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揣着那块来历不明、功能不详的黑色小牌,帝释天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搔刮着,一种混合了期待、怀疑和惯常猥琐的复杂情绪,在他胸腔里翻腾。接下来的几天,他几乎把所有能挤出来的时间,都耗在了研究这块破牌子上。
夜深人静,油灯如豆。
帝释天盘腿坐在他那硬邦邦的木板床上,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黑牌,凑到昏黄的灯光下,眼睛瞪得如同铜铃,试图从那扭曲繁复的花纹中看出点什么天地至理、无上功法。
“芝麻开门?”
“天王盖地虎?”
“奇变偶不变?”
“系统绑定?”
“老爷爷在吗?”
“给我个面子?”
……
他几乎把能想到的咒语、暗号、甚至是上辈子看过的各种梗都试了一遍,声音压得极低,生怕被隔壁的王大石听见,把他当成失心疯。
然而,黑牌依旧沉默。冰凉,沉甸,花纹古朴,除此之外,再无任何特异之处。它就像一块从哪个古墓里刨出来的、做工稍微精致点的陪葬品,充满了历史的尘埃感,却毫无超凡的力量。
“妈的,耍我呢?”帝释天有些气急败坏,拿起黑牌在床板上磕了磕,又用那锈迹斑斑的短剑试图在上面刻个记号——结果连道白痕都没留下。“哟呵?还挺硬?”
他不死心,又尝试了水浸、火烤(小心翼翼地用油灯燎了一下边缘)、甚至对着它冥想,试图用自己那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“精神力”去沟通。
无一例外,全部失败。
几天折腾下来,帝释天顶着一对黑眼圈,看着手里依旧如故的黑牌,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。
“果然,运气这玩意儿,跟我这种老六向来不沾边。”他哀叹一声,悻悻地将黑牌重新塞回怀里,“算了,就当是个心理安慰吧。至少这材质够硬,以后要是混不下去了,拿去当个板砖拍人,估计效果不错。”
希望的小火苗被现实无情地掐灭,帝释天重新回归了他那波澜不惊(实则暗流涌动)的宋门苟道生活。每天依旧是干活、吃饭、偷偷研究他的《百毒简录》和《草药图谱》,偶尔用他那点微末伎俩阴一阴看不顺眼的家伙,或者从其他弟子手指缝里抠搜点残羹冷炙般的信息和资源。
时间一晃,又过去了大半个月。
宋门的气氛,却渐渐变得有些凝重起来。连平日里最没心没肺的王大石,脸上都少了些笑容,多了几分忧色。
帝释天从他那简陋的情报网里得知,邻近的那个“青狼帮”,最近是越来越过分了。不仅频繁骚扰宋门在禁界森林外围的采药点,打伤了几名弟子,抢走了辛苦采集的药材,前几天更是派人直接上门,递交了一份所谓的“最后通牒”。
要求宋门在十天之内,要么每月向青狼帮上缴五成收益,要么就滚出这片地界,将禁界森林外围的采药权全部让出。
五成收益!这对于本就穷得叮当响的宋门来说,简直是抽筋剥皮!无异于直接断了宋门的生路!
门主宋大仁自然是严词拒绝。但拒绝的底气,却并不足。
青狼帮帮主狼枭,乃是筑基中期的修为,觉醒的是八等年兽“歹兽”灵根,凶悍善战。其麾下还有两名筑基初期的副帮主,以及数十名炼体期中高阶的帮众。
而宋门这边,只有宋大仁是筑基初期,觉醒的不过是九等妖兽“修蛇”灵根,战力平平。另外两位长老年事已高,修为多年停滞在炼体大圆满,几乎没什么战斗力。门下弟子,大多在炼体期低阶徘徊,像王大石这样炼体四重的,已经算是佼佼者。
实力对比,悬殊巨大。
整个宋门,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之中。弟子们修炼时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。
帝释天蹲在厨房外的角落里,一边机械地剥着豆子,一边冷眼旁观着这一切。
“要打仗了啊……”他心里嘀咕着,却没有多少同仇敌忾的愤怒,反而首先盘算起自己的安危。“妈的,城门失火殃及池鱼,小爷我这小身板,可经不起折腾。得想个办法……万一打起来,往哪儿躲最安全?是茅房还是后山的狗洞?”
他丝毫没有为宗门赴汤蹈火的觉悟。上辈子是牛马,这辈子是废物老六,忠诚和荣誉感这玩意儿,早就在社会的毒打和异界的苟且中磨得差不多了。保住小命,才是第一要务。
当然,如果能顺便捞点好处,或者阴一下那个嚣张的青狼帮,他也是很乐意的。
这天夜里,帝释天翻来覆去睡不着。一方面是因为宗门面临的危机让他有些心烦意乱,另一方面,怀里那块黑牌,不知怎的,今晚似乎格外硌人。
他烦躁地坐起身,再次掏出黑牌,在黑暗中摩挲着那冰冷的纹路。
“喂,我说牌子兄,你要是真有点灵性,就赶紧显显灵啊!这宋门眼看就要完犊子了,小爷我好不容易找到个能苟住的地方,这要是被青狼帮那帮孙子占了,小爷我岂不是又要流落街头?说不定比流落街头还惨,直接被拉去当矿奴或者……咦?”
他正自言自语地抱怨着,忽然,意识一阵极其轻微的恍惚。
仿佛有什么东西,在他脑海里“嗡”地响了一下,非常微弱,如同蚊蚋振翅。
紧接着,一个极其僵硬、毫无感情色彩的电子合成音,突兀地在他意识深处响了起来:
【检测到符合条件的灵魂波动……】
【能量汲取达到最低启动标准……】
【万界坑爹……咳咳,万界至尊老六系统正在绑定中……】
【1%…15%… 50%… 99%… 100%!】
【绑定成功!】
【宿主:帝释天(原名:陈俊)】
【欢迎使用万界至尊老六系统,本系统致力于将宿主培养成为诸天万界最猥琐、最缺德、最坑爹的至尊老六!我们的口号是:坑蒙拐骗偷,吃喝嫖赌……呃,后面划掉,是:能偷袭绝不正面,能群殴绝不单挑,能阴死绝不动手!苟住,我们就能赢!】
帝释天整个人都僵住了。
他瞪大了眼睛,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,手里的黑牌差点掉在床上。
来……来了?
真的来了?!
老子的金手指?!系统?!
还是特么的什么“万界至尊老六系统”?!这名字……怎么听起来那么不正经?那么……契合老子?
巨大的惊喜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大脑,让他一时间失去了思考能力,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。
“系……系统?”他尝试着在脑海里呼唤,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颤抖。
【在呢,亲!】系统的电子音依旧毫无波澜,但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股子莫名的贱气。
“卧槽!真的!真的是系统!”帝释天猛地从床上蹦了起来,激动得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,差点一头撞在低矮的房梁上。“哈哈哈!老天爷!你终于开眼了!三年!整整三年!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吗?!”
他手舞足蹈,状若疯癫,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重新坐回床上,压低声音,急切地问道:“系统,快!说说你有什么功能?能不能直接给我提升修为?来个神级灵根?或者直接醍醐灌顶给我无敌的功法?”
【滴!检测到宿主正在想屁吃。】系统的声音冷冰冰地打断了他的幻想,【本系统为老六系统,核心功能在于辅助宿主进行战略性隐蔽、战术性欺诈、资源性掠夺以及全方位坑爹。直接提升修为?不存在的。那不符合老六的核心价值观。】
帝释天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,兴奋劲消退了大半,撇撇嘴:“那你能干嘛?”
【当前系统等级:LV1(新手老六)】
【宿主属性面板已生成,请查收:】
随着系统提示,一个只有帝释天自己能看到的半透明光幕,出现在他眼前:
【宿主:帝释天(陈俊)】
【骨龄:11岁】
【修为:无(废灵根,无法修炼)】
【气血:5/10(长期营养不良+心理猥琐发育)】
【精神:15/20(穿越者灵魂,略有优势)】
【灵根:无】
【功法:无】
【技能:无】
【系统技能:初级探查术(可探查不高于宿主一个大境界的目标基础信息,有几率失败)、初级隐匿术(小幅降低自身存在感,对高感知目标效果减弱)】
【系统空间:1立方米(可储存非生命体)】
【老六点数:0】
【综合评价:战五渣中的战斗机,穷鬼里的抠脚汉,老六界的预备役,除了猥琐一无是处。】
帝释天看着这惨不忍睹的属性面板,嘴角抽搐了一下。尤其是最后那句评价,简直杀人诛心。
“老六点数是什么?系统空间才1立方?探查术和隐匿术?就这?”他有些失望。
【老六点数可通过完成系统任务、成功进行符合老六行为准则的操作(如偷袭、下毒、敲闷棍、坑蒙拐骗等)获得。点数可用于升级系统、兑换系统商城内物品、抽奖等。】
【系统空间随等级提升而扩大。】
【技能虽基础,但乃老六安身立命之本,请宿主善加利用。】
【发布新手任务:宋门的危机】
【任务描述:青狼帮的威胁近在眼前,作为宋门的一份子(虽然是混日子的),岂能坐视不理?请宿主运用智慧(猥琐手段),在即将到来的冲突中,为宋门争取一线生机,并确保自身安全。】
【任务目标:使青狼帮在本次冲突中遭受损失(包括但不限于人员伤亡、物资损失、士气打击),并保证自身存活。】
【任务奖励:视完成度发放老六点数、随机技能或物品。】
【失败惩罚:系统解绑,宿主气血-5(直接嗝屁)。】**
“卧槽!失败就解绑加嗝屁?!”帝释天吓了一跳,随即又看到任务奖励,眼睛亮了起来。“老六点数!随机奖励!”
虽然这系统看起来有点坑,功能也寒酸,但好歹是金手指!而且这任务,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!运用智慧(猥琐手段)?这我擅长啊!
“接了!”帝释天毫不犹豫地在脑海中确认。
【新手任务已接受,祝宿主坑爹愉快!】
系统提示音落下,光幕也随之消失。
帝释天坐在床上,抚摸着怀里那块似乎因为系统激活而变得稍微温暖了一点的黑牌,脸上露出了穿越三年来,最发自内心、也最猥琐的笑容。
“青狼帮是吧?狼枭是吧?敢打扰小爷苟发育?还想让小爷嗝屁?”他嘿嘿低笑起来,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如同狐狸般的光芒,“看来,是时候让你们见识一下,什么叫做来自地球的老六之魂了!”
他不再迷茫,不再抱怨。有了系统,哪怕只是个一级的、功能寒酸的老六系统,他也感觉自己拥有了无限的可能。
这一夜,帝释天房间的油灯,亮到了很晚。他趴在床上,用炭笔在一张粗糙的草纸上写写画画,时而皱眉,时而奸笑,嘴里还念念有词:
“下毒?水源不好下手,目标太大……陷阱?禁界森林外围倒是可以布置,但效果有限……挑拨离间?青狼帮内部似乎铁板一块……嗯,看来得组合拳了……”
“王大石那憨货力气大,可以当个肉盾……不对,是吸引火力的靶子……”
“宋清婉师姐人缘好,可以帮忙散布点谣言……”
“胖厨子……这货贪生怕死,说不定能利用一下……”
“门主那边,得想办法让他接受我的‘一点点’猥琐建议……”

一个个阴损缺德、老六气息十足的计划,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。他就像一只潜伏在暗处的蜘蛛,开始小心翼翼地编织着他的网,目标直指那嚣张不可一世的青狼帮。
接下来的几天,帝释天表现得异常“积极”。
他主动向门主宋大仁请缨,表示自己虽然不能修炼,但熟悉禁界森林外围的地形,愿意去帮忙侦查青狼帮的动向。
宋大仁看着眼前这个瘦弱但眼神(在他看来是)充满坚定和勇敢的少年,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酸楚多好的孩子啊,可惜……他拍了拍帝释天的肩膀,叮嘱道:“释天,你有此心,门主我很欣慰。但切记,安全第一!远远看着就行,千万不要靠近,有任何不对劲,立刻回来报信!”
“是!门主!”帝释天一脸“壮烈”地答应着,心里却乐开了花。有了这门主的口谕,他进出森林就更方便了。
他利用【初级探查术】,远远地观察青狼帮巡逻队的路线和规律。这探查术果然有点用,虽然只能看到对方的修为境界和灵根名称(比如:炼体五重,利齿鼠灵根),但足以让他判断出哪些是软柿子,哪些需要绕着走。
【初级隐匿术】也被他运用起来。当他蹲在草丛里或者藏在树后时,刻意收敛气息,降低存在感,效果居然还不错,几次差点与青狼帮巡逻队擦肩而过,都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。
“嘿嘿,这技能,果然是阴人……啊不,是侦查保命的神技!”帝释天对此非常满意。
他并没有像宋大仁嘱咐的那样“远远看着”,而是如同幽灵般,在青狼帮活动区域的边缘游弋,寻找着下手的时机。
机会很快来了。
这一天,帝释天发现一支五人的青狼帮小队,正在一处相对开阔的林地休息。这支小队实力一般,领头的是个炼体六重的家伙,灵根是十等妖兽“铁背狼”,其余四人都是炼体四、五重。
他们点起了篝火,正在烤制一只不知从哪儿猎来的野兔,大声说笑着,言语间对宋门极尽鄙夷,似乎认定宋门不敢反抗,已经在商量着打下宋门后如何瓜分那点可怜的财物了。
帝释天悄无声息地潜伏在几十米外的灌木丛中,【初级隐匿术】全力运转,【初级探查术】将对方的信息看得清清楚楚。
“炼体六重,铁背狼灵根……皮糙肉厚,正面硬刚肯定不行。”帝释天舔了舔嘴唇,眼神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,“但是……下黑手,可是小爷的强项。”
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。小队休息的地方,旁边有一条小溪流过。而上游不远处,生长着一片他非常熟悉的植物——泻泽花。
这种花朵色泽艳丽,但根茎含有强烈的催泻成分,是制作泻药的主要材料之一。帝释天在《百毒简录》上看过,也偷偷采集过一些备用。
一个阴损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形成。
他如同狸猫般,悄无声息地向上游潜去。来到那片泻泽花旁,他小心翼翼地挖出几株,取下肥厚的根茎,然后用石头将其捣烂,挤出浑浊的汁液,收集在一个他随身携带的、原本用来装水的小皮囊里。
然后,他再次潜回下游,计算好水流速度,看准那五个青狼帮众拿出水囊去小溪边灌水的时机,将皮囊里的泻泽花汁液,悄无声息地倒入了小溪中。
浑浊的汁液迅速被清澈的溪水稀释、带走,流向青狼帮众取水的位置。
做完这一切,帝释天立刻远遁,躲到更远处的一棵大树上,利用茂密的枝叶隐藏身形,准备看好戏。
果然,没过多久,那五个青狼帮众灌好了水,回到篝火旁,一边啃着烤兔肉,一边大口喝着溪水。
起初,一切正常。
但大约一炷香后,那个炼体六重的小头目率先脸色一变,捂住了肚子。
“哎哟……肚子……肚子有点不对劲……”
紧接着,另外四人也相继中招。
“嘶……我……我也……”
“不好!这水……这水有问题!”
“妈的!怎么回事?!哎哟喂……”
五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额头上冷汗直冒,也顾不上烤兔和行囊了,捂着肚子,夹着双腿,以极其滑稽而又痛苦的姿势,疯狂地冲向远处的灌木丛。
“噗嗤——噗咚咚——”
紧接着,一阵阵连绵不绝、抑扬顿挫的怪异声响,伴随着难以形容的恶臭,从灌木丛后传了出来。其间还夹杂着痛苦的呻吟和咒骂。
“妈的……拉死老子了……”
“是……是谁?!哪个天杀的下毒?!”
“哎哟……不行了……又来感觉了……”
躲在树上的帝释天,看着下方那五人狼狈不堪、轮流抢占那小小灌木丛的滑稽场面,听着那交响乐般的动静和哀嚎,差点笑出声来。他死死捂住嘴巴,肩膀不停地耸动,脸憋得通红。
【叮!成功对青狼帮小队使用阴损手段(投毒),造成非战斗减员,士气打击。获得老六点数:10点。】
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,更是让帝释天心花怒放。
“10点!嘿嘿,开门红!”他美滋滋地看着系统面板上那从0变成10的老六点数,感觉比上辈子捡到钱还开心。
他没有停留太久。谁知道这泻药的效力能持续多久,或者会不会有别的青狼帮众过来汇合。他小心翼翼地滑下树,如同来时一样,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密林之中。
回去的路上,帝释天心情大好,哼起了地球上不知名的小调。
“小爷我略施小计,就让五个炼体中期的家伙失去了战斗力,这效率,比正面硬刚高多了!”他得意地想道,“看来,这老六之路,果然是前途光明啊!”
这次成功的“初战”,不仅让他收获了第一桶“老六点数”,更重要的是,极大地增强了他的信心。原来,即使没有修为,凭借智慧和(缺德的)手段,也能在这个世界玩得风生水起!
他仿佛已经看到,一条通往“至尊老六”的康庄大道,正在他脚下缓缓铺开。而青狼帮,就是他踏上这条道路的第一块垫脚石!
“狼枭啊狼枭,你们的好日子,到头咯!”帝释天猥琐地笑着,加快了返回宋门的脚步。他需要尽快向门主“汇报”他的“侦查结果”,并且,开始筹划下一步更阴损的计划。
宋门的危机,因为一个不起眼的“废物”少年和他那刚刚到账的“老六系统”,悄然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变数。而这变数,正以它独有的、猥琐而又致命的方式,开始搅动这片区域的风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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