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下传来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,我的记忆却飘向了远方。
我还记得小学时,我因为总是穿一双鞋被霸凌,可妈妈只是皱着眉,忙着给妹妹剥着橘子,一眼也没有看我被砸的流血的头:
“一个巴掌拍不响,她们怎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?就你是显眼包。”
初中,隔壁班的男生递给我一封情书,妈妈连扇我三个巴掌:
“小小年纪学会勾引男生了?你要是不想读书干脆嫁给村里那个老瘸子算了,省的浪费我们的钱。”
爸爸用剪刀剪碎了我留了几年的长发,从此,我的青春期在两套洗得发白的校服中度过。
可同样是被欺负,他们却把欺负妹妹的人打进医院,不顾马上就要中考的我,带着妹妹连夜转学去了别的城市。
我扫了扫满是木屑的桌子,瞬间呛得不受控制,差点连肺一并咳出来。
就在这时,敲门声突兀地响起。
我手忙脚乱,压下喉咙的痒意开了门。
门外,妈妈端着杯牛奶,看不清表情。
我的心脏可悲地漏跳了一拍。
妈妈...她是不是从我脸上的乌青察觉到了什么?

可下一秒,她冷冰冰的话语便淋得我满头满脸:
“你明知道你妹坐了一天飞机累坏了!还在这里故意咳嗽,你就那么贱,非要弄出点动静来显眼是吧?”
“这个家就这么让你待不住,一回来就作妖?”
我这才注意到,妈妈手里那杯牛奶已经喝了一半,并不是给我的。
“行了,别在这儿杵着了,看着就烦”
她从兜里掏出一把车钥匙:
“你拿着东西去地下车库睡,那儿安静,随便你怎么咳。”
说完,她甚至没再多看我一眼,转身就走。
我忍不住再次剧烈咳嗽起来,咳着咳着,笑出了泪。
明明四岁之前,我也是被捧在手心的公主。
爸爸会把我扛在肩头看烟花,妈妈会耐心地给我扎满头的蝴蝶结。
直到我生日那天,缠着哥哥带我去鱼塘。我贪玩捞鱼失足落水,哥哥一头扎进水里救我。
等大人们赶来时,他已经没了呼吸。
妈妈的哭声歇斯底里,一遍遍地质问我:
“为什么死的不是你?是你!是你害死了你哥哥!”
自此,我的童年结束了。
我也成了这个家里无法愈合的伤口,我的存在,时刻提醒他们自己的挚爱是如何离开了他们。
后来,妹妹意外降生,让他们终于可以全身心的爱一个孩子,而不会有背叛哥哥的负罪感。
我这个间接害死了他们完美儿子的人,成了他们多余的女儿。
坐进车库的车里,我自虐般再次点开了那个账号。
最新一条视频,是十分钟前发布的。
原来是昨天在风里站了太久,妹妹半夜发起了高烧。
爸爸拍下妹妹退烧后安静的睡颜,配文:
【一夜未眠,我的小公主,总是让爸爸担心。】
我苦笑,想起来初中那次急性肠胃炎,我以为自己要死了,打了最后一通电话给妈妈,可她只不耐烦地说了一句话便匆匆挂断:
“矫情什么,就你一个人生过病?”
当时我总安慰自己爸妈只是不懂得怎么关心人,可如今看见视频里妈妈忙前忙后的样子,我的心还是忍不住刺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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