站着,她平静地看着,双手紧握着,像是要把那个场景印在脑子里。
我以为宋轻是脆弱的、无助的,直到我看见她是怎么报复时念的。
宋轻利用了我,我坐在客厅里眼看着她朝我走来。
她穿着掐腰的白色连衣裙,露出一双很漂亮的腿。
「景棠,你能教我跳舞吗?元旦舞会,我怕出丑。」她站在我面前,静静地看着我,语调轻柔。
那还是她来周家以后,第一次接近我。
我挽着她的手,伴随着音乐,教她舞步。
可是跳了一会儿,我就知道她是会的,甚至游刃有余、从容曼妙。
时念也就是那个时候冲进来的,她像一只暴怒的猫,把宋轻狠狠地推到在地上,想要打她。
宋轻揪住时念的胳膊,抓起边上的花瓶狠狠地一砸,水淋得到处都是。
她把时念按在破碎的玻璃碴子上,时念凄厉地惨叫着。
一直到有人过来,宋轻倒在地上,不断地哭,仿佛她才是那个受害者。
后来时家派人来问到底怎么回事儿。
我撒了谎,我说是时念要打宋轻,不小心撞碎了花瓶,摔在了玻璃碴上。
当时宋轻就坐在沙发上,她抬头看着我,眼里是晨露一样的冷意。
我问她,为什么要这么做。
宋轻盯着我忽然轻轻一笑:「周景棠,你跟时念这样的人,真是让人恶心。生来就拥有很多,所以就凉薄到轻贱别人也觉得理所当然。」
我当时脑子很乱,只是抿着嘴说:「我不是,时念欺负你的事情,我一再告诫过她,但是她任性惯了。往后,我会看着她的。」
「你猜,她为什么要针对我?」宋轻慢慢地走进我,眼里带着笑,一字一句的说道,「因为她害怕,你喜欢上我。」
眼看着要成年了,时家提出在十八岁成年礼上跟时念订婚的事情。
我爸通知我的时候,用的确定的口吻,没有跟我商量。
我没有同意,但是也没有拒绝。
自从宋轻利用我报复时念那天,我开始在心里抗拒接近她。
她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,还像从前一样跟我相处。
去爬山的时候捡到的破石头,画两笔画就丢在我门口。
早饭我提过一句蒸蛋好吃,才知道是她做的。
胃口不好的夏天,她会煮梅子茶端给我,却不关注我有没有喝完。
冬天的清晨,我听到外面有人大喊我的名字。
拉开窗帘一看,外面皑皑白雪,阳光冷冷。
宋轻戴着红色的毛线帽子,站在两个大大的雪人面前。
她拍了拍那个垮着脸的雪人,朝我笑了笑,然后就离开了。
家里的保姆说宋轻一大早起床堆了一个小时的雪人,就为了让我看一眼。
我跟我爸的矛盾愈演愈烈,他要我为了一桩生意去讨好时念,我拒绝了。
我心里闷得慌,时家这几年虽然得势,可是剑走偏锋早晚要摔个跟头。我爸为了跟我妈抗衡,非要跟时家捆绑,这不是明智的选择。
我拿到驾照以后,去无人的盘山公路飙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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