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收到淋巴癌诊断书这天,妹妹的18岁成年礼上了热搜。
视频里,堆满了全家珍藏多年对妹妹的爱:
人生掉落的第一颗乳牙、二年级的考场座位号,18岁之前的压岁红包...
那本专属成长手册里,一笔一画认真地记录着她的第一次牙牙学语、第一次初潮。
就连账号的头像和主页,也是一家三口紧紧依偎的合影。
可没人知道,这对被全网艳羡的完美父母,其实还有一个大女儿。
他们精心策划为妹妹庆生,却不知道,我的18岁成人礼物,是辍学打工的店里,客人吃剩的半块蛋糕。
他们忙着陪着妹妹看房,说要给妹妹出嫁的底气,可在我高考前,我只是索要50块的考场旅店费,他们就把我打的皮开肉绽。
所以,当他们为妹妹举办盛大的升学宴时,我默默签下了遗体捐赠协议,用仅剩的25块钱买了一件打折寿衣。
当他们因为妹妹的体温升高了一度而忙前忙后,忘记我还被锁在昏暗车库时,我再也没有半分挣扎,永远地闭上了眼睛。
这一次,我什么都不想要了。
……
生命的最后一周倒计时,我挺着因癌症隆起的肚子,坐上了回家的出租。
车上,我执拗地一遍又一遍看着妈妈的账号,仿佛这样就能从屏幕里汲取一丝一毫家人的爱意。
直到司机不耐烦地催促我到地方了,我才恍惚付钱下车。
淋巴癌很可怕,不仅会让人脱发、腹水,甚至还会影响人的判断能力。
所以当我无论怎么拍打家门都无人应答时,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
他们早就搬家了。
没有任何人通知我。
今年海城的冬天格外地冷,我穿着单薄的秋衣无措地站在楼道里。
天越来越黑,我身上的钱已经不够我打车回医院了。
思考再三,我打开了妈妈的支付宝,我们平时联系都是靠转账联系感情。
我愣愣地看着少得可怜的聊天记录。

上一次我们的谈话,还是去年的新年。
我给她转去我身上仅剩的207块钱,附言:
【妈,新年快乐,注意身体】
隔了很久,久到我以为不会有回复时,她淡淡地回了一个【好】。
直到滚烫的泪滴打湿了发送键,我才意识到自己在哭。
我慌忙擦干眼泪,想起那个账号里或许他们会留下新家的只字片语。
很幸运的是,他们最新发布的视频里,带上了定位。
视频里,爸爸妈妈喜笑颜开地展示新家的公主房,以及为妹妹准备的乐器房。
配文:
【乔迁之喜,给宝贝女儿准备的底气,看见女儿幸福的笑容,卖掉老宅也值了!】
这是海城有名的豪宅,应该要八位数,我之前做保姆时曾经来过这个小区。
难怪他们连住了十多年的老房子都卖了,他们大概是真的很爱妹妹吧。
我盯着那个定位看了很久很久,久到手机屏幕自动熄灭。
还记得高考前一晚,我看着距离考场30多公里的家,祈求他们能在学校附近给我定一间最小最破的酒店,以免错过考试。
可得到的回应却是爸爸的耳光:
“你怎么这么虚荣!别人住酒店你也住?我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?你不知道早四个小时起床?”
后来,我只能顶着发烧,淋着雨骑了五小时单车去考场,直接考出了高中三年来最差的一次成绩,和公费念书的机会失之交臂。
他们立马像是找到了借口,把我丢去南下的火车。
“果然是个废物,不如早点进厂打工算了!”
我苦苦哀求,我的分数可以上一个很好的211,只要他们在助学贷款上签字,我以后会十倍百倍地偿还。
可他们心意已决,彻底断送了我的求学之路。
腹部传来一阵钝痛,我却低低地笑了起来。
原来他们并不是舍不得花钱,只是我不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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