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招娣嘴唇哆嗦,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这个向来乖巧、懂事的大女儿。
“老大,你......你是不是记恨我?记恨娘让你四岁开始养家?这么多年来你虽然没提过一句,但你心里一直记着是不是?”
周雪梅的神色忽然又平静了下来,她凉凉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亲生母亲:“我记恨你的何止这一件事情?”
孙招娣愣在了哪里,半晌都没有动静。
周雪梅:“我知道你偏心老 二,但也别表现的太明显了,我还没死呢。”
她直勾勾的盯着孙招娣,似乎要看进孙招娣的心里去。
“你不要忘了,当年是你求着我招上门女婿的,这件事情里正和村中族老都能作证。现在我才是周家的主人,你卖了田地的事情我不计较,但卖了多少银子我要拿多半。”
“周雪梅,我是你娘!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!”
孙招娣有些气急败坏。
周雪梅冷笑一声:“除非你以后养老不靠我。”
孙招娣盯着周雪梅许久,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。
她不明白这个对自己向来孝顺,从小到大从来不会对她说重话的女儿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!
难道说就为了那十五两银子就跟她翻脸了?还是......这个才是真正的周雪梅?这些年来都是伪装不成?
孙招娣心中很是疑惑,但周雪梅却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。
她当然要变,她还要撕开孙招娣那跟她其他几个女儿一样的伪善脸皮。
她这个亲娘不是经常说要一碗水端平吗?
这辈子她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,不再退让,她倒要看看孙招娣怎么端平这碗水!
她不仅要拿回自己的东西,她还要抢更多的东西,不抢怎么能有更好的理由从这个家里离开?
她要脱离这个令人作呕的家,且要堂堂正正的走出西朗村,清清白白的做人!
也为上辈子她的愚蠢争口气。
......
“这位娘子,您这是劳累过度,加上郁结于心才导致的心绞痛。平日里莫要想那些杂事,凡事要看开些,好生养着便是。”
郁结于心啊!
周雪梅的神色有些恍惚,上辈子她儿子在周巧兰的家中过的并不好。周雪梅在公婆面前对儿子疼爱有加,但私下里却非打即骂。
当时她的儿子也是郁结于心啊。
后来她也想把孩子要回来,但最终都被孙招娣和周巧兰以死威胁,只得作罢。
“我可能没办法不考虑那些杂事,您还是帮我开些药吧。”
大夫叹了口气,无奈的摇了摇头,最终还是去抓药了。
“大夫,我若是现在调养身体,可能为施针?”
饶是周雪梅已经知道答案,但却依旧不死心的问大夫。
大夫摇了摇头,“您如今身体状况并不适合施针,只能用药将养着。”
“若是强行施针,只怕您的身体撑不住,心绞痛的次数恐怕也会增加。”
周雪梅心下一片寒凉,孙招娣当真是位慈母啊。
为了不让她的二女儿在婆家受苦,将她最后的价值也压榨干净,选择要了她的命!
孙招娣,你的心还真是偏的没了边了。
周巧兰,她的“好妹妹”,吸着她的血,折磨着她的骨肉。
那这一世,可别怪她不留情面,把那些她肮脏的,不堪的,全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。
也让她尝尝这滋味好不好受!
周雪梅的神色有些恍惚,大夫给她开药慢吞吞的,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。
最终大夫还算没忍住,开口问道:“这位娘子可是在对面的绣楼里做工?我之前似乎见过你。”
周雪梅回神,点了点头。
大夫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边打听:“听说绣楼上面的大掌柜要清理人了?”
周雪梅皱眉,已然想起了这么一遭,但嘴上依旧否认:“没有的事情,你从哪里听来的?”
大夫一脸认真:“镇上都有人在讨论这件事情,说是绣楼里近两年的生意不好做。绣娘现在都只做半天的活计,他们说是要劝退一部分人了。”
大夫朝着周围看了看,这才压低了声音询问。
“听闻娘子还是绣楼里的主事,不知道绣楼里这次劝退多少人?掌柜的能给多少的补偿费用?”
确实有这么件事,上一世因为绣楼生意不好,做的绣品都堆着卖不出去,实在是养不起那么多人,劝退了不少绣娘,就连她的工银子也被降了小半,却束手无策。
不过现在她已经想到了解决的法子,绝不会再让绣楼重蹈覆辙。
而且说不定还能乘机大赚一笔,这样养大宝的银子就不用愁了!
“没有的事情你们不要瞎说,我都没有听过的事情,到了你们的嘴里倒像是真的了一般。”周雪梅摇摇头再次否认。
大夫有些尴尬:“老夫这不是担心吗?不瞒娘子说,我有个侄女也是在绣楼里做工的。我担心那丫头被劝退,那一家上有老下有小的,丫头没了这份活计,怕是一家人吃个半饱的饭都难啊。”
周雪梅也明白他的心思,只叫他放心便好。
拿了药周雪梅就回了绣楼,人还没进房间,就听到有人在喊她。
“周主事,掌柜的说他们在二楼等着您。”
那人瞧见周雪梅不急不忙的模样,又提醒道:“就差您一个人了。”
她到了二楼的时候,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,其中就有与她的三妹——周翠竹。
瞧见她匆匆赶来,周翠竹笑了一下,表情不变,但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股嘲讽的意味:“周主事好大的架子,真是让我们好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