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旧小区的电梯一向慢得离谱,今天却格外安静。江屿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,心里像被什么堵着。派出所出来到现在,脑子里一直在反复两件事:
一是照片上那根扭曲的脖子。
二是快递备注上的两个字——《手册》。
叮——
电梯门缓慢打开,走廊里灯管闪了两下,才勉强亮起来。那种时亮时暗的白光,把旧楼道的墙皮照得斑驳一片,看久了像一张张剥落的人脸。
他走到自己那层,远远就看见自家门口蹲着一个纸箱。不大,巴掌多一点大,用透明胶缠了几圈,看上去很普通。太普通了。
江屿下意识停在原地,隔着几米看了足足半分钟。快递单上收件人是他的名字,手机号也是他的。寄件人一栏空着,地址是一串看不出头绪的乱码——像是系统随便填的占位符。
备注那一栏仍然写着:《手册》
江屿咽了口唾沫,走过去,把盒子提起来。盒子没有想象中那么重。分量轻得有点不像装书,更像……一堆纸。
钥匙捅进锁孔时,他手指有些发抖。
门开了一条缝,屋里一片漆黑,昨晚走得急,窗帘没拉开,空气里还带着夜里的潮味。他把快递放在鞋柜上,先伸手去开灯。“啪”的一声,暖黄色的灯光亮起,熟悉的桌、椅、电脑都在。
没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。江屿这才松了口气,关门、换鞋,把快递拿到桌子上。拆开胶带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他撕开箱盖,低头看了一眼——
里面果然是一本书。准确说,是一本比他背包里那本还要旧的手册。
纸已经黄得发脆,封皮上连书名都看不清,只能隐约辨出几个用毛笔写的深色字迹,像早被水浸过,晕成一团。
江屿愣了一下,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挂在椅背上的背包。他走过去拉开拉链,从里面把自己那本小册子掏出来——
两本书摊在桌上,几乎一模一样。
封皮都旧得差不多,大小、厚度也相差无几。
唯一的区别是——
新寄来的那一本,封皮正中多了一道深红色的横线。红得不自然,不像褪色的印刷品,更像是刚写上去不久的“墨”。
江屿盯着那一道红线,不知怎的,脑子里闪过停尸间那张扭曲的脖子,和照片上死者脖子下方那团淤血。
他勉强按捺住不适感,先翻开自己的那一本。里面是凌乱的毛笔字,夹杂着一些用钢笔补写的注解。
第一页不完整,上半部分被人整齐地撕掉了,只剩下半句:“……死不能回头。”
下面是潦草的解释:
“送葬之人,抬棺至下葬,全程不得回首。若违之,亡者代生。”
这个他很熟悉——关于“人死不能回头”的内容,昨晚直播前,他就是看着这页临时编了一段故事。将那本放在一边,他把快递里的那一本翻开。第一页竟然是完整的。上面比他那本多了一行字。
【第一禁:人死不能回头】
丧葬之日,自抬棺起至下葬止,若闻背后有人轻唤其名,不得回头。回则魂乱,死者代行活路,生者代入棺中。
这本的字迹明显更工整,落笔上带着年代久远那种轻微的晕染。
但最扎眼的不是内容,而是页脚一行小楷:
【违禁者:4人】
【已偿者:3】
【未偿者:1——江屿】
江屿僵住了。
他反复盯着那三个字,仿佛希望它们会在下一秒变成别的名字。
可那三个笔画分明的字就这么扎在纸上,连笔道里的墨迹都透出一种苍凉。
“……谁跟他开这种玩笑?”他喉咙里挤出一句,声音发干。
他抬头看了一圈屋子。
空荡荡的,只有电脑屏幕映出他的脸,半暗半亮。窗帘还没拉,外头的灰光勉强透进来一点点,跟屋内的黄光混在一块儿,让整间房间显得说不出的怪。
他又低头看那一页。
那串“违禁者名单”的字像是刚写上去不久,墨迹比正文更重些,最后“江屿”那三个字,甚至还有一丝肉眼几乎看不出的干涸纹路。像是刚干的血。江屿强迫自己把视线移开,继续往后翻。
第二页标题模糊,看不清原字,被人用粗黑笔横着划掉,只隐约能辨别出几个“夜”、“窗”的笔画。在被划掉的部分下面,有几行较新的字:
【第二禁:夜窗三敲不应】
子时至寅时,若夜窗被敲三下,且问“谁”而无应声者,应视若未闻。二问则应,一应则开。若开窗,势同开口迎客。
页脚还是那行小楷:
【违禁者:7人】
【已偿者:7】
【未偿者:0】
他忽然想起昨天凌晨三点那三声敲窗。
那时他只问了一次“谁”,没再多问,也没走过去看。
一阵冷意从后背爬上来,像有什么冰凉细长的东西沿着脊柱一点点往上缠。如果他当时再问一句呢?或者……真的去拉开窗帘?
他不敢想。再往后翻,第三页空白大半,只有上方写了几个字,又被人涂抹得乱七八糟。
下面一长串笔画纠缠在一起,看不清原句,只看得出有人写了又划、划了又写,像是写字的人在犹豫、后悔、挣扎。
“这到底是谁写的?”他喃喃道。
空旷的小屋里没有回应。江屿深吸一口气,把两本手册并排放好。一旧一新,一残一全。像是同一份东西的两个不同版本。
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:
快递上没有寄件人。
那这本“完整版手册”是从哪儿来的?
谁知道他昨晚讲了什么,又知道他用了“手册”的内容,并且在今天一早把“完整版”送到他门口?
他翻找快递箱,想看有没有落在里面的纸条。箱子很干净,只有一点纸屑,什么都没有。
“不会是平台运营搞的营销吧?”
一个荒唐的念头闪过又被他自己否决——那行字写得太认真,绝不是哪种为了噱头的道具字。手机又震了一下。是微信群的消息——他们那个做主播的小群。
【小雷】:屿哥,听说你撞事儿了?新闻都上了,我艹
【皮卡丘】:真的假的?你那直播我还当搞笑段子看的
【小雷】:上面都在开会,说以后不能乱碰什么灵异死亡话题了
【皮卡丘】:屿哥人没事吧?要不要跑路来我这边躲一阵……
消息一条接一条刷出来。
江屿看着,突然觉得这些熟悉的调侃与表情包离他特别远。
他没回,只把手机扣在桌上。目光掠过那两本手册,又落在桌角。桌角那里,有一块细小的痕迹——昨晚他关灯时没注意,现在才发现,那个位置像被什么划了一下。
他走近一点,伸手摸了摸,是一道很浅的划痕,指尖搔过,略微有一点起刺。
“桌子什么时候被划了?”
这个问题刚在脑子里冒头,他的背脊猛地一凉。
——昨晚。
他突然想到——昨晚关灯前,那种“书页翻动”的错觉声,由远及近,从房间某个角落慢慢传来,最后似乎就在桌边停下。
他缓缓坐回椅子上,盯着两本手册看。
屋子安静下来。安静得能听见楼上有人拉椅子的噪音,走廊有小孩跑过的脚步声,还有……轻得几乎听不到的一声“沙沙”。
那声音,从桌面上传来。
江屿喉结滚动,低头看——
两本手册静静地摊开在桌上,纸张纹路清晰。他伸手去碰其中一本,纸张冰凉。
“是我幻觉。”他在心里给自己找解释,“昨晚没睡好,精神紧张,很正常。”
就在这时,那本“寄来的”手册……自己翻了一页。
没有风。
窗户紧闭,空调没开,桌上连一张废纸都没动。唯独那本书,从中间开始,缓慢地、像被一根看不见的手指拨着,一点一点往后翻,直到翻到最后几页,才停下来。
江屿整个人僵在椅子上。书页停下的位置,是一页几乎全被涂黑的纸。
原本的内容被浓墨反复涂抹,只有最下方两行小字勉强露出一点笔画。
他眼睛盯着,唇角微微发颤,努力辨认:
【第……禁:……翻……最后一……】
【违禁者:——】
那一行名字的位置是空的。
但就在他盯着那一小块空白的同时——
“墨水”开始慢慢往下渗,仿佛从纸的背面有东西往外透。短短几秒,一个一个笔画在那行空白上浮现。
像是有人在纸的另一侧正笔走龙蛇。
江屿几乎能听见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,细碎、干涩。
“别写。”
他脱口而出,自己都没听清那声音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,还是只是脑子里的念头在尖叫。
可笔画仍旧慢慢成形。
不消一会儿,那一行字完整地显露出来——

【违禁者:——江 屿】
这一回,连“——”都没了,只有三个字,清清楚楚,端端正正。他眼前发黑,握着椅子扶手的关节都发白。
一分钟。两分钟。
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,只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,胸口堵得厉害。
“谁在搞我?”他咬牙,一字一顿地说,“你到底是谁?”没人回答。
手册安静地躺在桌上,像什么都没发生过。只是那几个字,就那样纹在纸上,像烙印一样。
手机再一次震动。这次是一个陌生的微信好友申请。备注只有短短一句话:
【——我替你回头,你替我活,如何?】
申请者头像是一团模糊的青灰色影子,看不清五官。昵称只有一个字——月。
江屿盯着那个字,手指悬在“同意”按钮上,指尖发麻。书页轻轻一动。他能感觉到,有什么东西从纸里,正一点点抬起头来,看向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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