沐依柔!
沐清婉心头一沉,前世屈辱浮现眼前。
为了登上皇后之位,沐依柔拱手奉上整个沐家。将她卖做官姬,又捉回暗无天日的诏狱,令狱卒对她轮番侮辱。
她的好妹妹!
这么快就来为她“求情”。
讽刺的是她以为沐依柔为自己不惜顶撞陆云之,对愧疚、报答,让候府庶女在京都贵女间大出风头,成为京都第一贵女,攀上了宋怀瑾。
焉知沐依柔的一番话正是陆云之怒火狂烧的导火索,将陆云之待她的最后一丝信任摧毁!
沐清婉心头翻滚的浓烈恨意布满了眼底,充斥的眼眶猩红,杀意四腾!
强压下心头恨意,沐清婉打定主意,先发制人。
她伸手拉着陆云之衣袖,秀眉轻蹙,令人不忍。下了床跪在他面前,眼帘微垂,“王爷,这次的事与我妹妹无关,求您让她回去吧。”
陆云之眼底掠过一丝异色,方才一闪而过的杀意,确是来自她身上。
他久经沙场,绝不会判断失误。
陆云之漆黑的眸神色莫测,冰冷的声音响起,“将人带进来。”
果不其然,凭着陆云之的性子,断然不能放了沐依柔。
“王爷,求您饶了清婉吧,她只是对宋怀瑾一往情深,痴情到了甘愿做宋怀瑾无名分的外室,也不愿意留在王府。”
沐依柔进门就跪到陆云之脚边,猛地磕头,求饶。
“清婉情窦初开,是对宋怀瑾念念不忘,可她进了王府就是您的人,她以后绝不会再跑了。”
“王爷,是臣女的错。要不是臣女安排马车助他们私奔,清婉也不会背叛您,您要罚就罚臣女吧!”
“王爷......”
字字句句在陆云之的刀锋上蹦跶,在他心头点火。
终于,陆云之怒火到了极点,一脚踹翻了沐依柔!
沐依柔身体被踹倒,在地上滚了几圈摔下台阶。
鼻青脸肿,衣衫凌乱,脸陷进了初春融化的雪里,沾了一脸泥巴,狼狈又肮脏。
“噗,像臭水沟里的狗。”王府婢女小声嘲笑,惹得沐依柔脸颊一片臊热的。
原本被陆云之厌恶的人该是沐清婉那小贱人,怎么成了她?
沐清婉漂亮的桃花眼冷若冰霜,藏着讥讽。
上辈子所受的侮辱与折磨,就从今天开始奉还。
她下了床拿起陆云之的大氅紧紧裹在身上,快步走向沐依柔。
“依柔,你怎么这么傻,摄政王尚未察觉我们的计划,你快走,出了事我自己承担。”
沐依柔微愣,什么计划,小贱人在说什么?
“什么计划,说来本王听听。”陆云之大手掐住沐清婉后颈,将人提了起来,强迫她与他四目相对。
沐清婉顺势靠在他结实的怀里,鼻尖渗入丝丝缕缕的清冽梅香,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。
她的确怕他,盺月王朝真正的王,残暴冷厉,翻手为云,覆手为雨。
但也正是他的权势,足以做她的保护伞与利器。
沐清婉挣扎着挣脱他的禁锢,眼睫微颤,躲闪且害怕,“摄政王,臣女知错了,臣女不该谋算到世子身上......”
“说重点。”陆云之瞳孔里是嗜血的残暴,耐心将要耗尽。
沐清婉又在他面前跪下,诚惶诚恐,“臣女对宋世子一见倾心,日思夜想,百般讨好,终于博得世子青睐,许臣女与他往来。”
“臣女无意中却听见世子他觊觎皇位,与臣女的三妹苟且,甚至要利用沐家,谋害摄政王!”
“臣女这次去见他,只是为了与他一刀两断,拿到证据,将他龌龊的心思公之于众。妹妹她只是帮臣女见世子......”
沐依柔的计划早在许久之前就已经酝酿了,此时沐依柔来摄政王府害她,正是计划中的一步!
没了她沐清婉这候府嫡女,沐依柔方有大放光彩的机会。
与宋怀瑾苟且的候府三小姐,只是沐依柔的棋子,下场凄惨。
而宋家谋划皇位,更是费尽心机谋算多年。
沐清婉一番话,一箭双雕。
陆云之狭长的眼微眯,幽深的眸如渊,冰冷莫测。
她竟知道宋家觊觎皇位,且与沐家三小姐有染,要与宋怀瑾一刀两断?甚至揭发宋怀瑾?
凭她一人与宋家对抗,真是蠢的可爱。
陆云之等着她还能说出什么胡话。
沐清婉抬起头,与陆云之对视,字字句句坚定,“如今臣女看清了豺狼真面目,断不会再受其蒙骗。只可惜臣女势单力薄,不足以与之对抗。”
直到现在,沐依柔反应过来,沐清婉颠倒黑白一番话,将私奔说成了为陆云之除害!
他们都被她骗了。
沐依柔跪爬到陆云之脚边,扯着他衣摆,“王爷,不是这样的,我们不是......”
话未出口,陆云之一脚踹飞她,脱了外衣扔远,“烧了。”
宋清婉划出一道抛物线,重重摔在了庭院门框。
四脚朝天,钗环破碎,头发凌乱,如丧家犬。
惹来一众婢女家丁嘲笑。
沐依柔涂脂抹粉,衣衫华丽。本欲趁此机会入了摄政王的眼,现在却被摄政王嫌弃得她碰过的衣服要烧了,狼狈得在整个王府抬不起头!
沐清婉攥紧了袖口,眼底恨意昭昭。沐依柔,这只是开始。
余光中,陆云之审视的目光投来。
沐清婉迅速掩饰思绪,挽着他手臂,脱口而出,“思清,我看清了宋怀瑾心怀不轨,再也不去找他了。”
话一出口,两人皆愣住。
思清是他在宴会一眼看中她之后,为自己起了字,满京都皆知是为了她,成了一桩风流韵事。
她却厌恶得厉害,每每被他强迫喊这二字时,倔强不肯叫。
陆云之微怔,眼底划过一抹笑意,郁结的气愤烟消云散,弯腰将沐清婉横抱起来。
他动作幅度大,沐清婉下意识搂着他肩膀。
陆云之大步向房间走,冷声道:“今日王妃出府游玩,遇了歹人被本王救下,为王妃煮碗安神汤。”
私奔说成游玩,他说一,昕月朝谁敢说二。
沐清婉依偎在他肩膀,诧异不已。
他不生气了?
只因她喊了思清,还是信了她此次外出是与宋怀瑾一刀两断。
陆云之关了房门,隔绝屋外的寒冷,将沐清婉放在床上。
床上那抹鲜艳绽放的红梅,刺入沐清婉双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