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宁早已知道了晴岚的一番安排,心中颇为感激。
姜嬷嬷却道:“小姐,恕老奴多嘴一句,那晴岚再宽厚再仁慈也是当今皇帝的生母。晴府不是久留之地,你还是尽早离开的好!”
姜宁苦笑:“嬷嬷放心,这件事我自有定数。”
送走姜嬷嬷后,她在房中静坐了许久,看着窗外逐渐变黄的落叶发呆。
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,转头一看,是阿月端来了一碗热汤。
“小姐,这是厨房刚送来的安神汤。”
姜宁摇了摇头,示意不喝。
阿月有些急了:“小姐,身子要紧,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!”
想了想,又补充道:“眼下虽然无计可施,但小姐你这般聪慧,将来总有一日能为将军、夫人报仇。”
报仇?
姜宁苦笑:“依你之见,我要如何才能报仇。”
“自然是要先喝药养好身子才行。”阿月说着,舀了一勺安神汤送到姜宁唇边。
待姜宁慢慢喝下了,她才继续说道。
“谢公子心里放不下小姐你,旁人皆近不得他的身,唯有小姐你能近他的身,想杀他还不是轻而易举?”
杀谢承衍?
姜宁一惊,又听阿月说:“杀父杀兄之仇,当血债血偿,更何况小姐你还曾被流放,在那途中惨遭毒打瘸了一条腿,之后更是入宫当苦差险些被人活活烧死……”
往事历历在目,姜宁眼眶干涸,早已没有了泪。
安神汤的味道在舌尖化开,平日里分明是咸甜的,今日却不知为何变得这般苦涩。
苦如黄连,让她难以下咽。
“幸而晴岚姑姑救下了你,还治好了你的腿,她当初分明叫谢公子此生不许再与你相见,谢公子却食言追来了蜀州,千里迢迢来将他的人头送上给你,这难道不是天意?”
姜宁头痛欲裂,阿月的这番话落入耳中逐渐变得虚无缥缈,如同咒语。
时而远在天边,时而近在身旁。
她觉得有些不对,一时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。
“喝了这碗安神汤,好好睡上一觉,”阿月原本清甜似雀鸟的嗓音,不知何时变得喑哑,语气阴戾得令人心悸,“今夜,你将这个藏在袖中,去谢承衍房中找他。”
言罢,递过一把匕首。
姜宁不由自主地伸手接匕首,神思一片混沌,如在深不见底的梦里。
“到时见了谢公子,直直朝他咽喉刺下,定能一击毙命。”阿月的话如魔音入耳。
姜宁定定看着那寒光闪烁的匕首,刀刃泛着幽蓝的光。
那色泽太诡谲,显然是淬了毒。
“只有你能进出他的房间,而不会有人怀疑。”阿月继续细心叮嘱,“即便没能一击毙命也无妨,这毒见血封喉,割破皮肉之后不出十息就会毒发,伤他之前,你可千万莫不慎割伤了自己。”
语速之缓慢,如在叮嘱一个不会吃奶的孩子。
姜宁木然点头。
阿月言罢,端起一旁那半碗未喝完的安神汤,将汤尽数倒入了窗外的兰花盆土中,而后收了碗转身去了厨房。
不远处,晴岚看着那一闪而过的人影,不由变了脸色。
她看人向来极准,又哪会看不出这阿月身上的古怪?
“谢承衍何在?”晴岚问身旁的丫鬟。
“谢公子应是在书房。”丫鬟恭敬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