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昭猛地拿起信。

只见上面写着：既以二心不同，难归一意。就此一别两宽，各生欢喜，祝君年年康健，岁岁平安。

“一别两宽，各生欢喜……”

顾昭念着着八个字，只教他连牙都咬碎。

另一边，陆府。

陆怜烟独自在书房整理父母留下的的书册，抚摸着上面熟悉的字迹，她眼里全是留恋。

这时，老管家走了进来。

“王……小姐，皇上宣您进宫。”

陆怜烟手便一顿，想起医书之事，眼中一暗。

御书房。

清心的香，铺满整个书房。

顾珩看着下首恭敬的陆怜烟，轻抬眼：“听闻你已经两日未回王府了，可是和玲珑公主有关？”

陆怜烟的手指蜷了一下，淡淡回道：“公主挺好的，深得王爷喜爱。”

一番话说得她心滴血，却是麻木得感受不到痛楚。

顾珩语气平缓：“你才是正妃，受了委屈尽管跟朕说。”

陆怜烟抬头看了一眼顾珩，将满心的愁绪咽下，只说：“臣妾并未受委屈，请陛下放心。”

顾珩眼中情绪交织，又留她说了一会话才让她离宫。

陆怜烟回到家，已是傍晚。

走进正堂，眼骤然前一片漆黑。

她问身旁的管家：“陆叔，为何不点灯？”

陆叔诧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：“小姐，灯点着了，就在您脚下。”

陆怜烟一顿，手微颤抚上眼皮。

“小姐？”

管家小心翼翼的声音惊醒愣住的陆怜烟，她眨了眨眼：“无事，你先退下吧。”

太后让她喝的毒，原来是“往生”。

这种毒会让人逐渐失去五感，说是能活半年，其实后面一月，人五感消失，便和死人也没两样了。

唇边溢出苦笑，陆怜烟凭着记忆，摸索着回到房间。

不知枯坐了多久，她踱到床边正要躺下，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。

“是谁？”她问。

门被推开，顾昭清冷声音响起：“怎么不点灯？”

陆怜烟一惊，听觉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。

接着一阵衣衫摩挲的声音，似是要点火，陆怜烟慌忙的制止：“不要点！”

顾昭眉头一皱，但依言放下了手里的火折子，转而淡淡道：“三日了，你该回去了。”

他的语气像是在责备一个不懂事的孩子，刺得陆怜烟心一缩。

她干涩开口：“王爷没有瞧见书桌上的和离书吗？”

顾昭手猛地攥紧，他压下心中的怒意，语气低沉。

“你怎么变得如此不识大体？她是公主，你让着她是应当的。”

黑暗中，陆怜烟有一刹那，几乎控制不住泪水。

良久，她的声音才响起，轻的仿佛飘在空中。

“你说我变了，其实只不过是你从来都曾不了解过我罢了。”

“你回去吧。”

话说至此，顾昭却越发烦躁。

他今日，其实从宫门口便一直跟着陆怜烟，在府外徘徊许久才决意忍住脾气来接她。

此刻见陆怜烟不愿回府，心中冷哼，当真一甩袖走了不再劝。

陆怜烟听着振袖声，心里一颤，脸上无知无觉。

她就这么呆坐了一晚上，直到眼前终于透出朦胧光晕。

陆怜烟还有心思庆幸，原来只是暂时失明罢了。

几日后，一位意外的客人来访。

还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——陈州突发疫病。

陈太医愁眉道：“顾王妃，此番我来，是想借令堂手书一用，据说上面记载了各类疫病的疗愈法子。”

陆怜烟一听，毫不犹豫答应了。

她抿紧唇将手书交付到陈太医手上，突然道：“陈太医，我跟你一起去陈州。”

般若寺。

陆怜烟凝视着长明灯跳动的烛光，双手合十。

她恳请了陈太医隐瞒了她要去的事，当晚便自行施针，将体内的毒都压制在一处。

一时间，所有的症状全部消失。

只是这做法会让原本还剩半年的寿命骤减为不到百日。

但是救死扶伤，本就是一位医者应尽的义务，反正时日也不多了，为何不做些有意义的事呢？

陆怜烟望着温暖的火光，就像父母认同的目光。

良久，她缓缓走向住持，认真的说：“大师，现在就帮我点灯吧。”

门口的顾昭，猛地顿住了脚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