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怜烟猛地将玉簪拔了下来,紧紧的攥在手里。
心里的悲凉,涨起万丈海浪,将她狠狠淹没。
她早该想到的……不是那独一无二的人,自然也不是独一无二的发簪。
陆怜烟自嘲一笑,强压下眼中涌起的泪水,骤然转身。
安玲珑看着那身影消失,才藏住眼里的得意,从顾昭身上起来。
“谢谢王爷。”
顾昭淡淡的说:“不客气,公主以后走路小心些,不是每次都能撞上本王的。”
深夜。
顾昭回到房里,却见陆怜烟坐在床边在等他。
白日怒意仍余,他语气生硬:“怎么还不睡?”
陆怜烟久久望着他,眼眸中带着无法言喻的苦涩和不易察觉的哀求:“顾昭,我最后一次请求你,能不能迟一点再娶她……”
顾昭一怔,看着烛光中隐隐绰绰的她,心里一闷。
他越过她,语气难辨:“睡吧。”
陆怜烟的心一颤,他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。
夜已深,月光清凉如冰。
陆怜烟侧过身,盯着顾昭似乎已经熟睡的侧脸。
她小心翼翼的伸手出,想要触碰,却在咫尺停下。
“这些年,你是否有一刻心悦过我?”
回应她的,只有窗外的呜咽秋风。
次日。
顾昭一早便一言不发的离开,陆怜烟沉默着去了药房。
整日,顾昭和安玲珑都不在府内,直到日暮,两人才携手归来。
大堂,安玲珑见到她,便扬着笑跑到她面前,指着顾昭。
“姐姐你瞧,王爷穿着我新做的衣裳如何?”
安玲珑又接着说:“今日王爷还带我一起去皇陵祭拜了父皇,我和王爷都累坏了,姐姐可备好了饭菜?”
陆怜烟脑子登时一片空白。
安玲珑的话如同最利的刀刃,剜在她的心上。
还未大婚,顾昭便迫不及待带她去见了先皇!
原来,他是真的喜欢安玲珑。
这一顿悟,教她心中绞痛,几乎站立不住。
顾昭缓缓走近,身上所穿正是带着北周图纹的窄袖,针脚细密,比自己拙劣绣工好太多……
陆怜烟脸色一点点苍白,就那么站着,连礼都忘了行。
顾昭见此,眉头不悦皱起。
想了想,他尽力平和开口:“公主乃北周天娇,不通俗务,进府之后,府中事务便还由你掌管,你莫要再让本王失望。”
陆怜烟喉间霎时涌起一股腥甜,最后一点奢望都粉碎殆尽。
并肩的两人看起来实在相配,只有她是多余的。
陆怜烟再受不住,她强咽下喉间的腥甜,木然着脸回答:“多谢王爷。”
说完,转身便走。
那仓皇的背影,却让顾昭莫名的不安。
就像昨晚的手,充斥着难言的烦躁。
顾昭正想上前,却被安玲珑唤住。
只这一瞬的低头,陆怜烟就已经消失在了转角。
已是深秋,寒风透骨,陆怜烟落荒而逃,还未回到南苑,肺腑间猛地一下钝痛。
她扶住一边的假山,猝不及防的喷出一口鲜血。
乌黑的血隐没在土中,陆怜烟紧紧的按住胸口,那里正火烧般的刺痛,提醒着她时日不多了。
可更叫她难过的,是至今为止,她都不曾后悔为了顾昭喝下那碗毒药。
只不过是她爱的人不爱她罢了。
一切都是命数。
不知过了过久,疼痛淡去。
陆怜烟抹去脸上的泪痕与血迹,若无其事的起身,走去书房。
提笔的手微微颤抖,一个“和”字晕开宣纸。
几日后。
陆怜烟看着红云一样的聘礼抬出将军府,连绵十里,风光无比。
良久,她转身悄然离开了王府。
顾昭这几日被事务压得喘息不得,边境又在蠢蠢欲动,他跟副将们接连商讨了两日,才堪堪论出结果。
他走出书房,才发现已经好几日没见过陆怜烟。
想起她,顾昭心里满是烦闷。
脚尖却是一转,往南苑去了。
院里清冷如常,无半点声响。
他心里莫名泛起不安,推开书房,里面空无一人。
桌上静静放着一封信,顾昭眼神一凝。
只见封面写着:和离书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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