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锁传来“嘀”的一声轻响,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如同惊雷。
林默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,肾上腺素急剧飙升。无处可逃!他像一头被堵在洞穴里的野兽,目光急速扫过四周——唯一的窗户外面是五楼的高空,厚重的办公桌下方空间不足以藏身,书柜紧贴墙壁……
脚步声停在门外,伴随着钥匙串晃动的细微声响。来人似乎不止一个。
“吴教授,这么晚还来办公室?”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,是楼层的保安!
“是啊,老陈,会议材料忘带了,明天校领导要用,得赶紧找出来。”另一个温和、熟悉的声音回应道,正是吴振海!
他回来了!不是去开校务会议吗?那个神秘信息是陷阱?!
绝望如同冰水浇头。林默捏紧了手中的领带夹,那坚硬的触感和萦绕不散的漆黑之色,是他此刻唯一的“武器”。
“哎呀,您这记性……我帮您开门。”老陈热情地说道。
“不用麻烦,我自己来就行。您去忙您的吧,我拿了东西就走。”吴振海的声音依旧从容。
不行!绝不能坐以待毙!
林默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办公室内侧,一扇虚掩着的门——那是配套的小型休息室兼储藏室!
他像一道影子般无声地窜了过去,侧身挤入休息室,在门被从外面推开的前一刹那,将休息室的门轻轻合上,只留下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。心脏在胸腔里狂跳,几乎要撞碎肋骨。
外面办公室的灯亮了,光线从门缝透入。
“砰。”办公室的门被关上,只剩下吴振海一个人。
林默屏住呼吸,通过门缝向外窥视。他看到吴振海并没有立刻去办公桌,而是站在门口,静静地扫视着整个房间,鼻翼微不可察地翕动了一下,像是在空气中捕捉着什么异常的气味。
深灰色的气场,如同粘稠的雾,随着他的进入弥漫了整个办公室。他在警惕!
几秒钟后,吴振海才迈步走向办公桌。他没有去看被撬开的抽屉,反而径直走向书柜,手指在其中几本痕迹学的书籍上轻轻划过,似乎在确认它们的位置。
然后,他转向办公桌,目光落在了那个被撬开、露出里面空荡荡便携保险盒的底层抽屉上。
没有预想中的震惊或愤怒。吴振海的嘴角,反而勾起了一抹极淡、极冷的弧度。那是一种猎物落入陷阱的、带着讥讽的了然。
他没有去寻找失物,因为他知道什么东西被拿走了!
林默瞬间明白,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!那个神秘信息,是故意引他来这里,拿走这枚领带夹的!目的何在?
吴振海不慌不忙地坐在办公椅上,甚至好整以暇地打开了台灯。他拿出手机,开始拨号。
电话接通了。
“他来了。”吴振海对着手机说道,声音平静无波,“东西,他拿走了。”
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。
吴振海轻笑一声,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谑:“放心,他跑不了。‘清道夫’失手一次,不会失手第二次。而且……他身上现在带着最关键的‘证物’,不是吗?一个涉嫌谋杀的在逃快递员,身上发现了死者的物品……呵呵。”
林默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。栽赃!这才是最终的目的!让他这个“替罪羊”变得铁证如山!
“嗯,处理好后续。我不希望再有任何……‘杂质’干扰我的研究。”吴振海说完,挂断了电话。
研究?什么研究?林默捕捉到这个不寻常的词。
吴振海放下手机,双手交叉放在桌上,目光再次扫过房间,仿佛能穿透那扇薄薄的休息室木门,看到后面脸色苍白的林默。
“好了,戏看完了。”吴振海像是在对空气自言自语,又像是在对隐藏的林默说话,“该收场了。”
他站起身,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带,向门口走去。他关掉了办公室的灯,走了出去,并再次锁上了门。
脚步声逐渐远去。
休息室里,林默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,浑身被冷汗浸透。他摊开手心,那枚领带夹在从门缝透入的微光中,闪烁着冰冷而邪恶的光泽。
他现在是一个身怀“赃物”的逃犯。外面有吴振海派来的“清道夫”,警方也大概率在通缉他。他陷入了天罗地网。
那个神秘的信息指引者,把他推入了这个绝境。其目的,似乎不仅仅是让他找到证据,更是要让他和吴振海彻底对立,逼他走上绝路?
他再次打开手机,找到那个未知号码,飞快地编辑了一条短信:
【你到底是谁?为什么要害我?】
几乎是在信息发出的瞬间,回复就来了:
【害你?不,我是在给你递刀。现在,你拥有刺穿他心脏的武器了,不是吗?关键在于,你打算把这把‘刀’,递给谁?】
递给谁?
警方?张震副队长吗?但吴振海显然在警方内部也有布置,否则不会如此有恃无恐。直接交给警方,很可能被反咬一口,人赃并获。
林默看着那条信息,又看了看手中那枚沾染着无形之血的领带夹。一个疯狂的念头,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。
他不能直接交给警方。他需要一个更保险、更能引起轰动,并且让吴振海无法轻易掩盖的方式。
他打开手机浏览器,登录了江城本地的知名论坛“江城热线”。他注册了一个临时账号,然后开始编写一个帖子。
标题:【实名举报江城大学教授吴振海谋杀,关键证物在我手中!】
在内容里,他没有透露领带夹的具体细节,但清晰地指出了案发时间、地点,描述了证物的特征(一枚高档铂金领带夹,镶嵌墨蓝色宝石,末端有疑似血迹),并声称自己是被栽赃的快递员,现在被迫逃亡,愿意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,将证物交给值得信任的警方人士或媒体。
他附上了一张领带夹的特写照片,宝石在灯光下折射出独特的光晕。
这是孤注一掷的赌博。他将自己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,同时也将吴振拉到了聚光灯前。
帖子发出后,如同石沉大海,几分钟内只有零星几个点击。林默的心悬在半空。
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,手机突然开始疯狂震动!不是短信,是电话!屏幕上跳跃的号码,赫然是张震的办公室座机!
林默深吸一口气,接通了电话,但没有说话。
电话那头,张震副队长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急促:“林默!?你他妈的在搞什么鬼?!那个帖子是不是你发的?!你现在在哪?!”
林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,只是对着话筒,用尽全力保持冷静,一字一句地说道:
“张队长,证物在我手里。想要它,就用吴振海的逮捕令来换。”
说完,他直接挂断了电话,并迅速拆下手机电池。
房间里,陷入一片死寂。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,无声地见证着这场以生命为赌注的致命交易。
他能相信张震吗?这步绝境中的险棋,是会将他推向深渊,还是……撕开一道生天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