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照道理,人死了之后应当是不会痛的,只是我听到这消息,飘在空中的魂魄犹如水波纹一般散了又散。
心脏绞痛的像是几万根针狠狠地扎在上面。
待缓过来后,我的人不受控制的往京城飘去。
千般纠缠万般恩怨,总归是同他有关的。
我赶到永安侯府的时候,谭修明正搂着一个容貌光鲜亮丽的女子在月下饮酒。
他自打少年时期便是好脾气,如今更是十分纵容的看着婉婉,捏着她的脸轻声的哄着些什么。
等婉婉困得在他怀里睡着之后,谭修明把她抱入房间,才慢慢的唤来暗卫:“杨明月还在赌气吗?”
提及我的名字,我魂魄一震,从空中飘到他身前,绕着他飞了一圈。
谭修明脖子处又多了几道红痕。
从前谭婉婉便喜欢在他脖颈处留些什么,同我张牙舞爪的炫耀。
从前我会为了他身上的痕迹酸涩,如今望着却只觉得几分淡淡的难过。
暗卫低下头:“是,寸心说夫人被山匪——”
谭修明打断暗卫,冷笑一声:“她杨明月如今越发的使性子了,连这种被山匪袭击要万两白银的鬼话都能编出来!”
他说着愤然的甩袖,步步朝书房走去:“本还准备今晚歇在她房中,今天她这般爱吃醋耍性子,连婉婉都容不下,便再冷落她两天吧!教她知道到底谁才是侯府的主人!”
“......是。”
我叹了一口气,慢悠悠的跟在谭修明身后。
倒是有些许的期待他发现我身死那一日之后的事情了。
谭修明过了两天才想起我。
他先是唤来暗卫:“杨明月还是不曾有消息吗?”
暗卫摇了摇头。
谭修明的脸色一黑,握着笔的手几乎要将那只笔折断。
他深呼吸一口气,在纸上提笔写下:“吾妻亲启。”
是给我的。
我于是把头凑过去看,想看看他会给我写些什么。
谭修明已经很久不给我写信了。
上一次收到他的书信还是两年前他回京做官的时候。
那时的京城人人都知晓,小侯爷谭修明在外出历练前不吃不喝接近三天驯服了一只海东青,只因为海东青翱翔是速度极快,可以把他的一封封书信更快的带回来。
后来那只海东青被谭婉婉抢夺了去,因为宁死不低头还啄了她的眼睛,被谭修明射于马下。
我当时哭着求他放过那个我们一起养大的鸟儿。
那只鸟我们和谭修明养了五年,更多的时候是在我的身边,他虽然不会说话,但我却知晓他性子顽劣喜欢歪头吓唬人。
对于我来讲早就同自己的孩童没什么两样,
当时的谭婉婉趴在婆母怀里哭:“我知道的!我都知道的!就是我不受待见!都不喜欢我!所以连一只扁毛畜牲都能欺负到我头上!”
谭修明望着谭婉婉眼角模糊的一小块伤口,决绝的掰开我的手指,毅然起箭:“我会再给你养一只鸟的。”
我记得我哭着让海东青跑,他飞着飞着却忽然坠了下来,那么大一只鸟,到最后成了我怀里小小的一捧,我怎么拼都拼凑不起来。