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总部的专业处置队效率极高。他们用携带的先进设备，在已被陈野初步稳定的污染区域外围，迅速建立起一个半永久性的净化力场。几台造型流畅、泛着金属冷光的仪器被安置在关键节点，发出低沉的嗡鸣，持续中和着空气中残留的执念毒素。队员们穿着密不透风的防护服，动作精准得像手术机器人，与陈野刚才那套充满烟火气的“土法子”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
陈野坐在管理处门口的台阶上，手里捧着一杯热水，看着远处的忙碌景象。过度使用能力的后遗症开始显现，他感到太阳穴一阵阵抽痛，精神上的疲惫感远超体力消耗。那种深入执念核心的共情，如同亲身经历了一遍那位民国女子绝望的一生，沉重得让他有些喘不过气。

白灵则站在他旁边不远处，银色电子板投射出淡蓝色的光幕，她正与处置队的负责人进行远程通讯。

“……污染源已确认，C-38，租客登记名‘婉娘’，民国十七年迁入，执念类型‘痴怨’，因未知原因发生重度畸变。初步净化已完成，后续需要至少三周的封闭式深度净化……”处置队负责人的声音透过电子板传来，冷静而客观。

白灵一边记录，一边偶尔提出几个技术性问题，全是关于能量读数、净化效率和风险评估的。她似乎已经完全从刚才的突发事件中抽离，变回了那个纯粹的数据处理者。

通讯结束，白灵关闭光幕，转过身，目光落在陈野身上。她的视线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两秒，然后移向他放在手边的那个氧化发黑的铜铃。

“根据处置队的初步分析报告，”白灵开口，声音依旧平稳，“如果不是你提前介入并稳定了污染核心，按照其扩散速度和强度，等处置队抵达时，至少需要启动三级净化协议，波及范围将扩大三倍，直接经济损失预计超过八十万，且会有七名邻近租客的执念受到不可逆污染。”

陈野喝了口水，扯出一个有些疲惫的笑容：“所以，白顾问，我这是将功补过了？那十七条安全规定……”

“违规记录依然存在。”白灵打断他，语气没有任何转圜余地，“公司的规章制度不会因为结果良好而撤销处罚记录。这是两回事。”

陈野噎了一下，无奈地摇摇头。果然，还是那个不通人情的规则化身。

“但是，”白灵话锋一转，向前走了两步，离他更近了一些。她身上没有任何香水味，只有一种类似新拆封电子产品的、干净而冰冷的气息。“你的行为，以及你所使用的……方法，为公司避免了一场重大事故。更重要的是，你提供了一种全新的、未被记录的执念污染应急处置思路。”

她抬起电子板，上面开始快速回放之前记录下的画面——陈野点香、画符、摇铃，以及对应的能量波动曲线。

“看这里，”白灵将画面定格在陈野掷出黄纸的瞬间，并放大旁边的能量读数，“在你使用血液和那个未知符号后，污染核心的活性瞬间降低了百分之十五。还有这个铜铃发出的声波频率，它与执念能量的某种底层波动产生了共鸣，起到了极强的安抚效果。这些，都是现有技术手段无法解释和复制的。”

陈野有些意外地看着她。他没想到白灵观察得如此细致，甚至已经开始尝试从“科学”角度分析他的“玄学”手段。

“所以呢？”陈野问，“你要把我的铜铃和那几根香拿去实验室切片研究？”

“不。”白灵摇了摇头，第一次露出了类似“斟酌”的表情，这让她看起来稍微有了一点“人”气。“基于你本次的表现，以及你所展现出的独特……天赋，我决定调整对你的评估方案。”

她关闭电子板，正式宣布：“从明天开始，你将作为我的特别助理，参与对第七坟区所有异常事件的调查与处理。重点在于，我需要你完整地展示并阐述你的工作方法，包括你的直觉、你的‘感觉’，以及你与……租客沟通的方式。”

陈野愣住了。特别助理？这转变有点大。

“为什么？”他直接问道，“就因为我今天误打误撞搞定了一次污染？”

“并非误打误撞。”白灵纠正道，“数据显示，你的行为具有明确的指向性和逻辑性，尽管这种逻辑不符合公司规范。总部派我来的目的，不仅是评估风险，也包括发掘潜在价值。你的能力，目前看来，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。”

她用的是“研究价值”这个词，让陈野心里有点不太舒服，但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。至少，这比被一直盯着抓违规要好。

“待遇呢？”陈野开始讨价还价，“特别助理，总不能还拿管理员的死工资吧？而且，我的那些‘土法子’，消耗的是我自己的精神，甚至……”他看了一眼自己已经愈合的指尖，“……身体。”

“我会为你申请特殊岗位津贴，额度基于你处理事件的等级和效果评定。”白灵公事公办地回答，“同时，你将有权限调用部分非涉密的坟区历史数据和能量监测记录，以辅助你的……工作。”

调用数据权限？这倒是个不错的条件。陈野一直觉得公司的数据库里肯定藏着不少秘密。

“成交。”陈野站起身，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，“不过白顾问，我得提前说好，我的那些方法，很多时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，你可别指望我能给你写出一本操作手册来。”

“我明白。”白灵点头，“我会通过观察和记录，尝试建立数据分析模型。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。”

陈野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出这句话，忍不住笑了。这位白顾问，有时候真是刻板得有点……可爱？

就在这时，他的平板电脑响起了提示音。不是紧急任务，而是一条来自内部系统的匿名信息，发送源头被加密了。

信息内容很短，只有一句话：

“小心穿灰衣服的人。他们不喜欢不守规矩的存在。”

陈野的心猛地一跳，下意识地看向之前老槐树的方向，那里空空如也。穿灰衣服的人？是指处置队那种制服？还是……

他抬起头，发现白灵正静静地看着他，似乎察觉到了他瞬间的情绪变化。

“怎么了？”她问。

陈野犹豫了一下，将平板递了过去。白灵看完那条信息，眼神微凝，手指在电子板上快速操作起来。

“信息源无法追踪，使用了多层跳板加密。”她抬起头，眼神锐利，“你最近得罪过什么人？或者，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？”

陈野回想起地下那个“惰性能量阻隔钉”，还有今天这场突如其来的执念污染。这一切，难道不是孤立事件？

“看来，”陈野收起平板，脸上的疲惫被一丝警惕取代，“咱们这个第七坟区，比想象中要热闹得多。白顾问，你的‘特别助理’，恐怕真要派上用场了。”

白灵没有说话，但她看向远处那片刚刚被控制住的污染区，眼神深处，似乎有某种冰冷的程序正在重新计算着优先级。安全问题，似乎已经超越了流程评估，成为了当前的首要任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