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和三年冬,大雪封了紫禁城七日。
冷宫西角那处最破败的院子里,林晚正蹲在覆满积雪的荒地上,用捡来的碎瓦片一点点刨开冻土。指尖早已冻得通红僵硬,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凝成细霜,她却浑然不觉。
“娘娘……使不得啊!”头发花白的老太监福安佝偻着身子,声音发颤,“这地、这地里埋的都是前朝秽物,不吉利……”
林晚头也不抬,手上动作利落:“福伯,您说的秽物,是不是指万历年间烧宫时,炭火堆里埋进去的那些海外贡品?”
福安一愣:“您、您怎么知道?”
“雪层下的土壤颜色不对。”她终于挖到了想要的东西——几块焦黑蜷曲、状似根茎的块状物。她用衣角仔细擦去表面焦炭,露出底下浅黄的内里,眼睛倏然亮了。
是土豆。而且是经历了高温炙烤,恰好被催熟了淀粉的土豆。
穿越过来三天,靠着原主记忆里零碎的宫廷知识和自己农学博士的本能,她终于找到了活下去的第一道曙光。
“这叫马铃薯,海外叫土豆。烧熟了毒性尽去,能吃。”她掰开一块,内里沙糯的质地让她胃部条件反射地挛缩了一下,“不仅能吃,若种植得法,一亩地能产二十石以上。”
“二、二十石?!”福安瞪大了眼睛。如今上好的水田,稻谷亩产不过三石。
林晚没再多解释。她将几块完好的土豆仔细收进怀里,剩下的现场切成带芽眼的小块——这是最好的种薯。冷宫这片荒地,前身是宫廷暖房遗址,地下有残留的陶管暗道,土质其实比看起来肥沃。
“福伯,帮我找些草木灰来。还有,院里那几棵枯树,树皮可以剥些下来。”
她要做的,是在这个冬天结束前,育出第一批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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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一时刻,养心殿内银丝炭烧得正暖。
年轻帝王萧绝搁下朱笔,揉了揉眉心。登基三年,龙椅仍未坐稳。北境戎狄蠢蠢欲动,江南漕运屡出纰漏,朝堂上以首辅陈阁老为首的清流一派,对他当年“得位不正”的私语从未停歇。
“陛下。”暗卫首领玄武无声跪伏于阶下,“冷宫那位,有异动。”
萧绝指尖一顿:“说。”
“林氏连日在雪地挖掘,今日寻得数块焦黑根茎,状似……前朝焚宫时遗留的番物。她称其为‘土豆’,言其可食,且与老奴言谈间提及,若种植得法,亩产可达二十石。”
“二十石?”萧绝眸色骤冷。
荒谬。要么是疯言疯语,要么……就是别有用心的妄言。林氏,废后之身,其父林肃曾任户部侍郎,因漕粮案获罪流放,全家女眷没入宫廷。这样一个罪臣之女,在冷宫熬了两年都安分守己,怎会在今冬突然“开窍”?
“她如何知晓前朝焚宫旧事?”萧绝问得平静,殿内温度却骤然降了几分。

“老奴福安,曾是前朝暖房太监。”玄武答得谨慎,“但林氏所言之种植细节,绝非福安能知。她今日还命人收集草木灰、树皮,似在制备……肥料。”
萧绝起身,缓步踱至窗前。大雪将琉璃瓦染成一片素白,冷宫的方向,只能看见一片死寂的灰墙。
“陈阁老昨日上书,言今冬酷寒,北地已有冻馁之患,请朕开仓放粮,并减三成春税。”他声音很轻,像在自语,“国库空虚,若减税,来年军饷便难以为继。若不放粮,民间积怨,恐生变乱。”
玄武屏息,不敢接话。
“一个声称能让亩产翻六倍的罪女……”萧绝转身,眼底寒意凛冽,“玄武,加派人手,盯紧她。一举一动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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