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7年的夏天,热浪裹挟着汽车尾气和路边烧烤摊的油烟,一股脑地糊在陈俊脸上。他叼着根快要燃尽的烟屁股,眯缝着眼,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不断跳动的接单提示,嘴里含糊不清地骂了句:“操蛋,又是五楼没电梯。”
胯下这辆二手电驴,是他全部家当里最值钱的伙计,除了喇叭不响哪儿都响。可陈俊舍不得换,毕竟这玩意儿承载着他“月入过万,走向人生巅峰”的美梦——虽然这梦做了快两年,依旧像个被晒蔫了的茄子,耷拉在现实的藤蔓上。
“您有新的美团外卖订单,请及时处理。”
机械的女声响起,陈俊掐灭烟头,拇指一划,看清地址后,脸更垮了。“锦绣花园,A栋1808……妈的,又是这种高档小区,门禁严得跟特么保密局似的。”
抱怨归抱怨,油门还是得拧。电驴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,载着他汇入车流。风掠过他几天没洗、油腻打绺的头发,也掠过了他那双时刻在搜寻“风景”的眼睛。
陈俊,男,二十五岁,毕业于二零一五年,某三流大学市场营销专业。人生信条:潇洒一天是一天,美女一眼是一眼。为人三大特点:猥琐、好色、老六。
所谓猥琐,非是下流,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、对某些特定事物(尤其是异性)的过度关注和不着痕迹的窥探;好色,则是这种关注的外在表现,但多数时候只停留在“有贼心没贼胆,过过眼瘾就算”的层面;老六,则是他为人处世的智慧精髓——能背后敲闷棍,绝不正面硬刚,能省力气阴人,绝不浪费体力装逼。
这三大特质完美融合,导致他毕业即失业,辗转多个行业,皆因偷看女同事裙底、对女客户言语“关怀”过度,或是关键时刻“保存实力”卖队友而惨遭辞退。最终,在二零一七年初,他痛定思痛(主要是钱包见底),投身美团骑手大军,梦想着自由职业,钱多事少,还能“阅尽人间春色”。
理想很丰满,现实……专门打击他这种骨架清奇的。
“喂?您好,美团骑手,您的外卖到了,麻烦开下门禁。”陈俊停在锦绣花园气派的大门口,对着对讲机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个正经人。
“放门口保安室吧。”对讲机里传来一个慵懒的女声,带着点不耐烦。
陈俊眉头一皱,发现事情并不简单。放保安室?那他怎么确认收货?怎么拿到五星好评?更重要的是,他瞄了眼订单备注——“务必送到家门口,本人亲自接收”。这声音……听起来还挺年轻,估计是个宅家追剧的妹子?说不定……穿着睡衣?
老六之心顿起。
“不好意思啊美女,”陈俊语气变得极其诚恳,“我们平台有规定,必须亲手交到客户手里,不然算违规,要扣钱的。您看我这跑一单也不容易……”
对面沉默了几秒,似乎在权衡。“……那你上来吧。”咔哒一声,门禁开了。
陈俊心中窃喜,感觉自己像个成功潜入敌后的特种兵。他拎着外卖,脚步轻快地窜进电梯,按下18楼。电梯镜子里映出他那张略显苍白、但此刻因兴奋而有些泛红的脸,以及那双闪烁着“求知欲”光芒的小眼睛。
1808门口。陈俊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领带,深吸一口气,按下门铃。
门开了一条缝,一只白皙的手伸了出来。“给我吧。”
缝隙不大,但足以让陈俊那双经过千锤百炼的眼睛捕捉到门后的“风景”——一个穿着真丝吊带睡裙的年轻女孩,头发蓬松,睡眼惺忪,裙摆下摆刚好遮住大腿根,再往下是笔直光洁的小腿……
“美女,您的外卖,祝您用餐愉快。”陈俊努力控制着面部肌肉,不让猥琐的笑容绽放,同时以0.5倍速缓慢递过外卖,企图延长这宝贵的“鉴赏时间”。
女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猛地将门缝拉小,只够外卖袋子通过,同时一把抓过袋子,语气转冷:“行了,你可以走了。”
“砰!”门被重重关上。
陈俊摸了摸差点被门板撞到的鼻子,悻悻地撇撇嘴。“切,防备心真重……身材倒是不错。”他一边回味着刚才惊鸿一瞥的“风景”,一边掏出手机,准备点击“送达”。
然后,他愣住了。
手机屏幕上,一条新的投诉信息赫然在目:
【投诉理由:骑手送达超时,且眼神猥琐,态度不端,令人不适。】
“我日!”陈俊差点把手机摔了。超时?他明明提前了五分钟!眼神猥琐?他明明隐藏得很好!这女人属雷达的?
郁闷地回到电驴上,他点燃一支新的香烟,狠狠吸了一口。烟雾缭绕中,他想起上个月因为偷看少妇晾内衣被投诉,上上个月因为给女大学生送奶茶时多问了一句“妹子一个人住啊?”被拉黑,还有上上上个月……
“妈的,这届女客户真难带。”他哀叹一声,“想我陈俊,一表人才,不就是喜欢欣赏美吗?怎么就这么不被理解?”
梦想中的“阅尽春色”变成了现实中的“投诉连连”,钱包依旧瘪得像被踩过的易拉罐。他租住在城市边缘的城中村,一个十平米不到的单间,夏天蒸桑拿,冬天打摆子。唯一的娱乐是一台二手电脑,里面存满了他辛苦收集的“学习资料”。
这就是陈俊,地球Online的资深牛马玩家,在社会的底层用他特有的猥琐、老六方式,顽强地苟且着。他梦想着有钱,有很多很多钱,那样就能……就能正大光明地看美女了?或许吧,他自己也没想太明白。
电驴再次启动,载着他驶向下一单目的地,也驶向依旧看不到头的牛马生涯。他不知道的是,命运的“意外”,已经在两年后的某个节点上,对他露出了狰狞而又充满诱惑的微笑。时间如同陈俊电驴后轮甩出的泥点子,不经意间就糊到了二零一八年的尾巴上。
这一年多,陈俊的骑手生涯可谓“战绩彪炳”——投诉率长期稳居站点前三,好评率则在及格线边缘反复横跳。站长找他谈心的次数,比他回自己出租屋的次数都勤。
“陈俊啊陈俊,你说你,脑子不笨,手脚也利索,怎么就跟那些女客户过不去呢?”站长是个四十多岁的地中海,此刻正苦口婆心,“咱们是服务行业,讲究的是微笑服务,不是‘猥笑’服务!你老盯着人家姑娘看算怎么回事?”
陈俊耷拉着脑袋,眼睛却偷偷瞄着站长办公室窗外路过的女文员,嘴上敷衍:“是是是,站长您说得对,我下次一定注意,深刻反省。”
反省?反省个毛。陈俊觉得委屈。爱美之心人皆有之,他不过是比一般人更善于发现美,更勇于欣赏美罢了。那些女人,一个个敏感得跟含羞草似的,看一眼能掉块肉?
这天下午,天气阴沉,像是要下雨。陈俊接了个送往城西老居民区的单子。七拐八绕,终于找到了那栋墙皮剥落得跟白癜风似的筒子楼。地址写着六楼,没电梯。
“靠,今天这腿算是交代了。”他骂骂咧咧地开始爬楼。
楼道里堆满杂物,光线昏暗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老旧灰尘和饭菜混合的古怪气味。好不容易爬到六楼,找到门牌,敲门。
开门的是个老太太,头发花白,身形佝偻,脸上皱纹深得能夹死蚊子。
“奶奶,您的外卖。”陈俊松了口气,总算不是年轻女性,降低被投诉风险。
老太太接过外卖,却没立刻关门,而是上下打量着陈俊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:“小伙子,送外卖辛苦吧?”
“啊?还……还行。”陈俊被问得一愣。
“我看你印堂发黑,脚步虚浮,最近怕是走了背字,诸事不顺吧?”老太太压低了声音,神神秘秘地说。
陈俊心里咯噔一下。这老太太神了?他最近确实倒霉,前天电动车爆胎,昨天被交警罚了款,今天早上还被个泼妇骂了十分钟。
“奶奶,您……您会看相?”
老太太咧嘴一笑,露出仅剩的几颗黄牙:“略懂皮毛。小伙子,我看你与我老婆子有缘,送你一句话。”
“您说您说。”陈俊莫名有些紧张。
“金鳞岂是池中物,一遇风云便化龙。”老太太一字一顿地说道,眼神变得有些深邃,“你的风云,快来了。只是这风云诡谲,是福是祸,犹未可知啊……”
陈俊听得云里雾里,什么金鳞风云的,听着像武侠小说台词。“奶奶,您这话啥意思?”
老太太却不再多说,只是摆摆手,关上了门。
站在昏暗的楼道里,陈俊挠了挠头。“莫名其妙。”他只当是遇到了个神神叨叨的老太太,没往心里去,转身下楼。
然而,接下来的几天,老太太的话却像颗种子,在他心里悄悄发了芽。他时不时会想起“风云化龙”四个字,再看看自己这身美团黄袍和胯下破电驴,不由得自嘲一笑:“还化龙?化个毛线虫还差不多。”
日子依旧在接单、送单、被投诉、挨骂、偶尔偷瞄美女中度过。他的“老六”行为也愈发纯熟。比如,他会利用送餐间隙,蹲在写字楼下的花坛边,偷看OL小姐姐的黑丝美腿,并凭借多年“经验”快速打分;比如,他会故意磨蹭,等小区保安交接班时溜进去,就为了省下登记的时间;再比如,遇到那种态度恶劣的客户,他会“不小心”把外卖包装捏出个不起眼的凹痕,或者在汤里“无意”地多加一勺辣油,然后深藏功与名。
他就像城市阴影里的一只老鼠,用自己认为最舒服的方式,卑微而又顽强地活着。他渴望改变,却又无力改变,只能将那份对金钱和“美好生活”的渴望,深深埋藏在插科打诨和猥琐偷窥之下。
二零一九年,悄然而至。
元旦那天,陈俊奢侈地给自己放了半天假,买了瓶二锅头和一包花生米,在自己的出租屋里对着电脑独酌。屏幕上播放着不知哪个国家的女团热舞,大腿如林,晃得他眼花缭乱。
他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液,咂咂嘴。“要是能穿越就好了……穿到个能修炼的世界,飞天遁地,三妻四妾……妈的,最不济,给个系统也行啊!要求不高,能让我看美女不被投诉就成!”
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,酒精让他的思维有些发散。他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那些玄幻小说,主角个个天赋异禀,奇遇不断,美女倒贴……
“唉,都是骗人的。”他叹了口气,关掉视频,瘫倒在冰冷的板床上。窗外,城市的霓虹闪烁,映照着他满是油光的脸,和那双对未来毫无期待的眼睛。
牛马的生活,还在继续。而那个将他从牛马命运中掳走的“意外”,正在时间的拐角处,耐心地等待着他。二零一九年,年底。
寒潮来袭,城市笼罩在一片湿冷的阴霾中。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夹雪,这对于骑手而言,绝对是个坏消息。
陈俊裹紧了单薄的骑手服,缩在电驴上,在商业街路口等红灯。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号,跨年夜。订单量暴增,单价也略有上浮,本是赚钱的好时机,但陈俊却有些心神不宁。
自从年初那个元旦夜醉酒胡思乱想后,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。具体哪里不一样,又说不上来。只是偶尔,在夜深人静时,他会莫名心悸,感觉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盯上了。
“妈的,肯定是想钱想疯了,出现幻觉了。”他甩甩头,试图驱散那丝不安。
绿灯亮起。他拧动油门,电驴刚要窜出,旁边一辆黑色SUV毫无征兆地强行右转!
“我操!”陈俊吓得魂飞魄散,猛捏刹车,同时下意识地向旁边扭把!
“哐当!”
电驴失控,狠狠撞在了路边的隔离墩上。陈俊整个人被巨大的惯性甩飞出去,世界在他眼中瞬间颠倒、旋转。
他感觉自己像片破败的落叶,在空中飘零。时间仿佛被拉长,他看到周围行人惊愕的脸,听到汽车尖锐的刹车声,还有自己那辆破电驴零件散落的脆响。
“要死了吗?”这个念头突兀地冒了出来。
不甘心啊……老子还是个处男呢!还没赚到大钱!还没正大光明地看够美女!穿越呢?系统呢?老子的金手指呢?!
预想中撞击地面的剧痛并未传来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极其诡异的失重感。仿佛跌入了无尽的深渊,周围是光怪陆离的扭曲色彩,耳边是无数混乱、无法理解的嘶鸣和低语。他的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撕扯、挤压,意识在极致的痛苦和混沌中迅速沉沦。
……
荒古神界,帝家。
这是一个传承了百万年的古老家族,族地绵延亿万里的神山福地,亭台楼阁隐匿于云雾之间,时有强大的身影驾驭神虹掠过,威压惊天。
然而,在这片辉煌的角落,一处偏僻破败的小院里,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,蜷缩在冰冷的石阶上。他衣衫褴褛,身上布满青紫交加的伤痕,小脸苍白,嘴唇干裂,唯有一双眼睛,黑得深邃,里面却空洞得没有一丝光彩。
他叫帝释天。名义上是帝家当代家主的儿子,但他的母亲,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偏房小妾,且在他出生后不久,便“意外”暴毙。而他本人,在三年前家族灵根测试中,被判定为“废灵根”——无法感应吸纳任何天地灵气,是修行路上彻头彻尾的废物。
母贱子废。
这四个字,如同诅咒,让他在这等级森严、实力为尊的顶级家族中,活得猪狗不如。正房夫人的刁难,嫡系兄长的欺凌,甚至连府中有些权势的下人,都可以随意打骂、克扣他的用度。
“小杂种,滚开点,别挡了本管家的路!”一个穿着绸缎的中年胖子路过院门,看见帝释天,厌恶地啐了一口。
帝释天身体瑟缩了一下,默默地把身子往角落里又缩了缩,没有吭声。这样的羞辱,他早已习惯。
胖子管家冷哼一声,扬长而去。
天空中,有华丽的车辇飞过,那是帝家的天才子弟出行,前呼后拥,风光无限。帝释天抬头看了一眼,那空洞的眼底,终于闪过一丝极淡的、名为羡慕和渴望的情绪,但很快又被更深的麻木覆盖。
他知道,自己不属于那里。他就像这辉煌帝家的一块污渍,碍眼,却又因那点可怜的血脉,不能被轻易抹去。
几天后,帝家宗祠。
气氛庄严肃穆。族中几位长老端坐上首,面色冷漠。帝释天跪在冰冷的地面上,单薄的身体微微发抖。
“帝释天,身负帝家血脉,却觉醒废灵根,实乃族耻!”大长老声音冰冷,不带丝毫感情,“经族老会决议,即日起,将帝释天逐出帝家,剔除族谱,永不得归宗!”
判决如同惊雷,在帝释天耳边炸响。虽然他早已料到这一天,但当真正来临,那被整个世界抛弃的绝望,依旧瞬间淹没了他。
为什么……为什么是我?就因为我是废灵根?就因为我的母亲身份低微?
他张了张嘴,想质问,想嘶吼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极度的悲愤和屈辱堵住了他的喉咙。
然而,这还没完。
大长老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晦暗的光芒:“然,帝家血脉流落外界,终是不雅。为保全家族颜面,特将其放逐至混沌空间,任其自生自灭。”
混沌空间!
那是连至尊神都不敢轻易涉足的绝地,充斥着混乱的时空乱流和毁灭性能量!将一个毫无修为的八岁孩子丢进去,与直接杀了他有何区别?甚至还更残忍!
帝释天猛地抬头,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爆发出强烈的情绪——是恨!刻骨铭心的恨!恨这个家族,恨这些冷漠的族人,恨那个从未正眼看过他的父亲!恨他们害死了母亲,如今又要用如此残酷的方式抹去他的存在!
两名气息强悍的家族护卫上前,毫不怜惜地架起瘦小的帝释天。
“放开我!你们这些刽子手!我恨你们!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!”帝释天终于嘶喊出声,声音嘶哑,如同绝望的幼兽。
没有人理会他的哭喊。他被粗暴地带离宗祠,带离了这个他出生、受尽屈辱的家族。
家族边缘,一道扭曲不定的空间裂缝如同巨兽的嘴巴,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。这里是通往混沌空间的临时入口。
护卫将帝释天如同丢垃圾一般,狠狠掷向那道裂缝。
“不——!”幼小的身影带着无尽的怨恨和绝望,瞬间被那光怪陆离的混沌吞噬。
空间裂缝缓缓闭合,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。
帝家,依旧是那个辉煌鼎盛的荒古巨头。而帝释天这个名字,如同投入大海的一粒沙,未曾掀起丝毫波澜,便被彻底遗忘。
……
混沌空间中,没有方向,没有时间,只有无尽的撕扯和毁灭。帝释天弱小的灵魂和身体,几乎在进入的瞬间就要崩解。
然而,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湮灭的刹那,一股来自遥远地球时空的灵魂波动,阴差阳错地,被这混沌乱流卷入,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,疯狂地涌向这具即将消亡的躯壳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,仿佛一瞬,又仿佛是永恒。
凡人界,东域边缘,禁界森林外围。
这里灵气稀薄,妖兽横行,是凡人武者和低阶修士的禁区,故名禁界。
森林边缘,一个名为“宋门”的落魄小宗门,就坐落于此。宗门上下不过数十人,修为最高者也不过是门主宋大仁,堪堪达到筑基初期。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,宋门如同狂风中的残烛,随时可能熄灭。
这一日,宋大仁带着几名弟子在禁界森林外围历练,采集一些低阶药材。
“门主!快来看!这里有个孩子!”一名年轻弟子突然惊呼。
众人闻声围拢过去,只见灌木丛中,躺着一个衣衫破烂、浑身血迹、昏迷不醒的男孩,正是被混沌空间莫名吐出来的帝释天……或者说,是承载了陈俊灵魂的帝释天。
宋大仁蹲下身,探了探鼻息,又检查了一下伤势,眉头紧锁:“伤得很重,气息微弱……奇怪,这荒山野岭,怎么会有个孩子?看衣着,不似凡人……”
“门主,我们……”弟子们看向宋大仁。
宋大仁看着男孩苍白稚嫩的小脸,叹了口气: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。带回宗门吧,能不能活,看他的造化了。”

……
宋门,一间简陋的厢房内。
陈俊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乱的梦。梦里,他还在送外卖,被投诉,看美女,然后被车撞飞……接着又是另一个梦,一个小孩在巨大的宅院里被欺负,被殴打,被辱骂,看到一个温婉的女子被拖走……然后是被丢进一个五彩斑斓却又充满毁灭的地方……
剧烈的头痛让他呻吟出声,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。
“水……水……”他无意识地呓语。
很快,一股清凉的液体流入他干渴的喉咙。他贪婪地吞咽着,努力睁开了眼睛。
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。映入眼帘的,是几张陌生的、带着关切和好奇的脸孔。有男有女,穿着古朴的麻布衣服,围在一个简陋的木床边。
“醒了醒了!小师弟醒了!”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年惊喜地叫道。
小师弟?谁?
陈俊茫然地转动眼珠,打量着四周。土坯墙,茅草顶,木头窗户糊着粗糙的窗纸,屋里的摆设简单到近乎寒酸。
这是哪儿?剧组?不对,我明明……
车祸!那个梦!
他猛地想坐起来,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势,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。同时,他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身体——变小了!手、脚,都变成了小孩的样子!
一股陌生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——帝家、废灵根、母亲、欺凌、驱逐、混沌空间……
帝释天?荒古神界?穿越?!
陈俊,不,现在应该叫他帝释天了。他呆住了,大脑一片空白。
老子……真的穿越了?!
短暂的震惊之后,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涌上心头!妈的!老天爷开眼了!终于不用再做地球上的牛马了!穿越了!老子是穿越者了!
然而,这股狂喜还没持续三秒,就被随之而来的另一段记忆和信息浇灭。
废灵根?无法修炼?被家族像丢垃圾一样丢出来?现在身处一个鸟不拉屎的凡人界落魄宗门?
我……我日你哥啊!
陈俊(帝释天)感觉眼前一黑,差点又晕过去。这他妈是什么地狱开局?说好的龙傲天剧本呢?说好的金手指呢?系统呢?老爷爷呢?
废灵根?这玩意儿怎么玩?原主那个傻小子还特么有执念,要覆灭那个听起来就牛逼到爆的家族报仇?
覆灭个毛啊!拿头去覆灭吗?
上辈子是牛马,这辈子直接是废物加牛马预备役?玩我呢?!
巨大的落差让他欲哭无泪。他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,望着茅草屋顶,眼神从狂喜到茫然,再到绝望,最后定格为一种熟悉的、深入骨髓的……
猥琐和老六的光芒。
妈的,来都来了,死是肯定不能死的。地球上都苟活了二十多年,这辈子换个地方,接着苟!
废灵根怎么了?不能修炼怎么了?老子有地球人的智慧!老子猥琐!老子是老六!
原主的执念?关我屁事!……呃,暂时不关我事。先活下去,活得滋润点再说!
他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翻江倒海,看向床边那些关切的脸,努力挤出一个属于八岁孩子的、虚弱又带着点讨好(或者说猥琐)的笑容:
“多……多谢各位师兄师姐救命之恩……我,我叫帝释天。”
先稳住,苟住!金手指,你会来的,对吧?老子可是穿越者!帝释天在心里默默念叨,同时开始飞速盘算,如何在这个新世界,利用自己的“特长”,开启一段别开生面的……老六生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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