雅娜一旁幸灾乐祸,而萧慎言正专心为她整理鬓边珠钗,连看都不看我。
第一掌落下,火辣刺痛。
我想起前几天亲兵老张只因多瞥雅娜一眼,就被萧慎言以"冒犯"之罪杖毙。
掌声如雨点密集,半边脸迅速失去知觉。
一百掌毕,我几乎站立不稳,靠帐杆才未倒下。
萧慎言终于看我一眼,眸中无半分怜惜:"日后莫再招惹雅娜。"
他扶雅娜离去,门帘合拢瞬间,我一口血喷在帐杆上。
帐中只余我一人。
腹痛加剧,蛊毒发作在即。
靠着帐杆看窗外渐暗天色,竟生出解脱之意。
只可惜,未能如父亲般战死疆场。
正当意识模糊时,门再次开启。
萧慎言进来,从我药箱取出瓷瓶。
那是我加了千年雪莲的金疮药。
"雅娜刚才不慎受伤,"他将药瓶递给随来的军医,语调平淡,
"这药效好,给雅娜公主用。你另拿些寻常药膏给副帅。"
军医应声,开始处理我面颊伤痕。
药膏清凉压得了皮下之痛,却压不住心中寒意。
萧慎言看着我,叹息道:
"艳儿,别再闹了。你已是副帅,该知足了。"
我凝视他良久,想问是否爱过我哪怕一瞬。
话到唇边,却化作轻笑。
爱与不爱,已无关紧要。
他见我不语,以为服软,转身离去。
门帘落下,我闭上双眸。
蛊毒之痛愈发猛烈,心却越来越平静。
很快,就能回家了。
药膏刚敷上脸,帐门就被从外锁上,铁链扣合声如惊雷震心。
"将军有令,副帅身体不适,需静养帐中,无令不得外出。"
士兵声音透过帐帘传来,带着刻意疏远。
我扶杆起身走到窗边,看着外面渐暗天色。
心头一紧,腹痛又隐隐作发。
蛊毒难抑,怕是时日无多了。
不久,帐外有脚步声,送晚饭的士兵到了。
食盒从门缝塞入,馊臭立刻弥散。
盒盖一掀,饭菜黑糊成团,米粒粘连,菜叶沾泥,令人作呕。
"这便是副帅的膳食?"我对帐外问道,语带自嘲。
"公主殿下说副帅清修在即,不宜油腻,粗茶淡饭正好相宜。"
士兵声音冰冷无情。
但我早已不在乎。
接下来两日,饭食愈发恶劣,有时竟是隔夜残羹。
我分毫未动,只靠着帐杆,握紧兵符,等待毒发那刻。
毒发前一时辰,我强撑起身,从行囊取出父亲的月白战袍。
袍前绣着家族纹章,虽有些陈旧,却依然挺拔。
我缓缓穿上战袍,对镜描眉点唇。纵然要死,也要死得体面,如真正的将军。
这时萧慎言闯入,见我战袍加身,眉头紧蹙:"你这是作甚?"
"等死。"我平静望他,语调毫无波澜。
"胡闹!"他猛地扯下我战袍,力道之大让我撞在帐杆上。
腹痛骤然加剧,我忍不住闷哼。
萧慎言却未察我异样,只是紧盯着我,急切道:
"朝臣弹劾我拥兵自重,说我私通敌国奸细才能获胜。
但战略战术皆是你所制,只能由你顶罪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