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荒林喋血,春药焚身
寒夜的风穿过林间,带着刺骨的凉意。
苏晚在黑暗中疾行,残破的衣衫被夜风掀起,露出底下遍布青紫的肌肤。蚀骨销魂散的药效已经退去,但身体深处仍残留着被撕裂的痛楚,以及那个男人冰冷的目光。
她强迫自己不去回想那双眼睛里的杀意,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道路上。额角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,但每一次心跳都牵动着那里的神经,带来一阵阵钝痛。
杀手的本能让她在离开时记住了路线。此刻,她正沿着一条隐蔽的小径向山林外围移动。必须在天亮前找到一个安全的藏身之所,否则等相府的人发现那两个家丁的尸体,或是那个男人的手下追来,后果不堪设想。
体内的燥热虽已平息,但另一种危险的感觉却悄然升起——她被跟踪了。
不是那些笨拙的家丁,也不是那个男人重伤之躯能发出的动静。这是一种更为隐秘、更为专业的追踪方式,脚步声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,呼吸声压得极低。
苏晚放缓脚步,借着月光打量四周。这是一片相对开阔的林地,不利于隐藏,但视野良好。她握紧了从家丁身上搜来的短匕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“出来吧。”她声音平静,在寂静的林中格外清晰。
树影晃动,三个黑衣人如同鬼魅般现身,呈三角阵型将她围在中间。他们全身笼罩在夜行衣中,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。
“三小姐,请随我们回去。”为首的黑衣人声音低沉,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。
苏晚认得这个声音。是苏柔身边最得力的暗卫,专门为她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。
“回去?”苏晚轻笑一声,那笑声冰冷而讥诮,“回去让苏柔再给我灌一次蚀骨销魂散?还是直接杀人灭口?”
黑衣人眼神微凝:“三小姐既然猜到了,就不要让我们为难。”
“为难?”苏晚慢慢站直身体,尽管浑身疼痛,姿态却依然挺拔,“你们什么时候不为难了?在我被扔进荒林的时候?还是在我被灌下毒药的时候?”
她的声音陡然转冷:“今天,该轮到你们为难了。”
话音未落,苏晚突然动了!
她没有选择突围,而是直扑正前方的黑衣人!身形如电,手中匕首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,直取对方咽喉!
那黑衣人显然没料到她会主动进攻,仓促间举刀格挡。然而苏晚这一招竟是虚晃,她身形陡然一矮,从对方腋下钻过,匕首反向刺向他的后心!
“噗——”
利器入肉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。黑衣人难以置信地低头,看着从自己胸前透出的刀尖,眼中满是惊愕。
他至死都不明白,那个在相府中任人欺凌的三小姐,何时有了这样狠辣的身手。
苏晚一击得手,毫不恋战,迅速抽出匕首,借势向前翻滚,躲开了侧面劈来的刀锋。
温热的血液喷溅在她的脸上,带着铁锈般的腥味。这熟悉的气味刺激着她的神经,唤醒了她骨子里属于“魅影”的凶性。
另外两个黑衣人又惊又怒,对视一眼,同时发动攻击。刀光如网,封死了她所有退路。
苏晚眼神冰冷,不退反进。她精准地判断出刀网中最薄弱的一环,侧身避开致命一击,任由另一把刀在她左臂上划开一道血口。
疼痛让她闷哼一声,眼神却愈发凌厉。借着这个空当,她贴近了右侧的黑衣人,匕首如同毒蛇般刺向对方持刀的手腕!
“啊!”黑衣人惨叫一声,腰刀脱手落下。
苏晚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,膝盖狠狠顶向他的腹部,在他弯腰的瞬间,匕首已经抹过了他的喉咙。
鲜血如泉涌出,染红了脚下的土地。
转眼之间,三个训练有素的暗卫,只剩下最后一人。
那黑衣人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同伴,再看向站在血泊中的苏晚,眼中终于露出了恐惧。月光下,她浑身浴血,眼神冷得像冰,仿佛从地狱归来的修罗。
“你……你到底是谁?”他声音发颤,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。
苏晚没有回答。她微微喘息着,调整着呼吸节奏。连杀两人,对这具尚未完全恢复的身体来说负担不小。左臂的伤口火辣辣地疼,额角的伤也因剧烈的动作而再次渗血。
但她站得很稳,握刀的手没有丝毫颤抖。
“回去告诉苏柔,”她声音平静,却带着刺骨的寒意,“她欠我的,我会亲自去取。”
黑衣人眼神闪烁,似乎在权衡利弊。最终,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,他猛地转身,向林中逃去。
苏晚没有追击。她看着对方消失在黑暗中,这才缓缓放松了紧绷的神经。
体内的力量仿佛一下子被抽空,她踉跄一步,扶住旁边的树干才没有倒下。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角滑落,滴入眼中,带来一阵刺痛。
必须尽快离开这里。
她撕下衣摆,草草包扎了左臂的伤口,然后蹲下身,在三个黑衣人的尸体上快速搜索。除了些银两和暗器,她在一个黑衣人贴身的口袋里找到了一枚小小的令牌——乌木质地,上面刻着一个“柔”字。
苏晚冷笑一声,将令牌收入怀中。这可是苏柔派人灭口的铁证。
就在她准备起身离开时,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突然袭来。蚀骨销魂散的余毒未清,加上失血和体力透支,她的身体终于到达了极限。
视野开始旋转,耳边的声音变得模糊而遥远。她努力想要保持清醒,却感觉脚下的土地变得柔软而不真实。
不,不能倒在这里……
她用尽最后力气,将匕首紧紧握在手中,然后顺着山坡向下滑去。与其昏倒在这片刚刚发生厮杀的空地上,不如找个相对隐蔽的地方。
身体在斜坡上翻滚,草木碎石刮擦着皮肤,带来连绵不绝的刺痛。不知滚了多久,她终于重重地摔在一片茂密的草丛中,彻底失去了意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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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一片月光下,荒林的另一处。
萧玦依然躺在老树下,身上的伤口已经被简单处理过。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男子单膝跪在他身前,神色恭敬中带着愧疚。
“属下救援来迟,请王爷责罚。”
萧玦没有看他,他的目光依然望着苏晚消失的方向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片沾血的锦袍布料。
“查到了吗?”他的声音因伤势而虚弱,却依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“回王爷,那女子应是丞相府的嫡女,苏晚。”暗卫首领影一低头回禀,“据闻她因与人私通被家族抛弃,今日被扔进这荒林自生自灭。”
“私通?”萧玦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“倒是会找借口。”
影一迟疑片刻,又道:“王爷,属下在来的路上,发现了三具尸体。看装束,是相府的暗卫,皆是一击毙命。”
萧玦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随即化为更深沉的兴趣:“一击毙命?”
“是。手法干净利落,绝非寻常武者所能为。”影一语气凝重,“而且,其中两人是被自己的武器所杀。”
萧玦沉默了片刻,脑海中浮现出那双在月光下倔强而冰冷的眼睛。
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弱女子,不仅能从绝境中求生,还能反杀三名训练有素的暗卫?
这个苏晚,远比他想象的要有趣得多。
“派人盯着相府,”他缓缓开口,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重量,“我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。”
“是。”影一领命,却又犹豫道:“王爷,您的伤势严重,需要立即回府医治。那毒……”
“死不了。”萧玦打断他,目光依然望着远方,“按我说的做。”
影一不敢再多言,恭敬应是。
萧玦在暗卫的搀扶下艰难起身,胸口的伤因动作而传来一阵剧痛,让他不自觉地蹙紧了眉头。但比身体的疼痛更让他烦躁的,是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那双眼睛。
那个女人……
他低头看着手中那片染血的布料,指尖收紧。
无论她是谁,无论她有什么秘密,从她爬上他身体的那一刻起,她就注定是他的人。
她的命,只能由他来取。
月光下,萧玦的侧脸冷硬如雕塑,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。
狩猎,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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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晚在晨曦的微光中醒来。
浑身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动弹,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抗议。她花了片刻时间才理清自己身在何处——她依然躺在昨晚昏迷的那片草丛中,露水打湿了她的衣衫,带来阵阵寒意。
所幸,这一夜并没有野兽或是追兵发现她。
她挣扎着坐起身,检查自己的伤势。左臂的刀伤已经不再流血,但红肿发炎的症状开始显现。额角的伤口也需要重新处理。
最麻烦的是,她发现自己开始发烧了。伤口感染加上体力透支,让她的身体状况雪上加霜。
必须尽快找到药物和食物,否则不等仇人找来,她就会因伤势过重而死在这荒山野岭。
苏晚咬着牙,用匕首削了一根树枝作为拐杖,支撑着站起身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下来,为林间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。
她辨认了一下方向,朝着记忆中水流声传来的地方走去。
作为“魅影”,野外生存是基本技能。她知道如何寻找水源,如何辨别可食用的植物,如何利用有限的资源治疗伤势。
在一处溪流边,她清洗了伤口,用匕首削去腐肉,然后寻找了几种具有消炎止血功效的草药,嚼碎后敷在伤处。整个过程她没有发出一声痛哼,尽管额头上因疼痛而布满了冷汗。
喝了几口清冽的溪水,又找到一些野果充饥后,她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。
接下来,该何去何从?
回相府?那是自投罗网。苏柔既然敢派人来灭口,就绝不会让她活着回到相府。
远走他乡?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,恐怕走不出这片山林就会倒下。
那么,只剩下一个选择——回到那个最危险的地方,在敌人的眼皮底下隐藏起来,等待时机。
所谓灯下黑,有时最危险的地方,反而是最安全的。
苏晚望着京城的方向,眼中闪过一丝冷芒。
苏柔,柳氏……还有那个将她弃如敝履的所谓父亲。

你们以为苏晚已经死了吗?
不,她才刚刚开始活着。
她整理了一下残破的衣衫,用溪水洗净脸上的血污,然后迈着坚定而踉跄的步伐,向着丞相府的方向走去。
阳光在她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,孤独而决绝。
属于“魅影”的复仇,即将开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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