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昭大步跨进来,眉头紧皱:“点什么灯?”
陆怜烟瞳孔一缩,但随即转身,神情平淡的说:“我为父母点的长明灯。”
说完,她也不看顾昭的表情,抬脚离开了。
陆怜烟回府后,便开始收拾行李,打开妆奁,那只木兰玉簪突然出现。
陆怜烟目光一怔,胸口微微发疼。
无论如何,这是顾昭这些年来唯一送给自己的礼物。
半响,她拿起玉簪收在了行礼中。
两日后。
陆府门口,老管家苦口婆心的劝着陆怜烟。
“小姐,你并不是非去不可啊。”
陆怜烟只道:“救死扶伤,医者的职责所在。”
管家哽咽着说:“您至少和王爷商量商量啊……”
陆怜烟眼神黯淡:“我的事与他无关,您也不可告诉他。”
说罢,陆怜烟便上了马车。
半月后,陈州。
陆怜烟等人走进城门没多久,城门便立刻重重关上!
全城死寂,一丝鸟鸣也无,空气中弥漫着难言的臭味。
去往府衙的途中,陆怜烟看见一排沾满血的木墙,木墙边置放着尖刺,上面甚至穿着几个死人!
想到母亲手书上的记载,陆怜烟立刻意识到,那是‘死人房’。
得了疫病的人,会统统被扔进去,里面什么都没有,只能活活等死。
陆怜烟攥紧手,跟着陈太医走进府衙。
一见州府,陈太医立刻质问:“情况如此严重,为何不早日上报!?”
州府低声说:“不过是普通百姓,死完,疫病就控制了。”
陈太医愤视:“人命关天,岂能儿戏!老夫回到都城定要禀报皇上。”
州府眼神一冷:“陈太医说这话,也不怕不幸感染疫病暴病陈州?”
说着,两个身强力壮的仆人走上前。
一旁的陆怜烟,忽地拿出王妃玉牌,冷声道:“你也敢把我暴病在陈州吗?”
州府看着玉牌,吓得一趔趄。
顾王的煞名整个南赵无人不知,如果陆怜烟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,怕是他全家老小都要陪葬。
咬咬牙,州府转而硬着头皮开口:“本府也是为了其他百姓着想,本来这病就治不好!”
陆怜烟冷道:“治不好也要治,你都活的好好的,他们凭什么活不下来。”
众人来到木墙处,却见木墙处围了一圈百姓,目露凶光,吵嚷着:“决不能让这些人拆掉墙!”
看来是那州府又散布了什么谣言。
陆怜烟扫过他们狰狞的脸,却只觉悲哀。
谁人想死?不过是
陆怜烟望着木墙斑驳的血迹,不忍的闭上眼。
人间地狱在此,怎能不救?
她睁开眼上前一步,朗声道:“我们不会拆掉墙,请诸位让开,让我们进去救人!”
众人面露惊疑。
陆怜烟大步上前,所有人竟不知不觉露出一条通道。
医者们随后跟上,陈太医感叹:“王妃一介女子尚有置生死而后度的决心,老夫无论如何也要一同奉陪。”
三日后。
木墙内处处都是痛苦的低吟,陆怜烟正给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姑娘喂药,丝毫不介意她身上布满的脓疮。
“姐姐……”理整家獨費付βγ小女孩费力开口,“我是不是快死了?”
陆怜烟喉间一哽,勉强提着一个笑:“怎么会,我一定会救淳儿的。”
这个女孩是昨日被生父扔进来的,像是随手扔了一只生禽。
每日,每个时辰,都会有不同的人被扔进木墙,更会有人痛苦死去。
墙内的人,恐怕都快要比墙外的多了。
等淳儿喝下药,陆怜烟走出帐篷。
月色凄冷,一地的冰凉。
陆怜烟眼底是化不开的哀戚。
他们带来的药快撑不住了,解药却还差几味药材把握不准。
没有时间了,陆怜烟攥紧了手。
回到帐篷中,她端起了桌上的碗。
里面是黑如墨的疫毒。
如今之计,只有以身试药,才能最快速的找出解药。
陆怜烟不自觉触了触头上玉簪。
半晌,她仰头,碗里的汁水尽数咽入喉间。
如果可以,希望只死我一人。
用我一人之死换全城百姓活,那我的死也算有了意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