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比之日,天玄门演武场人头攒动。
九座青石擂台呈环形排列,每座皆有阵法护持,以防比斗余波伤及旁人。高台之上,数位内门长老端坐,气息渊深如海。柳凝霜亦在其中,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攒动的外门弟子。
慕小白站在人群中,一身朴素的白色弟子服,毫不起眼。但他能感觉到,几道不怀好意的视线正锁定着自己,其中最为刺人的,正是周大福。
“第一轮,抽签决定对手!”执事长老朗声宣布。
数百名外门弟子依次上前,从签筒中抽取号牌。慕小白抽到“丙七”,被分到第三座擂台。
“第一场,丙字擂台,七号慕小白,对八号赵虎!”
慕小白跃上擂台,对手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,炼气三层修为,手持一根镔铁棍,气势汹汹。
“小子,听说你走了狗屎运,被柳师姐指点了几日?”赵虎咧嘴一笑,眼中却无笑意,“可惜,修炼时日太短,今日就让你知道,什么叫根基!”
话音未落,他猛地踏前一步,铁棍带着呼啸风声横扫而来,棍影重重,封住了慕小白所有退路。
台下响起几声轻呼。这赵虎在外门以力大沉稳著称,一手“伏虎棍法”颇得精髓,同阶中罕逢敌手。
慕小白却不慌不忙,体内《九转玄天诀》悄然运转,眼中金色流光微不可察地一闪。在他眼中,那看似密不透风的棍影,忽然出现了几处细微的灵力滞涩之处。
流云步——动!
他身形如风中柳絮,轻盈地一旋,竟从棍影的缝隙中滑过,同时并指如剑,指尖一缕淡金色的灵力吞吐,精准地点在赵虎手腕的穴道上。
“铛啷!”铁棍脱手落地。
赵虎只觉手腕一麻,半边身子都使不上力,惊骇地看向已飘然退至三步外的慕小白。
“承让。”慕小白拱手。
台下静了一瞬,随即哗然。
“这就赢了?”
“你看清他怎么出手的吗?”
“好诡异的身法!”
高台上,一位面容清癯的长老微微颔首:“身法灵动,眼力精准,灵力凝练。此子不错。”
柳凝霜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,随即恢复清冷。
赵虎脸色涨红,捡起铁棍,悻悻下台。慕小白首战告捷,顺利进入下一轮。
接下来的几场比试,慕小白或是以流云步周旋,寻隙制敌;或是以精纯灵力催动基础法术,以巧破力。他并未展露全部实力,但表现出的战斗意识和灵力掌控,已让不少观战者刮目相看。
周大福在另一座擂台,凭借一件中品法器“厚土印”和一身上品土系功法,也连战连捷,气势愈发嚣张。他每次获胜,都不忘朝慕小白的方向投去挑衅的目光。
随着比试进行,擂台数量逐渐减少,对手也越来越强。当进行到三十二强时,慕小白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对手——一位炼气四层巅峰、擅长水系剑法的女修,林婉儿。
林婉儿剑法绵密,如春雨绵绵,无孔不入,更兼身法轻灵,在擂台上布下一张剑网。慕小白以流云步应对,虽未落败,却也一时无法突破。
“慕师弟,小心了!”林婉儿轻喝一声,剑势陡然一变,由绵密转为凌厉,三道冰蓝色剑气成品字形激射而来,封死了慕小白的闪避空间。
慕小白眼神一凝,不再保留。体内灵力急速流转,胸口玉佩印记微微一热。他双掌虚合,一道炽热的金色火球在掌心瞬间成型,旋转着迎向三道剑气。
“火球术?不对,这温度……”
“轰!”
金色火球与冰蓝剑气相撞,爆发出惊人的气浪。冰火交织,水汽蒸腾。慕小白趁此机会,身化流云,穿过弥漫的水雾,一指点在林婉儿肩井穴上。
林婉儿娇躯一颤,长剑几乎脱手,连退数步,终于站稳,苦笑道:“慕师弟好精纯的火灵之力,我输了。”
“师姐承让,是师姐剑法高超,逼得我不得不全力应对。”慕小白诚恳道。
这一战,让慕小白真正进入了众人的视线。能以基础火球术正面击溃属性相克、且修为更高的剑修法术,其灵力之精纯深厚,远超同侪。
高台上,那位清癯长老眼中精光一闪:“此子灵力属性,似乎并非单纯的金、火……倒有些像传说中的……”
旁边一位红脸长老摇头:“不可能,那种体质早已绝迹。许是功法特殊罢了。”
比试继续。慕小白一路稳扎稳打,闯入前八。周大福也凭借法器和不错的实力,挤进了八强之列。
八强抽签,慕小白抽到了周大福。
台下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。这两人之间的龃龉,不少外门弟子都有所耳闻。
周大福狞笑着跃上擂台:“慕小白,没想到你真能走到这里。不过,你的好运到此为止了。”
他双手一翻,那方黄蒙蒙的“厚土印”悬浮于身前,散发出沉重的灵压。与此同时,他周身土黄色光芒大盛,皮肤泛起岩石般的色泽,显然修炼了某种增强防御的土系功法。
“能逼我动用全力,你也算不枉此行了!”周大福低吼一声,厚土印猛地涨大,化作丈许方圆,如同一座小山,朝着慕小白当头压下!
印未至,那股沉重的压力已让擂台地面微微下陷,空气仿佛都凝固了。
台下传来惊呼。这厚土印是攻防一体的中品法器,威力不俗,配合周大福的土系功法,足以碾压大多数炼气中期修士。
慕小白感觉周身如陷泥沼,流云步竟有些滞涩。他深吸一口气,眼中金色流转加剧,胸口玉佩印记传来温热感,体内《九转玄天诀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。
不能硬接!
他强行扭转身体,流云步催到极致,在间不容发之际侧身滑开。
“轰隆!”
厚土印砸在擂台上,阵法光幕剧烈摇晃,青石板寸寸龟裂。
周大福一击不中,毫不停歇,手诀一变,厚土印滴溜溜旋转,再次锁定慕小白,同时他本人也合身扑上,一拳捣出,拳风沉重,带着土石崩裂之声。
慕小白陷入被动,只能凭借流云步不断闪避,间或以火球、风刃等法术干扰,但收效甚微。厚土印的沉重压力极大限制了他的速度,周大福的防御又极强,普通攻击难以破防。
擂台上一时间黄光弥漫,慕小白的身影在其中穿梭,险象环生。
“完了,慕师弟被压制了。”
“周大福这法器太厉害了,本身修为也不弱。”
“到底还是出身好啊……”
高台上,柳凝霜微微蹙眉。红脸长老则捋须笑道:“法器也是实力的一部分,修仙界本就如此。”
清癯长老却盯着慕小白闪避的身影,若有所思:“此子步法……暗合某种道韵,不像普通身法。而且,他似乎还未尽全力。”
擂台上,周大福久攻不下,心中焦躁,眼中闪过一丝狠色。他暗中取出一枚灰色的丹药,趁慕小白闪避厚土印的间隙,迅速吞入口中。
霎时间,周大福气息暴涨,土黄色灵光中隐隐透出一丝暴戾的灰气,双目泛红。
“狂力丹?”台下有见识的弟子惊呼,“这是短时间内激发潜力、但会后患无穷的丹药!小比严禁使用!”
周大福却不管不顾,狂吼一声,厚土印光芒大盛,速度陡然加快一倍,带着呼啸狂风砸向慕小白。他本人更是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,拳脚如雨点般轰击,完全放弃了防御。
慕小白压力陡增,几次险些被击中。他眼神一冷,看来对方是打定主意要废了自己。
不能再藏拙了!
他深吸一口气,体内灵力按照《九转玄天诀》第二转的路线疯狂运转,胸口的玉佩印记灼热无比,一股精纯而古老的力量被引动。他眼中金色光芒大盛,几乎掩盖了瞳孔原本的颜色。
就在厚土印再次临头、周大福狞笑扑来的瞬间,慕小白动了。
他没有再闪避,而是迎着厚土印,右拳紧握,一层淡淡的、近乎无形的金色光晕包裹住他的拳头。那光芒并不耀眼,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与锋锐。
九转玄天,破!
一拳击出,无声无息。
拳头与厚重的印身接触。
“咔嚓——”
一声轻微却清晰的碎裂声响起。
在无数道震惊的目光中,那方坚硬无比的中品法器厚土印,表面出现了一道蛛网般的裂痕,灵光瞬间黯淡,哀鸣一声,缩小倒飞而回。
“噗!”周大福与法器心神相连,当即喷出一口鲜血,前冲之势戛然而止,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骇然。
慕小白拳势未尽,脚下流云步再展,身形如鬼魅般贴近,左手并指,疾点周大福胸前数处大穴。
周大福想要抵挡,但法器反噬加上狂力丹的副作用,体内灵力紊乱,动作慢了半拍。
“砰砰砰!”
数声轻响,周大福如遭重击,周身土黄色灵光溃散,狂涨的气息如泄气皮球般萎靡下去,整个人软软地瘫倒在地,动弹不得。
全场死寂。
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擂台上,那个收回拳头、微微喘息的清秀少年,又看看地上那布满裂痕的厚土印和面如死灰的周大福。
一拳,碎中品法器!
这是何等恐怖的肉身和灵力?
高台上,几位长老霍然起身。
“肉身之力结合庚金锐气……莫非真是‘先天道体’?”清癯长老声音带着一丝颤抖。
红脸长老也是满脸震惊:“不可能……古籍记载,先天道体乃天地宠儿,灵肉合一,万法不侵……早已是传说中的体质!”
柳凝霜看着慕小白,美眸中异彩涟涟,心中暗道:“师尊当年的预言……竟是真的?”
执事长老很快宣布了结果。周大福因违规使用丹药,被取消资格,并罚往后山面壁半年。其表哥,那位内门弟子,在台下脸色铁青,却不敢在众长老面前发作。
慕小白顺利晋级四强。后续两场,或许是因为周大福一战震慑了众人,或许是他确实实力超群,竟再无人能逼他使出全力,最终,他一路过关斩将,夺得了此次外门小比的魁首!
当执事长老将代表第一的奖励——一瓶“凝气丹”、一百贡献点以及一次进入“藏经阁”一层挑选功法的机会——交到慕小白手中时,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欢呼。实力,永远是修仙界最硬的通行证。
高台上,清癯长老与另外两位长老商议片刻,朗声道:“慕小白,你此次小比表现优异,经长老会决议,破格擢升你为内门弟子,明日即可前往内务殿办理手续,并选择灵峰入驻。”
内门弟子!
无数外门弟子投来羡慕至极的目光。这意味着更好的修炼环境、更多的资源、更强大的师长指导。
慕小白压下心中激动,躬身行礼:“多谢长老!”
小比结束,人群散去。慕小白正要离开,却被柳凝霜叫住。
“随我来。”柳凝霜言简意赅,化作一道剑光,朝主峰后山飞去。
慕小白连忙跟上,心中疑惑。

柳凝霜的洞府在后山一处清幽的山谷中。进入洞府,她挥手布下一层隔音结界,转身看向慕小白,目光锐利。
“你今日最后击碎法器那一拳,所用并非普通灵力。告诉我,你究竟是何体质?修炼的又是何功法?”
慕小白心中一凛,知道瞒不过这位眼光毒辣的师姐。他犹豫片刻,决定透露部分实情。
“回师姐,弟子也不知具体是何体质。至于功法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是幼时随身玉佩所载,名为《九转玄天诀》。”
“玉佩?”柳凝霜眸光一闪,“可否一观?”
慕小白解开衣襟,露出胸口那淡淡的白色玉佩印记:“玉佩已融入弟子体内,只留此印记。”
柳凝霜仔细察看那印记,指尖轻触,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温润而古老的气息,脸色微变。
“这气息……果然不凡。”她收回手,沉吟道,“你可知‘先天道体’?”
慕小白摇头。
“这是一种传说中的逆天体质,”柳凝霜缓缓道,“天生亲近大道,灵肉完美融合,修炼任何功法都事半功倍,且对法术、乃至部分阵法、毒物有极强抗性。古籍记载,拥有此体质者,只要不夭折,必成一方巨擘。”
她盯着慕小白:“你今日表现,尤其是那拳中蕴含的奇异力量,极似先天道体的特征。但此事关系重大,一旦传出,必引来无数觊觎。从今日起,除非生死关头,不得再轻易显露那金色灵力与肉身巨力。对外,便说是修炼了特殊的炼体功法。”
慕小白心中一沉,连忙点头:“弟子明白。”
“此外,”柳凝霜取出一枚紫色玉简,“这是我师尊,也就是掌门真人,早年游历所得的一门收敛气息、改变灵力波动的秘术‘敛息诀’。你尽快习练,用于隐藏体质异象。”
“多谢师姐!”慕小白郑重接过。
“你既入内门,可选择一峰修行。七峰之中,天枢峰重剑道,天璇峰擅符箓,天玑峰精阵法,天权峰通炼器,玉衡峰长炼丹,开阳峰涉猎驳杂,摇光峰最为神秘,主修神魂与推演之术。”柳凝霜介绍道,“我建议你去玉衡峰。炼丹需对灵力操控极其精细,最能夯实基础,且丹药资源丰厚,对你初期修炼大有裨益。峰主云丹真人为人宽和,技艺超群。”
慕小白记在心中:“弟子谨记师姐指点。”
离开柳凝霜的洞府,慕小白心情复杂。先天道体?自己的身世果然隐藏着巨大的秘密。那场九天之上的追杀,父母的托付……前路似乎布满了迷雾与荆棘。
但他握紧了手中的凝气丹和敛息诀玉简,眼神逐渐坚定。
无论如何,变强,是揭开一切谜底的唯一途径。
第二天,慕小白前往内务殿办理了内门弟子手续,领取了新的身份玉牌、服饰以及每月固定的灵石丹药配额。随后,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往玉衡峰。
驾驭着新领取的、速度比纸鹤快上数倍的“青叶舟”,慕小白飞向玉衡峰。远远望去,玉衡峰云雾缭绕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。峰上建筑错落有致,药田片片,灵泉潺潺,一派祥和景象。
在峰顶的“丹霞殿”前落下,早有执事弟子等候。
“可是新入峰的慕小白师弟?云丹师祖正在丹房,吩咐你直接前去。”
慕小白道谢后,按指引来到后山一处僻静的丹房。丹房外阵法笼罩,但似乎对他并无阻碍。推门而入,只见室内宽敞明亮,中央一座赤铜丹炉正吞吐着淡紫色的火焰,炉前盘坐着一位鹤发童颜、身着朴素灰袍的老者,正是玉衡峰峰主,云丹真人。
云丹真人并未回头,声音温和:“来了?先在一旁静候,这一炉‘培元丹’正值紧要关头。”
慕小白恭敬应是,安静地站在一旁观察。只见云丹真人手法娴熟,十指如穿花蝴蝶,打出道道灵诀,控制着炉火与炉中药液的融合。整个过程中,灵力波动细腻入微,火候把控分毫不差,仿佛在演奏一曲无声的乐章。
慕小白看得入神,不自觉地将自身灵力模拟着那细微的控制,胸口的玉佩印记微微发热,《九转玄天诀》似乎对这种精微操控也有感应,自行调整着运转方式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丹炉中传来一声清鸣,炉盖自动开启,九颗圆润如玉、散发着清香的淡黄色丹药飞射而出,落入云丹真人手中的玉瓶。
“成丹九颗,皆为中品,尚可。”云丹真人满意地点点头,这才转身看向慕小白。
他的目光平和,却仿佛能看透人心。在慕小白身上停留片刻,尤其是在他胸口位置略作停留,眼中闪过一丝了然,却并未点破。
“柳师侄已传讯于我,说你资质心性皆佳。”云丹真人抚须笑道,“我玉衡峰不重争斗,只求丹道精进,以丹养道,以道悟生。你可愿意跟随老夫,从辨识药草、掌控火候开始,踏踏实实学习炼丹之术?”
慕小白深深一躬:“弟子愿意!定当潜心学习,不负师祖期望。”
“好。”云丹真人点头,“你初入内门,需从头学起。这是《百草图谱》、《基础丹方大全》以及《控火诀》玉简。先花一月时间,熟记图谱丹方,初步掌握控火。一月后,我会考核。通过,便可尝试炼制最基础的‘辟谷丹’。”
他将三枚玉简和一枚出入丹房的令牌交给慕小白,又指了指丹房旁一间静室:“以后你便住在此处,方便学习。每月需完成一定份额的炼丹任务,其余时间自行安排。峰内讲经堂每日有师兄讲解丹道基础,你可去听讲。”
“是,师祖。”
慕小白接过玉简,心中充满期待。炼丹,这对他而言是一个全新的领域,也是夯实基础、深入了解灵力特性的绝佳途径。
从此,慕小白在玉衡峰开始了规律而充实的修行生活。白日里,他或在静室苦读玉简,记忆成千上万种灵药的性状、药性、生长环境;或去讲经堂聆听师兄讲解药理、丹理、控火技巧;或在云丹真人偶尔开炉炼丹时,侍立一旁仔细观察学习。
晚上,他则雷打不动地修炼《九转玄天诀》,并开始练习柳凝霜所赠的“敛息诀”。随着修炼深入,他眼中那偶尔流转的金色光华渐渐内敛,外放的灵力波动也变得与普通炼气期弟子无异,只是更加精纯凝练。
偶尔,他也会想起隐月谷的白璃,想起那套“流云步”和炼丹玉简。云丹真人所授已是系统正统,白璃所赠则更偏重一些实用技巧和古法,两者相辅相成,让他进步神速。
一月之期转眼即至。
丹房内,云丹真人考核了慕小白对百草的辨识、对基础丹方的理解,以及控火诀的掌握程度。
慕小白对答如流,控火时灵力稳定细腻,火苗如臂使指。
云丹真人眼中赞许之色更浓:“不错,基础扎实。今日,便尝试炼制‘辟谷丹’吧。”
辟谷丹是最基础的一阶丹药,所需材料简单,炼制过程也不复杂,主要用于练气期弟子代替饮食,祛除体内杂质。但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,能否成功炼制辟谷丹,是衡量一个炼丹学徒是否入门的关键。
慕小白深吸一口气,平复心绪。他按照步骤,先以自身灵力温养丹炉,随后依次投入“黄精”、“茯苓”、“露凝草”等五种材料。
控火诀运转,一道稳定的淡红色火焰在炉底升起。慕小白全神贯注,感知着炉内药材的变化,根据《基础丹方大全》所述和云丹真人平日的指点,适时调整火候,打出简单的凝丹灵诀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,丹房中弥漫着药香。慕小白额角渗出细汗,灵力消耗颇大,但他心神丝毫不敢松懈。
终于,丹炉轻震,炉盖开启,五颗灰白色、略显粗糙的丹药飞出。
慕小白连忙用玉瓶接住,心中忐忑。
云丹真人捻起一颗,嗅了嗅,又刮下一点丹粉品尝,微微点头:“丹成五颗,虽色泽不佳,形态不圆,但药力尚存,算是成功。第一次炼丹能有此成果,已属难得。记住此次炼制中的疏漏:黄精投入过早,火力转换稍显生硬,凝丹时机把握可再精准半分。”
“多谢师祖指点!”慕小白心中大喜,躬身道。
“嗯,从今日起,你便正式算我玉衡峰的炼丹学徒了。”云丹真人笑道,“每月需上交三十颗合格辟谷丹作为任务。其余时间,可自行练习,也可去丹经阁阅读更多典籍。待你辟谷丹成功率稳定在七成以上,便可尝试炼制‘凝气丹’。”
“弟子遵命!”
从此,慕小白的生活更加忙碌。炼丹极其耗费心神与灵力,但也正是在这一次次的失败与成功中,他对灵力的控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精细程度。《九转玄天诀》在炼丹过程中自行运转、调整,似乎这门功法本身就包含了对万物能量(包括药力)的精微调和之道,他的修为竟也在稳步提升,朝着炼气五层迈进。
这一日,慕小白正在丹房炼制本月最后一批辟谷丹,胸口的玉佩印记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灼热起来,脑海中再次闪过破碎的画面:
一片无尽的星空,一座巍峨的仙宫轰然崩塌,无数身影在光芒中湮灭。一个悲怆的声音在呐喊:“带走玄天玉!他是最后的希望……”
“呃!”慕小白心神剧震,炉火瞬间失控。
“轰!”
丹炉内传来闷响,一股黑烟冒出。这一炉丹药,全毁了。
慕小白怔怔地站在原地,冷汗涔涔。
玄天玉?是我体内的玉佩吗?最后的希望……指的是我?
那些追杀父母、毁灭仙宫的,到底是什么人?
就在他心绪难平之际,玉衡峰的警钟突然被敲响,急促而尖锐,瞬间传遍全峰。
“所有内门弟子,速至天玄广场集合!有紧急事务!”
慕小白心中一凛,收拾心情,迅速冲出丹房。
天玄广场上,已是人头攒动。掌门玄元真人屹立高空,面色凝重,身后是各峰峰主。柳凝霜也在其中,神情肃穆。
“刚接到中州修真联盟急讯,”玄元真人的声音传遍广场,“南荒边陲,黑煞沼泽异动,疑似有上古魔气泄露,已有数个凡人村落遭劫,生灵涂炭。联盟要求各派派遣弟子前往探查、清剿魔化生物,并初步封印泄露点。”
“此次任务,危险与机遇并存。沼泽中可能有因魔气而异变的妖兽、灵植,亦可能存有上古遗迹。宗门决定,派遣内门炼气后期及筑基初期弟子前往,由三位筑基后期执事带队。自愿报名,限三十人。”
台下顿时议论纷纷。上古魔气?这可是大事!危险自不必说,但若能有所收获,或是找到上古遗物,那便是天大的机缘。
慕小白握紧了拳头。黑煞沼泽……南荒……
他脑海中,那来自玉佩的记忆碎片里,似乎有关于“南荒”、“镇魔”的零星信息。
或许,那里有他身世的线索。
而且,一直在宗门内安稳修炼,并非他想要的修仙之路。真正的强者,需经历血与火的洗礼。
他抬起头,眼中闪过坚定,大步走向报名处。
柳凝霜在高空看到他的身影,眉头微蹙,随即轻轻叹了口气,并未阻拦。
她知道,雏鹰终要离巢,才能翱翔九天。
只是这第一次风雨,未免来得太急、太险了些。
慕小白在南荒,又会遭遇什么?那泄露的魔气,与他身世的谜团,是否有关联?
新的篇章,即将在危机四伏的黑煞沼泽展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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