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知鹤双手紧握,手心被指甲掐着,痛意让她回过神,她垂下眸子掩住恨意。
她不是圣母,欠了她的,她都要一一讨回来。
太监动作很快,迅速将纸往男席送去。
见状,阮清面上一喜,拿到男席岂不是意味着,那边的世家贵子都能知道自己这个才女的名声?
这样一来,将来议嫁,丞相府就不敢给她一门不好的亲事。
若在争气些,兴许能被皇上青眼相待,到时候让她做个皇子妃也不是不可能。
想到飞黄腾达的将来,阮清抑制不住面上的笑意。
皇后瞥她一眼不置一词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喜。
男席那边拿到诗作,首先便是皇帝过目。
“真不错,只是这一篇……”皇帝没说完,将纸往下首一传。
太子宋志接过,表情如出一辙的复杂,颇有些一言难尽。
转手又传了下去。
女席这边伸长脑袋看着,见那些人一个个开始摇头,面色不佳,开始七嘴八舌议论起来。
“你说他们现在看的是谁的?”
“还用问?肯定是阮知鹤的啊,就那个草包,不知道写了什么,你看那些大人的表情,皆是一言难尽。”
这边正揣度着,便见男席开始传阅另一篇纸。
经过第一首词,大部分人已经兴致缺缺,但无一例外的在看到第二首诗时,都露出惊艳之情。
皇帝爽朗笑了两声,“各位,这诗如何?”
“写得倒是都很不错,但第一首,哎……”一老臣摸着胡子叹口气。
随即便多了几个人应和,“空有辞藻,写的却根本不是我等今日所赏的荷,这品种都不同,真不知道是太用心提前准备好了,还是眼睛不太好使。”
说话这人一向和丞相府不对付,不管这诗是谁写的,总归是丞相府的人。
皇帝挑了挑眉,没有否定,扭头看向皇子那边,“老二,你也看了,觉得如何?”
宋渊面上笑意淡淡,一双好看的狐狸眼微微眯起,斟酌一下道,“第二首确实不错,只是惜花之情太重,倒有些悲怆了,如若可以,儿臣倒想知道是哪位闺秀。”
“还能是谁?”宋轩笑起来,仿佛大大咧咧嘴无遮拦般道,丞相府大臣闻言,煞有介事地点头,“确实,常听说阮二小姐有才,只是,这即兴写诗,就是实力不佳,也应该诚信为先,拿现成的诗来浑水摸鱼算什么?想来是丞相大人烦于公务,没时间常和儿女相处吧?”
阮泽宇深吸一口气,这才压制住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。
这不是拐着弯骂丞相府不会教养儿女?
“阮丞相可别生气,只是这种行为确实不行,孩子还是要好好教导,毕竟年纪小,只会依葫芦画瓢。”另外的大臣七嘴八舌附和起来,明里暗里给阮泽宇泼脏水。
就差明说这种行为是上行下效!
宋渊眯着狐狸眼,四下扫去,眸光不善。
触到这小霸王的眼神,众人下意识噤声。
宋渊满意点头,懒懒散散地举杯抿了口,掀眸往女席瞥一眼,阮知鹤淡然地替身侧小妹斟了杯茶,态度悠闲惬意。
反观众人口中的才女阮清,她虽强行控制表情,不至于泄露紧张情绪,可身子微微紧绷,那股拘谨的小家子气便格外明显。
他轻笑了声。
皇帝闻声看过来,“怎么,老二还有别的想法?”
“大家争论来议论去实在无趣得紧,不如我们押注?”宋渊吊儿郎当道,对上太子无奈的眼神,他坐得更没形象些,举杯朝他隔空敬一杯。
他有些好奇,这姑娘年纪轻轻,怎得诗如此悲怆沉郁。
诗是无可挑剔,却丢了少女的灵动。
一听这话,皇帝面上青筋突起,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,语气有些无可奈何,“你啊!成日只知道玩!跟你大哥好好学学不行吗?明明一母同胞,你怎么就……”
看见宋渊被数落,宋轩憋着笑,心情极好。
宋志掩唇笑了下,主动解围道,“今日是母后主办的荷花宴,儿臣也以为皇弟所言有理。”
“算了算了,依你所言,押注吧。”皇帝说着,又瞪宋渊一眼。
后者反而笑得更欢快,典型的顺杆子往上爬。
押注结果没有意外,基本都是投阮二小姐。
倒不是他们不相信阮知鹤,可就她那个名声,要让人对她有自信都难。
“你干嘛押阮大小姐?”宋渊伸脚往身旁的宋志踹去,表情有些不快,“你要是不押,就只有我一人押,到时候我就可以一个人得那些钱。”
宋志看他这个小孩子气性,有些哭笑不得,“你啊,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笃信是阮大小姐,但皇兄信你,大不了一会赢的都归你。”
“一言为定。”宋志话音刚落,宋渊生怕他反悔似的,赶紧开口。
宋志:……
诗再度回到女席,众人更好奇起来。
公公将两首诗放在一起让阮家姐妹分辨。
阮清努力压着想要上扬的嘴角,拿起其中一首,走到阮知鹤面前,一副好姐妹的样子,“姐姐快去吧,就算是写的差了些也没事的,能写已是很好了。”
她没有刻意压抑音量,离得近的贵女掩唇笑起来。
这草包还真是不自量力。
阮知鹤本人倒是没有丝毫羞愧,大大方方走过去,粗略看了眼,确定是自己的,这才拿起来。
“阮大小姐,请您跟咱家过去一趟。”公公见她拿起这张纸,眼中有些惊讶,转瞬又笑起来。
“这是什么意思?阮知鹤赢了?”穆贵妃有些没绷住表情,当即惊讶起身。
阮清也是震惊,手紧紧抓着手绢!不可能!她怎么会!她一个草包,怎么会把自己比了下去!?
皇后则是松口气,凤眸犀利地划过穆贵妃,冷声道,“贵妃这是何意?知鹤便赢不得了?”
她说着下座,走到穆浅萱跟前,眼神颇冷,“说要送去男席的是贵妃,这回不信也是贵妃,怎么,你在在质疑陛下和本宫串通了给知鹤放水?”
皇后一番话便给她扣了个大帽子。
穆浅萱表情难看,压着火气赔笑,“皇后娘娘说的什么话?臣妾怎么会质疑陛下?”
“既然如此就给本宫闭嘴。”皇后说完,拂袖回座,明黄衣袍上飞舞的凤深深刺痛穆浅萱双眼。
她攥着手绢,一口银牙几乎咬碎。
只是这样她还不甘心,穆浅萱眼中多了丝阴毒,让人往男席传话。
皇后见着了却没动,她倒要看看今天这个小贱人还要做什么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